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挽钗没说话,可嘴唇却微微蠕动着,欲说难说,“我……”
秦渊再次挪动身子,放下她握着针的手,贴近她的脸颊,“卿卿,我只要你一句话。”
“你我一同经历颇多,伤过痛过喜过,你该早便知晓我心意,可你自己的心意呢?”他握住陆挽钗的手,一步步引导陆挽钗开口,他将额头缓缓贴在陆挽钗额头上,感受着她的体温似的。
“我……”陆挽钗张了张口,“有的。”
“有的,唔——”
烛火噼里啪啦地爆开一串灯花,流下一烛台温热的蜡油,最终凝固起来。
夜很静,月色缓缓流入室内,给二人的面色覆上一层柔和的云雾,那云雾缭绕流动着,逐渐生发出一片旖旎温热之意。
一阵微风从窗户缝里溜进来,吹过她的耳侧,男子手上的动作逐渐清晰起来,她也很快驱散身体里的燥热。
这一下把陆挽钗从中抽离出来,如同冷风嗖过脑袋一般,她不可控制地打了个寒战,轻咳出声。
秦渊听她如此,也很快停下来查看她的状态。
“怎么?”他眸中尽是关切。
“我……”她推开秦渊,慌乱地平复着吐息,另一只手重新将针线握在手里,拿起他的衣服,“天色已晚,我该尽快把它补了,不然你明日岂非要漏着风出去?”
她微微侧过头去,似乎想掩饰她面上的红晕,可秦渊却轻轻扶住她的脸颊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阿璎你什么样我都喜爱。”
陆挽钗连忙侧过头去,将他的手拍下去,秦渊又道:“无论是平日里的如玉面容还是如今灯下的粉面,我都喜爱。”
“别……别说了。”陆挽钗连忙伸手去捂住他的唇,面上一阵微愠。
他也没再打趣,静静望着陆挽钗重新捻丝线帮他绣花样。
只见她用针尖在补丁之处扎了几下,而后才下针绣花。
秦渊有些疑惑,“卿卿这是做什么?”
“定其所在,方可更易绣一些。”
她飞快灵巧地在衣裳上绣着,眼神格外专注,紧紧盯着那补丁处。
秦渊缓缓醒过来,却又被自己脑中龌.龊的想法感到不耻,他愈发想杀了当年给他下这毒的乱臣贼子。
他眸色冷冽起来,纵使他已仗杀大王爷二皇子,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迟疑间,却见陆挽钗拿着他那间衣袖处破损的外衣过来了。
他望过去,只见那片破损之处有一团金色的光团,一旁还被她绣上点点金光,就像迸.射出来的火花一般。
与梦中之景极为相似,秦渊眸色忽闪着,只瞥了一眼便侧过头去。
“怎么想起绣这个了?”
“我家中没落,父亲病弱,母亲与兄长皆早逝,惟有我与妹妹相互扶持,之后嫁人又……那时总想为何我会如此命苦,可后来这花火却将我心上的伤口尽数抚平。”
陆挽钗绣完最后一针,绕线到背后,又将丝线剪断,用指尖抚摸着凸.起的刺绣,“无论如何,莫泯灭心中微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等回京,你便能脱离他了。”秦渊道。
陆挽钗点点头。
可眸中闪过一瞬的冷漠——就算是你亲如手足的晋王也严惩不贷吗?
看来得尽快收尾了。
还差最后一步,她便能彻底让帝王忘不掉她。
明日,便是明日了。
秦渊浑然不觉,将那缝补好的衣衫抖开穿到身上,抬起手臂来,另一只手小心地抚摸着那绽开的花火。
“多谢。”秦渊摸了摸袖子,从中摸出一个布袋来,解开上面的系带,从中抽出一支木钗来。
那木钗做工不是很精巧,但胜在心思乞奇巧,钗头是朵莲花,一条红绫顺着花底部在花上方环成一个半圆,在红绫垂到花心之处还坠着一枚水滴状的红玉。
他扶着陆挽钗的头,轻轻插.入她的发髻中,莲花红绫被细细打磨过,在烛火下熠熠生辉,尤其那枚红玉为她增色不少。
秦渊轻咳一声,站起身来向外走去,“你别多想,只是答谢你多日照料。”
“很美。”陆挽钗抚摸着头上的钗子,红玉随着她的手而轻轻晃动,“我知道的,多谢明郎君。”
她望着面前的秦渊,从一开始的冷漠警惕到后来因她的算计而逐步松动,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但是,该收网还是要按时收的。
但陆挽钗没想到,日后收网回京后,多日不见的帝王竟发疯般将她抵在墙上,那吻如猛兽撕咬般格外凶猛,冲得她喘不过气来。
窗外悄悄掠过几道人影,转瞬即逝,几乎是瞬间便消失不见,陆挽钗望过去时,只见窗户明纸上映出的摇晃的树叶。
她吹灭蜡烛,将被子拉上去,“睡吧,明日还有事呢。”
第二日,秦渊一早便跟随这家猎户出门一同打猎维持生计,陆挽钗也把药喝完后,在跟着农妇做膳食。
午饭一桌人围在一起品着二人打来的猎物,陆挽钗望着那笑得格外欢快的孩童,嘴角不自觉地绽开一抹笑意。
农妇连忙捂住孩子的嘴,“你们多吃点,今日便要启程赶路了,饿着肚子怎么好?”
陆挽钗微微笑着点头,“多谢夫人。”
调笑过后,秦渊端起杯子站起身来,“这几日多谢二位收留,我二人感激不尽,今日一别,还望二位珍重。”
随后将杯中浊酒一饮而尽。
陆挽钗叉手行礼,“扶璎多谢二位收留之恩,改日必报此恩。”
饭后,猎户夫妻二人远望着他二人离去的身影,忽而轻叹一口气,而后转身离去,“都不容易啊。”
几近未时,秦渊与陆挽钗一路扶持出了这小村庄,行了一段路她便有些疲乏,秦渊扶她在一旁坐下时,忽而望见远处一间茅草屋。
“远处那有间屋子,今夜我守着你,我们在那歇息一晚,我的人约莫也快到了。”
陆挽钗不疑有他,只点点头。
她瞥了一眼那茅草屋墙根底下用刀划出的复杂符文,才松下一口气。
看来仰止为她安排的葬身之地,便是此处了。
“来,慢点。”秦渊扶着她推门进屋,屋内留着个小窗户,外间的光尚且能透过来。
里面只有一张发朽的木板,上面凌乱地铺着一层茅草,周围到处都是蜘蛛网,陆挽钗走到屋子中间时,面前突现一只吊着蛛丝的蜘蛛。
它缓慢爬着,似乎想把自己吊到上面去。
秦渊出手将它拂到一边去,从随身的包袱中取出一方干净的麻布,铺在一旁的木板上,扶着陆挽钗慢慢坐下。
“先坐会。”他又从包袱中拿出一壶水来递给她,“喝口水缓缓,我一会去捡些干柴生火,夜间恐有野兽出没,我守着火堆警惕着,也好些。”
陆挽钗轻轻点头顺从地接过水壶仰头喝下一口水,顿时喉咙一阵湿润,“好。”
看着她喝过水之后,秦渊又望了望这屋子,“一会我出去后你把门关好,别乱跑,在原地等我回来。”
“嗯。”陆挽钗乖巧点头,秦渊见状才放下几分心来,又摸向她发髻上的钗子,“这钗子里我藏了两片兵刃,若有不测,你定要拔出.来防身,我很快便回来。”
这话令陆挽钗心间骤然起一片波澜,震荡着久久不能平静,秦渊站起来转身便要推门而出。
“等等。”陆挽钗突然开口,秦渊狐疑地转头望着她,“怎么?”
她僵住一瞬,而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意来,“没,你万事小心。”
秦渊这才安心离去。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陆挽钗忽而胸口有些微微发涩,她指尖略微抖动,摁在自己胸口处,不知为何,竟闪过一丝微微的痛意。
周围寂寂无声,偶有风声刮过,在她耳边搜刮而过一阵冷意,激得她陡然清醒过来。
“小姐。”窗户突然被敲响,蒋仰止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都安排好了。”
接着从窗户缝隙中扔过来一包东西,陆挽钗连忙前去查看,只见东西用布巾包得紧紧的。
她解开那布巾后,里头那沾着血的布条仍旧有些吓人,她又捏了捏布条上的小皮囊,里面液体晃荡着,不用说也知晓里头是什么。
除此之外还有件厚衣裳。
“好,多谢你,仰止。”陆挽钗将那东西取出来,向窗外说道,“他们来了?”
“约莫很快了。”蒋仰止如实回答。
“小姐。”蒋仰止突然开口询问,话中带着几分疑惑,“这样真的……”
“若不行,你便改用真刀剑刺我,苦肉计嘛……总要越真才越有用。”
*
秦渊在树林中弯腰捡着摔下来的断枝,用撕碎的布条将其捆成一捆扎起来,又用木棍提着这些木柴。
他抬步走出树林,循着记忆往外走去,忽而林中树叶微微作响,他立即警惕起来,丢下木柴,只留一根硬木棍握在手中,像握剑那样。
风将叶子吹得战栗起来,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无端叫人心提上去两分。
“谁?”秦渊警戒地望着周围,突然大喊一声,“滚出来!”
那边树影微微摇晃一瞬,而后从远处窜出来几个浑身黑衣的男人,那为首的男子连忙上前,一见他便上前跪地,“臣亲卫军统领于丞,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罚!”
认出这人身份后,秦渊才放下心来,面色忽而冷峻起来,“你是该请罪,朕失落清河数余日,你们如今才出现,这位子看来是不想要了!”
“陛下恕罪!”于丞当即跪拜在地。
他心头莫名有些烦躁,刚想摆手让他们起来,目光游移不远处,却陡然间见那茅草屋所在之处竟冒起浓浓烟雾,顿时火光冲天,将半边天云尽数烧灼成丹霞之色。
“怎么回事?!”秦渊当即飞身而去,留下于统领和一干侍卫在原地。
于丞率先反应过来,指挥手下跟他过去,“保护主子!”
秦渊赶回去时,茅草屋已然被烧坏顶部,正迅速往下蔓延,屋子周围悄然立着几个黑衣人,他下意识地去寻陆挽钗的身影,却见陆挽钗被那领头的摁在地上,跌坐在地面。
这伙人明显不是他亲卫军的人,个个用黑巾蒙面,眸中露着嗜血的凶光,为首的那人手持弯刀,正将刀架在陆挽钗肩上,似乎随时都可将她一刀结果了。
秦渊顿时面色一冷,“放开她!”
可那黑衣人却分毫未动,喉咙中压迫出一声低低的笑意,“放开她?用你的命来换,否则免谈。”
“到手的大鱼,怎能又让你飞了!”
闻言,秦渊眸中涌过一丝复杂之色,陆挽钗眼中蕴着莹莹泪光,静静凝视着他,口中已经被人塞上布条,说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微微摇着头,眼尾泛着微红,额间落下两缕碎发,发丝略微凌乱,眸中水光随着摇晃的幅度而瞬间滚落下来,摔在地上融入土里。
“唔……唔……唔!”
守卫军迅速过来,于统领当机立断带着人站在他身前,“这边属下来应对,主子快走!”
“我不想跟你的打手过招,今日只要你以命相抵,我们绝对安然释放您这……红颜知己。”那首领意味深长地瞥着陆挽钗。
“抽出一旁亲卫的刀,对,就是这样……”那黑衣人盯着秦渊抽刀的动作,慢慢笑着,“把刀对准自己的胳膊,先来一刀……”
“主子不可啊!”于统领当即跪下去,不顾礼法拽住他的衣袖,“您身份贵重,万不可受损,求您三思!”
秦渊却将他一脚踹开,“滚开!连我也敢拉拉扯扯!”
于丞做亲卫半辈子,从未见过帝王为个小小女子做到如此地步,秦渊冷冷瞥了他一眼,眸中一动,似乎在暗示什么。
于丞这才恍然大悟,心中立即明了。
他的手在背后打着手势,后面待命的亲卫们暗中将手放在兵刃握柄处伺机而动。
就在他将刀碰到自己的肩膀处时,从秦渊身后猛地飞来一支冷箭,那箭极快,电光火石间,几乎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箭尖直直插在陆挽钗胸膛上。
“阿璎!”
陆挽钗睁大眼睛,眸中的泪光渐渐充盈起来,她口中的布团桎梏着她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痛苦地呻.吟着,而后那泪迅速滑下双颊,整个人软倒在地上。
秦渊心间有什么好像遽然间炸开,笼罩心头的迷雾被拨开来,冥冥之中似乎突然看清了什么。
整个人几乎要疯掉,便想冲过去抱住她,可却被身旁的于统领紧紧拽住,他的眼白泛着通红的血丝,眼睫不住地闪着,额头的隐隐露出来的青筋令他几乎无法平静下来。
他冷冷扫视一周,手控制不住要杀人,“谁放的箭?”
后面守卫军却没人站出来,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这突如其来的箭是谁放的,可那箭却又的确是他们亲卫军中之物。
“主子!”于丞死死拽住发疯的秦渊,“您是四海之君,不可为一女子自伤,贵体万不能损,于丞斗胆!”
秦渊顿时气得双拳紧攥,登时一脚狠狠踹向自作主张的于丞,“混账!”
前头的陆挽钗中箭后,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胸口不断渗出血来,眸中含泪,眼尾泛着微红之色,凝视着远处的秦渊,眸中尽是破碎之意。
最后像是对他失望了一般,缓缓闭上眼睛。
那黑衣人见她如此,嫌弃地将她提起来,而后冷笑一声,只瞥了一眼一旁的秦渊,而后抬脚——径直将她一脚踹入火场中!
“不要!”
随后,那首领身后的黑衣人得令,又将火折子打开扔进茅草屋内,顿时火光蹭地窜高,迅速笼罩住整间屋子。
“不中用了。”那黑衣人将她扔进去后,缓缓摇摇头,冲着身后人摆了摆手,“撤!”
“追!抓活的,碎尸万段!”
秦渊满眼通红,这段日子攒下的好脾气瞬间崩塌,“去追,查清楚是谁的人,朕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而后冲进茅草屋中,熊熊火焰燃烧起来,他身后的守卫军眼疾手快将他拽住,“陛下——”
秦渊双手颤.抖着,拔出他身上刀鞘里的刀来便提刀砍下去,“滚!”
于丞惊讶一瞬,秦渊却偏移刀锋两寸,将身后亲卫挥退两米,而后径直冲进去。
里面梁柱都已被火烧得快要倒下来,里面躺着一个人影,只是一动不动毫无声息。
“阿璎!”秦渊用刀拨开面前倒下来的木板,纵使衣物被烧出一个洞来也没停下,“我这就来救你!”
“嘭!”一声巨响,只见两侧的支柱顷刻间倒下来,挡在他二人之间,火势迅速蔓延,熊熊燃烧着,浓烟很快便呢.喃开来,房顶即刻坍塌。
最后关头,于丞迅速将人打晕带走,“得罪!”
望着远处茅草屋的火光,陆挽钗捂着胸口缓缓喘着气,方才浓烟入喉的确快将她呛晕过去。
新鲜空气入鼻,她只觉恍如新生。
胸口的血已然干了,陆挽钗摸了摸胸口的衣料,将里头藏着的血皮囊拿出来,而她另一只手中,还有一块晋王府的牌子。
另一块已被她扔在茅草屋外,皇帝只消命人搜查,便可查出来那东西。
虽说这也许并不能动摇晋王这个如亲弟弟般的忠臣在他心中的地位分毫,但之前能让他心中泛起一丝怀疑。
“小姐这又是何苦。”一旁的蒋仰止望着她,担忧地开口道,“算计帝心此事何其惊险,属下都害怕……”
陆挽钗没说话。
男人尤其是帝王天生就有藐视一切的冷心肠,她不顾名利地照顾他、给他治伤、熬药、做饭,就是在用一颗赤诚之心去待他。
可这只是帝王的一时新鲜,但救命之恩、照料之恩再加一个不顾危险推他出深渊便不一样了。
接下来的这几日里,他会以为自己已死,从而念念不忘,等最后她再出场,一切便连上了。
陆挽钗疲惫地轻轻吐.出一口气,“仰止,你是知道的,从一开始在破庙计划与他相见,我便已然回不了头了。”
她摇晃着站起身来,“走吧,回佛寺,这边收完网后,也该去解决那边的烂摊子了。”
当初她被方怀玉陷害给小少爷药中下毒,陆挽钗反将一军,一招反客为主将局势扳回来,又借着此事提出去佛寺为小少爷祈福,顺带“大度”地谅解了方怀玉。
后来便是她带着方怀玉一同去佛寺、遭到刺杀、陆挽钗只得将方怀玉迷晕,叫人送她去佛寺,自己去清河。
其实迷晕方怀玉除却防止她乱叫,还有一层考量。
但她如今精神不济,已无力再思虑,只是死死盯着火势蔓延的那边。
直到落日,确定秦渊的人完全离去之后,他们才离开这里。
蒋仰止牵来一匹瘦马,扶着陆挽钗上马后,陆挽钗揉了揉眉心,叫住去牵另一匹马的蒋仰止,“仰止,我骑马太慢,为缩减时辰,你带着我吧。”
“这……可是……”蒋仰止面上有些赧然。
“嗯?”陆挽钗疑惑着望过去,眸中尽是清澈,“我们可是与皇帝的亲卫军赛时辰,蒋大哥。”
蒋仰止听这话才缓缓点头。
上马后,陆挽钗远望京城的方向,心中顿时隐隐升起一抹复杂的情愫。
下一章开始倒v,看过的宝宝不要买重了哦,顺便提醒一下新来的宝宝,本章之后小秦就开始夺妻了哦
隔壁同类型预收:《亲手杀子后,江探花火葬场了》
作为周国公府上最受宠的小女儿,周元窈做过最蠢的事便是在及笄礼后,当众对当朝探花郎江与安表明心意。
江与安是当朝最年轻的探花郎,侯府三公子,又上任翰林院编修,文质彬彬,身份贵重,前途风光无限,如若不是周元窈这突如其来的陈情,周江两家也不会注意到此桩婚事带来的巨大利益。
宴会后,少女已然陈情完,江与安刚想出口拒绝,岂料他父亲为着江家利益,竟摁住他,而后去与周元窈父母详谈提亲事宜。
一番谈话后,周元窈如愿成为了江夫人。
周元窈喜欢他,纵使他一直冷淡,也百般迁就、温柔讨好。
她原以为,即便是块再冷的石头,十年光景,也总该将他捂热了。
直到那年,她意外诊出有孕,开心地想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时,却听见书房里传来他和挚友的谈话。
“江兄,尊夫人这般喜爱你,你为何……”
那人冷淡回复,如同冰雪疯狂搜刮着耳畔,“周江联姻为利而已,娶回来好吃好喝供着便罢,情一字,我给不了。”
周元窈全身像是被浇下冷水,彻骨寒意让她浑身颤抖,意识逐渐被剥离,心口的莫名情愫压也压不住。
再醒来时,却是在寝房内里,“夫人别动,您刚刚小产,身子……”
周元窈眼睛泛红:“什么?谁同意你们打掉我的孩子了?!”
“是我请大夫做的。”
门框那站着她十年同床共枕的男人,可为什么,她头一次觉得这人这么冷血这么陌生。
周元窈浑身颤抖,终于濒临崩溃。
那年的冬天很冷,江府依旧歌舞升平,数月折磨后,她病恹恹站到阁楼上的轩窗前,只觉手轻轻送了出去,把那轩窗推开——
再睁开眼的那一刻,她回到了十四岁那年。
彼时及笄礼刚要开始,她一眼便望见宾客中的他,她看着这个与她十年日夜相伴的男人,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只微微颔首示意。
周元窈想,她再也不想嫁给江与安了。
江与安重生之后,一直等着周元窈的及笄礼。
就在他以为周元窈会再一次在及笄礼后对他陈情心意时,少女明眸皓齿,走到他多年挚友面前。
“黄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