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犬 第2章 第 2 章

俩人都给了对方一把备用钥匙，程皎要照顾李墨，但是自己也要上学，只有周末和节假日能回来照顾他。自己房子里说不定有什么吃的穿的用的可以帮助李墨，所以把钥匙给他也没有什么问题。

李墨很听话，真有一种拿他当亲爹的架势，每周五晚上李墨便会在公交车站等着和程皎一起回家，会在程皎做饭的时候帮倒忙，饭有没有做好不知道，反正把程皎累个半死，回自己家洗完澡倒头就睡。

周六两人会一起学习，李墨成绩很好本不需要程皎的指点，但每次李墨都会拿一些中档题来问程皎。不敢找太难的题怕程皎不会，太简单的又怕他起疑心。但这些程皎都不知情，凭借自己大学已经开始退化的智商能教初中生的题目已经很让他自豪了。每次讲完程皎都会拍拍李墨的肩膀，眼尾上翘着，语气老成地嘲讽道，”不行啊你，这么简单的题目都做不出来。这怎么和我一样上个好大学。“李墨都会附上憨憨的笑容应和着。

周天上午他俩会一起去超市采买下一周的物资，李墨长得没有程皎高，所以每次逛超市都会挽着程皎的手臂，这样比较有安全感。程皎会仔细叮嘱李墨好好学习精致生活多交朋友，还有一些生活中琐碎的事情，最后给他留下一周的生活费，就火急火燎的赶回学校准备晚点名。

这样规律且普通的日子持续到了期末周，程皎忙着实习，周末实在无暇分身回家照顾李墨。而且中考要比大学的期末周早很多，估摸着现在李墨正在哪儿玩呢。程皎这段时间忙得是日夜颠倒，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后也没有再管。

直到任务完成得差不多后，程皎才怏怏地拿起了手机准备耍耍。打开手机是满屏李墨的未接来电和99 的信息轰炸。程皎意识到自己没有和李墨打招呼自己加班的事情，马上给李墨发了短信回去。李墨没有回信。

大三紧张的实习结束之后，人还呆在公司，班主任的电话就打来给程皎报喜，说李墨考了个国重点高中，感谢程皎的精心培育让李墨为学校为自己争光。程皎开心得喜出望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马上从学校赶回家。

坐在车上的程皎脑海中一直浮现出汤圆憨憨地笑着求表扬的画面，程皎一直在想，该怎么奖励这个小屁孩儿呢，暑假应该带他去哪儿玩呢。

用钥匙打开2301大门的时候，原以为会兴奋跳出来迎接的李墨却十分平静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进来的程皎，李墨盯了好久，仿佛想看穿什么，最后又红了眼眶。

程皎没有说话，楞了一秒，飞快转动大脑发觉现在不适合讲话，于是马上放下了行李，默默在李墨身边坐下。李墨就一直盯着他，程皎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呆呆看着他湿润的眼睛，一只手不停的拍打李墨的后背来安抚他。屋子里留下的只有沉默。

大约是五六分钟后，李墨在眼眶打转的水终于掉了下来，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了这个泪人儿的大腿上，吓的程皎直接上手捧着脸准备去擦。

李墨扭头躲过了，反而接着盯着程皎，“不要我了就不用再来看我了。“程皎觉得莫名其妙，但是汤圆因为自己哭了却让程皎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连忙抱着李墨让他在自己脖子里哭个痛快。现在肯定不能讲道理，程皎是知道的。

看着怀里的起伏不再那么凶猛，程皎一只手抚着他的背，一只手摸着他的头，“跟小爸说说，小爸怎么不要汤圆了。“程皎弯着眼睛，用哄小孩儿的语气来跟他说话。他知道自己这么恶心的说辞和举动可以让李墨羞愤得给他来套军体拳，停下这像瀑布的眼泪。

结果李墨反倒拿脸蹭了蹭程皎的脖颈，双手环住他的背，哽咽地说着，“你….你这个周末没有回家。我在车站等了好久好久，等到天黑，等到街上的人潮渐渐消失，等到路灯开了又关......“ 这句话说下来很不容易，因为李墨已经哭得打嗝了。 ”打电话你也不接，我真的很担心你以为你一定是有生命危险才回不来的。“

李墨试图停住哽咽，板着脸推开程皎，”结果你周六才告诉我是为了你的破实习工作才回不来。“

程皎那是真的有被李墨的动作膈应到，但看得出他是真的哭得很伤心，才勉为其难让他抱着。而且刚才李墨没有反驳小爸这个称呼，估计是真的承认了程皎扮演的父亲的角色。

程皎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莫名其妙，眉心微皱，捏了捏鼻根准备看向李墨的时候，李墨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工作和我之间你选了工作，和不要我了有什么区别。”李墨站了起来，俯视着程皎的脸，接着又冷哼一声。

程皎抬头，发现李墨早已站起了身倚在墙上，尽管是红着眼睛，但却是一副审视的眼光正在打量着自己。

“情绪收的这么快，演我是吧。“程皎坐在沙发上仰头望着李墨，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李墨使劲摇了摇头。”不说是对老父亲吧，就算是对兄弟你也不应该这么无理取闹啊，怎么不换位思考一下我实习有多忙。“程皎躺在了沙发里，任凭自己的身体慢慢陷入沙发中。

李墨眼睛一暗，说到底程皎只是个大学生，也有自己的生活。在面对毕业的压力和烦恼，能匀出多余的经历给自己已经很不错了。再也不能奢望以前那样的陪伴。李墨耷拉下了眼睛，像一个没有梦想的小狗一样沮丧。

看到小屁孩的表情逐渐变得失落起来，程皎马上想办法转移话题。

“走，露馅的汤圆，暑假带你去健身，都快瘦死了小瘦子。”程皎从沙发上弹起，拉着像墙边罚站的李墨，“但是首先咱得吃顿好的，庆祝我的儿子兼兄弟金榜题名。“说着，程皎另一只手拿上了钱包和钥匙，带着一直锤他的李墨出门下馆子去了。

“什么时候已经这么瘦了，抱着咯人。”程皎心想，”也许还没从悲伤走出来吧，难怪那么粘人，也许应该多理解他的。“

李墨的确已经有点抽条了，长肉的速度比不上长高的速度，虽然准高一的他跟程皎比起来差个脑袋，但和同龄人比已经算不上矮了。这一点程皎可能没有多少概念，但是李墨却深有体会。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大家投来的眼光渐渐变了性质，但却一样让他厌恶恶心。他不是关在公园里任人参观的怪物，不想被审视，不想被重视。不想被人在背后议论，也不想被人示好。

他们关注的只是他没有了化学药物阻碍下的皮囊，他们不配得到他的关注。

李墨知道，能够始终如一对他好的人，只有程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