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尔顿 第8章 番外 浪漫细胞

阿玉。母亲从小总是这样叫你。

你从小是同类眼中羡慕的孩子，成绩优异，有着独特的数学天赋，在大人们面前总是一副乖巧的样子，但他们不知道，伪装成各种模样，是你与生俱来的本领。

但这与其说是天生的，不如说是基因使然。

小时候，当你偷偷找出母亲藏在床板隔层的密码书的时候，还天真地把它当作寻宝游戏，那时你不知道母亲的身份，只顾着沉溺在破译密码的乐趣中。七岁那年，你知道了她的秘密。

这个人从未告诉你，她是一名情报人员。

阿玉是她给你起的乳名，所以后来你才给自己起了宁玉这个名字，也许从发现她身份的时候起，你就想成为和她一样的人。

母亲因病去世那年，你没有听她的话，而是执意辍学进入特工学校。

「既然说服不了你，妈妈也至少希望你别太多这一行的苦。」

那之后，你常常会梦到她临终时说的话，她说让你没有父亲是对你的亏欠，未来你要找到爱你的人。妈妈希望你幸福。

爱。那个时候还没理解它的另一层含义。

你木讷地点点头，一知半解。数学从未将你的浪漫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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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魔鬼学校毕业后，我加入了母亲生前从前所在的“组织”，把自己变成一个秘密似乎是入行的基本技能，组织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我的母亲是谁。

这份工作让我的世界变得更加渺小，没有朋友，恋人，没有人真正踏入过自己的生活，有的仅仅是工作和自己。

数学题也许看似枯燥乏味，但那是我渺小世界里的一束光。

尤其是在黑泽尔顿那些暗无天光的日子，就必须要学会的苦中作乐，有人告诉过我，在监狱里谈恋爱是个消磨时光的好方法，但我那时从来没幻想过属于这里的浪漫故事。

因为，理性告诉我不太可能……

正如前言所说，我是个晚熟的孩子，二十二那年才总算情窦初开，谈恋爱让我对人生有了不同的观察角度。

原来生活可以不止数字谜题和方程式，还有可以有爱情的美妙。可也许是我的要求太高，几段恋爱都以悲伤的结尾收场。

爱总是剥夺我的理性，让我一跃纵身海底，成了有血有肉的人，而我要的也很简单，我只要一个和我一样投入爱情的人，但那些追求我的男人女人，让我看不到爱情的模样。

我想我根本不缺低质量的情人，只是遇不到棋逢对手的爱人。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才让我基于经验的判断完全走偏，我发现，监狱里的冰冷并不会抹杀浪漫，有时反而会让浪漫更有温度。

其实，这些都是题外话，因为遇见她，我就不可能逃得过她，她简直像是上帝按我幻想造出的天外来物。

她。我是指此刻正在旁边睡得香甜的艾瑞斯。

威廉调侃我们的时候，把这叫做“蜜月旅行”，没错，他知道了我们的事情，比我想象的更早，她对这似乎没什么意见，但调整了我的工作安排，把我调到另外的小组工作，其实我们都知道，这是正确的决定。

昨天飞机到达圣胡安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也难怪这个点艾瑞斯还睡不醒，那静躺的人，脸颊的皮肤是白里透红的，细长的睫毛跟随眼皮微微震颤，从前在黑泽尔顿还没有这样细致地观察过她，以至于没发现这个女人实在美得像个艺术品。

英气与易碎感于她身两者并存，清醒时是前者，睡梦中便是现在这样，竟是能激起人保护欲的，更让人能够产生一些……非分之想。

但，现在暂且忍忍吧，毕竟白天还有满当当的日程。

我吻了吻她的额头，她还是没有醒，我起身往厨房走去。

这民宿在海岛算是个不错的观景点，典型的欧式建筑，从阳台能够恰好看见远处的海，其实她说服我很久才订下了这间，但当看见齐全的厨房用具时，我打脸地欢呼，这个价格真是值了。

我有了一个人好想法，便是要让她醒来的时候面前摆好一顿早餐，忙活快到结尾的时候，弄碗碟的叮当声让床那边有了动静，看来人已经醒了。

“在干嘛呢，佳。”某人突然从身后探出个头来，猫着步伐以为我不会发现。

“当然是证明我的厨艺了，免得你再拿那烤糊的玉米笑我。”

我给了她一个眼神，将煎好的荷包蛋端上餐桌，虽然食材简单，但我知道她最爱吃荷包蛋。

回头正看她把那蛋夹起来准备送进嘴里！

“还没刷牙呢，不准吃！”我立刻警告。

示弱投降后，她又不舍地嗅了嗅，猫咪耷拉耳朵的样子，实在有些可爱，我转过身去看锅上的烤肠，她从身后一把将我抱住，靠近我耳边喃喃，“太香了，根本忍不住。”

“那是你太饿了……”以为她在夸我厨艺，心里有点小窃喜，但还没控制住我上扬的嘴角，下一秒直接被她整懵了。

“我是的说你，宝贝。”

“……”

“等我，现在就去洗漱。”

然后我的脸瞬间比锅里的烤肠更红，她倒好撩完人直接跑了。

等到我都把早餐准备完毕，也打理好了仪表，艾瑞斯说：“今天我们第一站去海边的大教堂吧，是你说想去了很久的地方。”

那好像的确是在黑泽尔顿的时候说过的，但只不过随口一提，竟然给记住了，我点点头，毫不掩饰眼神里的期待，“好，带我去吧。”

吃完早餐，我们沿着海边的街道向教堂出发。

那高耸的建筑，内部比外观给人的感觉更加高耸，但凡踏进一脚，庄重感立刻席卷全身，耶稣受难像在头顶正上方，花窗玻璃折射着五彩的光，那是种身临其中才能更真正体会的壮观。

“今天不是礼拜日，教堂竟然一个人都没。”我虔诚地望着牧师的圣台，背后是台下空无一人的座椅。

“是我刻意选的人少的时候带你来的。”

艾瑞斯往我这走来，容我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

她突然单膝跪地牵起我的手，从外衣口袋取出一枚盒子，单手打开，里面是两枚镶钻的戒指。

“我答应过你，未来就不会是草戒指了。”

那是在监狱里的时候，弄不到戒指这种违禁物品，拔了草现编送我的时候说的话。我本以为她随口一说，竟没想到她会一个个去兑现自己的承诺。

当下我根本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内心的感动又不想太外漏，只好调侃道：“你知道吗，你这架势看起来像是要和我求婚。”我当时笑的样子应该特别傻。

“为什么不能是真的呢？”

“宁玉，”她喊着唯一真正属于我的名字，问道：“嫁给我好吗？”

“……”

我瞪大的眼眸显得我好像多没见过世面，实际上，确实没见过这场面。

“我无法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和拿到那张受法律保护的纸，但……我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可以证明我爱你。”她说：“如果你愿意，未来会慢慢告诉你。”

我忽然听见我的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怎么了？”她看着我突然惊讶的神情也跟着惊讶。

我摇了摇头，紧紧抱住了面前这个人，第一滴泪水没有掉落在她眼前，因为那时我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她好像在说——祝你们幸福。

我愿意。我凑近艾瑞斯耳旁悄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