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与德鲁伊 第17章 第12章、秘密调查

在镇上商店街的公交站下车后，亚历克斯强忍着冲动快步走回自家社区，看见人行道上都没人后，才发足狂奔回到自家前院，可说是用撞的进了门后，三步并两步来到一楼大卫的书房外。他反复深呼吸几次，平复一下有些焦躁的情绪，扭开门把进了房。

进房后他第一眼就看到背对着背、分别贴着左右墙角的父母的书桌，以及从天花板到桌面高的大块方格窗。亚历克斯先把窗帘全部拉开，让苍白的晨光洒进房内。

亚历克斯走到房门那侧的书柜前，看着柜上一字排开的相框。跟客厅较多全家福的照片不一样，书房的照片比较多是大卫跟乔安娜两人的合照：有两人年纪看起来跟亚历克斯差不多大时，在西雅图的高中前拍的合照；还有他们大学穿着学士服、戴着学士帽的毕业照；有一张背景是育空雪山的蜜月旅行照；还有一张是婚后装修新房时，乔安娜偷拍大卫给书房刷着油漆的背影的照片……

亚历克斯情不自禁地走到右侧角落乔安娜的桌前，见桌面找不到一丁点灰尘，笔筒、文具、桌垫放的仍是原本位置；养在小盆栽内的熏衣草绿意依旧，看得出大卫把它照顾得很好。

亚历克斯伸手抚上桌面，脑中浮现最后几次见到乔安娜时，她躺在病床上枯瘦苍白的面容，还有她努力对自己微笑的样子。他胸口涌上一股冰凉的刺痛，让他转身离开来到大卫桌前，只见墙上挂着一大片软木板，板上钉着雾林镇山区的地图；桌上摆放着几本工作用的笔记本；靠墙的书挡夹着几本关于野生动物、森林保育、地形气候的书。

亚历克斯坐到桌前，刚把手勾上抽屉把手就感到心跳如鼓，罪恶感和愧疚同时袭来，但……他再也受不了内心的折磨了，他必须知道真相。

他拉开抽屉开始翻找，匆匆看了最上面几份A4文档，见到角落有印雾林镇森林管理处的就看也不看放到一旁；那是大卫工作的资料，不是他要找的东西。随着他接连翻过抽屉，丢到一旁的文档也越堆越高，亚历克斯终于在翻到第二个抽屉时找到一些相关的文档──是大卫从没跟他说过的账单，有医院的、药局的、医疗器材店的，还有其他各种账单，翻到最后还发现了车贷和房贷的试算表。

看到账单上的数字，亚历克斯只感到心往下沉。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当时大卫坚决不让他辍学去工作──就他当时的年龄能找到的合法工作，赚到的薪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更别提大卫和乔安娜从一开始就坚决反对。

亚历克斯伸手要拉出第三个抽屉时，不禁僵住了，他有种感觉，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不为什么，因为这是书桌最后一个抽屉，最后一个放东西、找东西的地方，恐怕也是大卫最不愿轻易揭开的伤疤。

亚历克斯深吸口气后才拉开抽屉，果然，里面东西不多，只有三、四份用长尾夹夹起来的文档。他两手拿出文档翻看起来，发现那都是乔安娜生前最后两三个月的就医记录、治疗报告；最后两份文档则是他的目标──医院的死亡证明与殡仪馆的安葬文档。

亚历克斯拿出死亡证明大致看了一下，想不明白，若要书写乔安娜与他、大卫、温蒂生活的记录，恐怕写满千百张纸也写不完；而死亡……到底是怎么写进这密密麻麻的表格里，在这么一张轻轻薄薄的A4纸上？

他看了一下直接死因那栏，医生的笔迹写着胰腺癌。亚历克斯对乔安娜发病、治疗，还有最后安宁医疗的过程记忆犹新，此刻根本不想再看，便把死亡证明放到一旁，拿过殡仪馆的文档──这才是他的目标。他拿近文档仔细查看起来，先看到家祭那栏没有勾选，公祭也没有勾，就连火葬、墓地告别式也没有；而在下葬方式一栏上，大卫的字迹写着“自行处理”。

亚历克斯僵住了。他又看了一遍，确认了那是大卫的字迹没错。

他颓然坐到大卫的椅子上，一股莫名的荒谬感袭上心头。他一定是疯了──只有疯子才会相信那老比尔的话；只有疯子才会相信，自己的母亲没有被自己的父亲安葬在公墓。但拿在手里的证据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个事实，同时，他的脑袋也控制不住地回想起乔安娜安葬时的情况。

乔安娜的棺木是由大卫跟殡葬业者从医院移送到家里的。他们没有举办家祭、公祭，那也是乔安娜之前就跟他们约定好的，她说她不想要那些仪式、也不想他们再忍受更多只会让他们伤心的场合。

亚历克斯只记得那天他浑浑噩噩地守在放在客厅的棺木旁，同时也是守在温蒂的身旁；至于他们俩个那天聊了什么、做了什么，他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甚至不记得那天晚上他是怎么入睡的。隔天一早，大卫就说他和赖瑞叔叔已经将乔安娜安葬在墓园了。

那时，他还以为是大卫怕他跟温蒂太过伤心，所以连墓地安葬也不愿让他们参与，而他跟温蒂也无法再对憔悴的大卫再多问什么，之后也鲜少提起这事儿。而在一段时间后，等他跟温蒂做好心理准备，跟着大卫一同到公墓献花时，乔安娜的墓碑前只剩一小块还没被草皮覆盖的土壤。

亚历克斯想到这儿叹了口气，身体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一般摊靠在椅背上，就连捉着文档的手都有点颤抖。

难道说……乔安娜真的被葬在了山上？但是……为什么？难道跟德鲁伊这事儿有关吗？

亚历克斯又想起黑猫莱恩和老比尔的话，一个他一直刻意压抑、但此刻再也无法逃避的疑惑浮现在他心头。

莫非……乔安娜真的是德鲁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