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 第9章 见家长

手机铃响的时候，闻以琤还在睡觉。

他半睁着眼，抬起手在枕边摸到手机 ，放到耳边按了接听，迷迷糊糊地喂了一声。

“阿琤。”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闻以琤倏地清醒了，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老板。”

“你最近在忙什么？”黄老板懒洋洋地问他。

“我在学习，教我的，是一个女高中生。”闻以琤实话实说，从来不会对黄老板撒谎。

“听说你接客了？就是这个女学生吧。”

“是。”

黄老板好奇地开口:“哦？你在夜色不是从来不接客的吗，怎么突然开窍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小姑娘勾住我们阿琤的心啊？”

闻以琤沉声道: “她和别人不一样。”

“她点我，只是为了和我说说话而已。”

黄老板轻笑一声，“有意思，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想见见这个小姑娘，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看看？”

闻以琤:“老板，她只是教我学习，我们什么都没有......”

“我还不了解你吗，速度那么慢，到时候人家都被抢走咯，今天带回来吃个饭。”黄老板在电话里严肃地说。

几乎是下一秒，电话就被挂断了，丝毫不给闻以琤说话的机会。

他蹙着眉，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想着要怎么和段诗予讲这件事。

黄老板住在偏西部一个名叫银月的小城里，那边是A市经济最发达的地方，交通便利，美味佳肴琳琅满目，不可枚举，有钱人都会选择在那里定居。

银月距麒麟街有五十多公里，坐车要四十分钟左右，段诗予怎么会愿意和他去见一个陌生男人呢？

想得出神了，才听到门外急促的敲门声，裴煜门都要敲烂了，“阿琤！！你还没醒吗？”

闻以琤伸手攫了件外套，随意地披着，打开门就看见裴煜着急忙慌的样子，他抬眸问:“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今天要锻炼啊，大家伙等着呢，你从来不会迟到的，怎么回事啊？”裴煜焦急地说。

“我有点不舒服，今天先休息吧。”

“生病了吗？要不要去看医生？”裴煜说着抬手碰了下闻以琤的额头。

“不用，和大家说今天休息。”闻以琤摇摇头轻轻把门带上了。

“哦......”只留下裴煜呆呆地愣在原地。

最后闻以琤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到底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段诗予

他来到豆花饭店门口，瞧见段诗予还在里面招呼客人，就在外面站着。

寒风凛冽，冰冷的气流穿梭于街道和小巷，无情地侵袭着行人的脸庞，打在脸上生疼，钻进衣袖里，冻得闻以琤瑟瑟发抖。

冬天已经悄然而至。

段诗予余光撇见门口站了个人，对方穿着黑色棉衣，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窝在灰色的围巾里，背对着店，一抖一抖地，她一眼就认出了闻以琤。

她推开门，拍了拍闻以琤的肩膀，“你怎么不进去啊？站在这干什么？”

闻以琤转过身，“你不是在忙吗，怕打扰你。”

段诗予拉住他的胳膊，风在耳边呼啸，怕他听不见，就大声说:“不忙了，走，进去。”闻以琤听话地进店里了。

把闻以琤带上了二楼员工休息室，因为暖气的缘故，没有那么冷了，闻以琤就把围巾从脖颈上拿下来。

“坐。今天怎么过来了？”段诗予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闻以琤接过，喝了小口，很艰难地开口:“我......”

段诗予看着他欲言又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

段诗予在一旁等着他开口。

“因为我这些年，只接过你一个客人，我老板想看看你，晚上能不能和我去他那吃顿饭？”闻以琤试探着问。

而后又怕太唐突，连忙摆摆手，“你不愿意也没事。”

段诗予看着他噗地笑出来，莫名觉得闻以琤手忙脚乱的样子有点可爱。

“好，我跟你去。”

闻以琤没想到女孩那么爽快就答应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真的吗......那个地方有点远，不过我带你过去，也会把你送回家的。”

女孩连连点头，“嗯嗯，真的。”

“说完啦？没吃饭吧，走，去吃饭。”

闻以琤像一个任人摆布的、精致的洋娃娃，带到楼上，又带到餐桌旁，段诗予就差给他换上漂亮的衣服了。

闻以琤当时是顶着圆鼓鼓的肚子走出豆花饭店的。

再见到段诗予的时候，是下午5点，闻以琤开着车，停在了她家小区门口，这张黑色的别克君越是黄老板送给闻以琤的，但是他觉得太贵重了，后面就逐渐变成了夜色的专用车。

段诗予从里面迤逦地走出来，她特意换上了闻以琤送她的那条碎花裙，外面穿了一件奶黄的棉服。

闻以琤打开副驾驶的门，等她坐稳后，突然的靠近，吓了段诗予一跳，背脊都挺直了，闻以琤的脸近在咫尺。

意识到对方是给自己系安全带后，她松了口气。

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观察闻以琤的脸庞，男生鼻梁高挺，皮肤光滑，可以瞧见右眼眼角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两人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空调开得高，温暖包裹着段诗予的全身，困意袭来，她阖上眼，睡了过去。

“诗予，诗予。”闻以琤对着副驾驶的人喊了两声，女孩似乎听到有人喊她，慢慢睁开了双眼。

她睡眼惺忪地问:“到了吗？”

“嗯，到了。”闻以琤下车，替女孩拉开车门。

门口一左一右屹立着两个保镖，面色严峻，俨然两尊门神，誓死守卫着身后的大门。

闻以琤走过去，门就打开了，其中一个颔首恭敬地开口:“闻少年，老板已经在餐厅等您了。”

“知道了。”闻以琤带着段诗予走进去，黄老板的住宅很大，铜色的大门后面是一个院子，枕木铺成了小路曲折地延伸到客厅的玻璃门前，几片枯叶安静地躺在路上，等待着被人扫走。

两旁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在寒风中屹立不倒。

段诗予环顾四周，没见过那么大的房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暖黄的灯光照得整个屋子通亮，闻以琤推开玻璃门，围着围裙的保姆闻声走出来，一道温柔地声线响起:“少爷，老板在餐厅里等您。”

“好的，沈姨，我马上过去。”沈姨接过闻以琤递过来的一套深棕色茶具。

餐桌旁坐着一个男人，约摸四十五岁的样子，身材中等，着深色西装，搭配简洁的领带，风霜在脸上雕刻了痕迹，但不难看出男人年轻时的俊郎。

黄老板在餐厅里等了几分钟，闻以琤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女孩，女孩眉眼清隽秀丽，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嘴唇薄薄的，微微上扬着。

站在国旗下，挺直脊梁领奖，万众瞩目的好学生，或许就是这个模样，黄老板不禁想到。

“老板。”闻以琤淡淡喊了一声。

“诶，阿琤，快来。”黄老板说着朝他们招招手。

两人走过来，“快坐，小妹妹怎么称呼？”黄老板手撑着餐桌，歪头问。

“我叫段诗予，诗歌的诗，给予的予。您叫我诗予就好啦。”段诗予细声说着。

黄老板微微点头，“诗予。名字不错，很好听。”

“快吃菜，一会儿凉了。”黄老板说着给他们两人都夹了菜。

解决了晚饭，三人坐在客厅沙发上闲聊。

“诗予，真是多亏了你教我们阿琤读书啊。”黄老板语气里满是感激。

“不客气，教学相长嘛。”段诗予谦虚道。

“唉，以前我给他找过老师，他不要，现在遇上了你，真是运气好啊”

黄老板凑到段诗予耳边轻声说:“你可得看好他咯，到时候他被别的姑娘抢走了。”

段诗予脸刷地红了，干笑两声，有些不知所措，“啊......好。”

闻以琤听到了他们的交谈，给她解围:“老板，她只是教我学习而已，我们没什么，您别为难她。”

“开个玩笑嘛。”黄老板啧了一声，剜了闻以琤一眼，这就开始护上了。

黄老板原本想留两人过夜，但想到段诗予一个小姑娘，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免不了家里人的担忧，就任他们去了。

夜晚，寒风更加刺骨，呜呜地在耳边吹着，好似无数鬼魂在耳边低语，诉说着他们的冤屈。

把段诗予安全送回家，闻以琤也回夜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