很不高兴为你们服务 第10章 第 10 章

由于相原函忽然满脸阴沉地说要离开，还禁止她跟着，童森织眯了下眼睛，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出乎意料地并没有说什么，无所谓地答应了他。

“小原要平平安安地回来哦。”

走之前，她忽然侧了下脸，被水雾掩盖住的眸光朦胧，却仿佛能看穿对面人的内心。

“啰、啰嗦你这个死矮子！！”

——

今天教室里意外平静。

除了吵闹的相原函不在以外，学生会会长司裕介和昨晚刚和她‘交流’过的习嘉池也没来上学。

不过格法学院的学生似乎翘课是家常便饭，这几人的座位上没人更是常见，因此除了几个女生的叹息外，没多少人关注这件事。

童森织更是无所谓，本来她来教室的目的就是为了补觉，这下需要保护的雇主不在，她更是睡得心安理得毫无负担。

前几节课的老师讲得课都很好，直接把童森织催眠得进入了深度睡眠，然而不知过了多久，教室里吵闹的声音忽然大了好几个度。

……她好像迷迷糊糊听见刚刚打得是上课铃呀……难道是她听错了……还是班里来了大明星？

她努力撑开眼睛，模糊的视野里，长发青年微低脑袋，抱着书本走上讲台。

像是恶意针对他，班里一些调皮的男生吹起了口哨，开着外放骂着脏话打起了游戏。

讲台上的青年不知所措，下意识捏紧了教案，弱弱地提示：“上课了，请同学们安静一点，可以吗？”

这种堪称软绵绵的语调自然没有任何威慑力，甚至底下有人用阴阳怪气的语调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嬉笑声打闹声混成一片。

除了这些人之外，想要认真听课的学生也不高兴起来。

“搞什么啊，他根本管不好一个班，怎么还来做我们班主任啊？”

“吵死了，废物老师能不能滚，我们上自习都比他的课好。”

“天天头发挡着眼睛，这种阴湿男心里是不是有问题啊，学校都不审核的吗？”

仿佛没有听到下面的讨论，边裕一翻开教案，嘴角却下意识抿起，被过长的头发挡住的眼圈红了几分。

“嗤，又开始装聋子了？”

说话的男人嗓门很大，察觉到不少看过来的目光，他的内心愈发得意起来，顺手抄起桌上未开封的饮料，朝讲台上的老师甩了过去。

喧闹的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边裕一的瞳孔下意识紧缩，然而砸过来的饮料近在咫尺，哪怕他想躲开，身体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反应。

已经预料到脸上的疼痛，边裕一紧紧闭上眼睛，然而过了一会，什么都没发生。

黑暗中，似乎传来了女生的惊呼声。

他紧张地睁开一只眼。

黑发少年不知何时走到了他面前，随手把饮料放在讲台上，淡淡地往下面扫了一眼。

还在小声议论的声音立马全部消失了。

少年看起来懒洋洋的，但那一眼危险而张扬，几乎让人下意识回避，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童森织拿着本子，懒散道：“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可以出去聊聊吗？”

“这……”边裕一看了一眼她甚至连封面名字都没写，漏出的纸张全是空空如也的白纸的本子，沉默几秒，为难道，“可是现在还在上课。”

“让他们自习不就好了么？”童森织打了个呵切，用理所当然的平淡口吻说，“反正老师你讲课也没有人听，说不定他们更喜欢自习。”

边裕一：……

虽然是真相，但对方用毫无恶意且毫不留情的语气戳破了，忽然感觉有点挫败……

他无奈地跟着童森织，来到走廊上。

童森织关上门，隔绝了教室里好奇的目光。

边裕一莫名紧张起来，下意识撩起耳边的发：“森织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童森织没有回答他，忽然凑近脸，疑惑问道：“老师的眼睛……”

提到这件事，边裕一皱眉，一只手抚上自己从棕色变成黑色的眼睛：“今天早上醒来我忽然发现床头多了一副黑色美瞳……潜意识告诉我要戴上它，虽然我确实有过购买美瞳遮掩瞳色的想法，但是很奇怪，我并没有购买过它的记忆……或许是我忘了。”

他突兀地停止了声音，复杂而温和的视线，落到了听得一脸认真的少年身上。

……不知不觉就说了这么多……明明对方只是初来乍到的学生而已，是他警惕性太低了吗……

忽然发生这种事情，他其实也有些不安，虽然反应过来时已经带上美瞳了。

又或者是因为……这个少年身上，确实有股无形的，让人安心的气息。

“要我陪你一起去医院吗？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的医院哦。”童森织眨了下眼睛。

“哎？现在吗？可是现在还要上课……”

“学校的领导会惩罚老师么？扣工资？后果很严重么？”

“那倒不至于……”边裕一小声说，“我可以请假去医院，校领导对请假方面管得还挺松的。”

“那我们现在就去医院看看吧，听说很多严重的疾病预兆就是记忆力衰退哦，要是老师老年痴呆了就不好了……早点发现早点治疗比较好。”

“应该不会吧……而且我只比你大几岁而已……”

边裕一说完，看着又懒洋洋打了个哈切的童森织，不知怎么的，忽然问：“你确定要陪我去医院？你不留在教室补觉吗？”

童森织看他一眼。

“因为医院旁边有一家商店，那里卖的棉花糖很好吃。”

边裕一：……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

葱绿色的树林里，因为是上课时间，路上少有人迹，显得静谧而幽冷。不远处，双蛇环绕的巨大标识伫立在占据一整楼的校医院前，威严而庄重。

察觉到童森织望向校医院的目光，边裕一主动解释：“格法学院的校医院是由董事会成员的集团提供的，里面汇聚了最顶尖的私人医生，和最先进精密的仪器，学校里的学生大多非富即贵，这也是确保他们的安全，不过——”

边裕一收回看向校医院的视线，一向温和的眸光此刻却冷了下来。

“不过，我并不信任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

童森织跟着收回目光，懒散地压住头顶炸起的一缕头发。

他说的是校医院，还是一整个格法学院呢？

进校之前她就查过这个学校的资料，除了已经公开或半公开的信息，格法学院绝对还隐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是她的直觉。

医院里，路过的护士小姐看到了童森织，停下对她打招呼：“是小织呀，你哥哥状态还好吗？上次听医生说他心理状态很糟糕，有严重的认知混乱和心理创伤，不过别担心，你哥哥的情况慢慢修养，不受刺激的话应该可以恢复，加油哦！”

童森织咬下最后一口棉花糖，含糊不清地道谢，护士小姐走远后，边裕一有些好奇地望了眼童森织，不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他并没有开口询问。

“我在房间外面等你。”

童森织留在医务室外，无聊地干坐了一会，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直到边裕一摸摸她的头示意她可以走了，她揉揉眼睛，看到边裕一的脸色很差。

“是很严重的病吗？”她问。

边裕一摇摇头，没有多说：“可能属于心理疾病，医生说现在不能百分百确定，让我下次再过来复诊。”

检查时脱的外套被他顺手拿在手上，应该是做完检查就来叫醒童森织了，还没得急穿，此刻身上只套着宽松的短袖，他一边说，一边穿上外套，抬手时，覆着薄肌，劲瘦而充满爆发力的腰一闪而过。

莫名熟悉的身形。

童森织盯着那处地方，眨了下眼睛。

心理疾病……是人格分裂么？

晚上的老大，难道真的是老师？

因为她盯着边裕一的腰沉默了好一会，边裕一误以为她看到了身上的淤青，尴尬地笑道：“啊……被你发现了吗，这些伤是学生不小心弄的，虽然看着吓人，但其实也不是很痛，你被吓到了吗？”

尽管童森织总是露出与她外表截然相反的黑残深气质，但边裕一还是下意识将她当成了小孩子，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

“老师不要弄乱我的发型了……”童森织不满地重新把乱翘的发尖压下来，忽然问，“老师为什么会选择在格法学院学院当老师呢？明明在这里经常会被欺负，而且老师似乎不信任校医院的样子……是因为学院给的工资很高么？”

“怎么忽然提到这件事了。”

边裕一失笑，但嘴角的笑意又飞快地流逝了，他的眼眸下垂，眸光幽远，露出了似痛苦又似坚定的神色，直到唇角已经到了抿起的弧度，他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声音响起。

“因为那里还有人需要我呢。”

童森织微微眯了下眼睛，思维跳脱地问：“老师，小习知道你的眼睛是什么颜色吗？”

因为这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边裕一愣了一下，不过他多少习惯了童森织跳脱的问题，想了想：“你是说习同学吗？我想他应该不关注这种事情，因为习同学本身很少来上课，也很少正脸看我，加上我平时头发都遮住了眼睛……而且习同学平时挺忙的，应该没心思注意我眼睛的颜色……”

越说越可悲了呢，边老师。

边裕一心里默默吐槽，疑惑问道：“小童同学问这个做什么？”

想想也是，如果小习发现昨晚堵他的人的眼睛颜色和老师的一样，大概今天就见不到老师了吧……

童森织转头看他：“老师，我觉得现在这个眼睛的颜色也很适合你，请以后一直戴着美瞳吧。”

“真的吗？”边裕一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语气有些高兴，“说起来我的眼睛其实有轻度近视，可能是因为视线一直被头发挡着的原因……不过因为度数不高，一直没去配眼镜，这副美瞳的度数刚刚好，以后一直戴着的话，就不用苦恼框架眼镜和头发打架的事情了。”

路过的大爷听到这话，看了一眼头发几乎完全遮住眼睛的青年，无语地抽抽嘴角。

小伙子，你直接把多余的头发剪了，眼镜和头发不就不会打架了吗。

离开医院后，童森织兴高采烈地去买棉花糖。

看着童森织拿着比脑袋还大的糖，慢悠悠走过来，边裕一无奈地笑笑。

这孩子真的是单纯嘴馋才会来医院的……

忽然，他眼尾的余光扫过街角转弯处一闪而过的人影，眸光蓦地凝固了。

根本来不及说什么，他下意识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