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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奇地翻阅其中几本书籍。
随着书籍的内容从图画变成文字，那孩子在书中留下的痕迹也渐渐从随意的涂鸦变成了文字的批注。
到后来甚至还有对政论的解读。
“为一句随意的赌约竟不惜屠城，荒谬至此！”
“果真是忠良之家，读这些事心中轻快许多。”
“阿兄说要勤恳做人，可我不懂怎样才是勤恳，听闻阿兄幼时也十分贪玩。”
……
有些话带着孩子气。
但是这孩子读的书能放在宫中的藏书阁里，卫晞猜这人应该已经长成了一个很厉害的大人。
之所以是“已经”，因为这些字的墨迹已经染上陈旧岁月的痕迹。
而奇怪的是，卫晞又在这本书中发现了另一种字迹，下笔锋利张扬，字如破竹，颇有气势，应该是出自成人之手，与那孩子的字迹完全不同。
但他留下的批注却是与那孩子的批注形成对话，或是点拨，或是赞赏，或是表达同仇敌忾。
“不错。”
“若是没有疑心，怎会如此做。”
“倒是头一回听到这般见解，有趣。”
就像是两人借用书籍的纸张交谈一般。
成人写下的批注墨迹较新。看笔墨的颜色，两者之间差了许多年的时间。
这应该是跨越时间的对话。
卫晞觉得有意思，她默默翻阅这些书，找寻其中的对话。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在阅读这些批注时，她的嘴角吟着浅浅的笑意。
直到半个时辰后，卫晞的思绪才从书籍中抽离出来，猛然惊醒。
糟了，要是被别人发现她这个花奴在这里偷懒，会不会被罚？
卫晞合上书，急匆匆走了出去。
她并没有注意到，藏书阁二楼角落里，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一直在默默注视她。
眼神无悲无喜。
这人的身后挂着一道隔绝外界的帘子。
帘外，张武通跪地行礼，声音缓慢，音调极低：“说到过去幼时发生的事，她仍像以前那样懵懵懂懂，没有过多的情绪，应当是没有想起什么。”
听到这话，这人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没有想起过去的事……
他无声轻笑，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张武通。
从他的眼中看去，几缕微不可查的黑色丝线正缠绕在对方的周围。
再想起方才，那个穿着粉色衣裙的身影正被无数黑色的丝线缠绕。
若是没有想起过去，那些丝线如何能一夜之间从纯白变成浓郁如同滴墨般的黑色。
他用力攥紧拳头。
***
那日之后，卫晞一直忙着找寻滴水观音在哪里，一刻也没能闲着。
见她成天在周围四处乱转，附近其他养花的宫女宦者都一脸见怪不怪，应是早就习惯未晞整日工作摸鱼。
可是卫晞找遍这附近，连几间带锁的屋子也想尽办法撬锁进去找过，还是没能发现滴水观音的影子。
她在心中轻轻叹气。
既然主空间给了她这个任务，原书中也有提到女主因滴水观音中毒，这宫中一定有这种花。
但恐怕没有放在偏苑。
卫晞知道自己这回必须要再溜出去一次。
可是自从上次含英殿的事以后，每次卫晞一靠近门口，总是有眼熟的宦者在偏苑门前晃悠。
他们应该是听了竹妍的吩咐，生怕卫晞趁他们不注意再溜了出去。
卫晞在心中开口：“系统，你得帮我想个法子才行。”
系统停顿一秒：【不如这样，你先试着装病——】
它仔细把计划详细说给卫晞听。
……
不一会儿，卫晞就捂着肚子出现在了偏苑的门前。
正好守在门口的宫女晚叶看她一眼，一眼看出卫晞的目的，没说话。
卫晞只好主动凑上前，捂着肚子弯腰，一脸痛苦：“晚叶姐姐，我好像生病了，我的肚子好痛啊，我快要不行了。”
晚叶抬手指向西侧，一脸冷漠：“想净手去那边。”
卫晞愣了一下，随即继续表演：“哎呦好疼啊，好疼啊，恐怕得需要医师才行了，好疼啊。”
晚叶嘴角抽搐一下。
这下她直接侧过脸不看卫晞。
等到她听不到卫晞的嚷嚷声，忍不住再回头时，卫晞已经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未晞？”晚叶唤了她一声。
卫晞没有任何反应。
该不会是真的吧？！
晚叶被吓了一跳，急忙过去俯下身子轻拍她的脸颊：“晞儿？晞儿？赶紧醒醒！”
卫晞还是一动不动。
晚叶一下子慌了，赶紧叫住恰巧经过这里的两个宦者。
“快！你们俩过来带她出去找医师！快点！”
两个宦者对视一眼，快步小跑过来，这就要弯腰把卫晞扶起来——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卫晞一下子睁开眼睛，利索地爬了起来。
她先是一本正经拱手跟两个宦者道谢：“谢谢两位大哥。”
然后笑意盈盈转身看着晚叶：“晚叶姐姐，那我出去找医者啦！”
晚叶：……
唉。心累。
她嘴角往下耷拉，瞪了卫晞一眼。
……
卫晞灰溜溜回到自己的卧房。
系统叹气：【宿主，你刚刚差点就成功了，为什么要自己爬起来。】
卫晞委屈：“我不是刻意的，可是我不喜欢别人碰到我，那两个人走过来要把我抬起来，我总感觉后背凉嗖嗖的，特别恐怖。”
系统叹气：【唉，那这样的话，我还有一个办法。】
……
这次，卫晞偷偷打开门溜出来，先鬼鬼祟祟去了角落里找到一个正在走神摸鱼的高大宦者。
原主和这个宦者早就认识。
“小菜儿。”卫晞突然拍一下对方的后背。
小菜儿被吓了一跳，赶紧回头。
见是卫晞，他警惕地看着她：“你叫我做什么？”
卫晞甜甜一笑，眼神单纯：“自然是请小菜哥哥给我帮一个小忙啦。”
见卫晞的目光瞄遍他的全身，小菜紧张地护住自己的身躯。
半响后，卫晞穿着宦者的衣服悄悄往偏苑门口的方向走去。
系统不断提醒：【注意走路姿势，还有帽子就快掉了，宿主你的演技还需要精进啊】
卫晞：“好了我知道了。”
她压低帽檐，只露出小半张脸，尽量模仿小菜的走路姿势，僵硬地往门口走去。
卫晞嘟囔：“话说这样有点看不清路……”
系统立刻：【右拐，然后直走，别撞墙。】
卫晞七拐八拐，终于在系统的语音导航下艰难走到门口。
晚叶还站在那里，瞄了她一眼就低下头继续看手中的册子：“小菜，要去哪儿？未晞有没有在房里好好待着？”
卫晞顶着小菜的帽子没说话，点点头。
晚叶叹气，“唰”的一声把册子合上，手指一点，旁边等着的两个宫女立刻来把卫晞生拉硬拽扶回屋子里。
帽子掉到了地上，卫晞的头发散了下来。
她瞪着眼睛挥舞双臂挣扎无果，还是被拖进屋子里。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卫晞不明白。
两个宫女冷笑一声：“你和小菜不一样高，难道我们傻？”
她们说完就生气地走出去，甩上门。
卫晞被迫独自待在屋子里反思自己的行为。
卫晞叹气：“031啊，你的方法不管用。”
系统尴尬：【咳，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卫晞在房间里失落地发了会儿呆，终于决定自己去找路。
她换上自己的衣服，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注意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慢慢停下来，卫晞先是开了个门缝往外瞄几眼，见确实没人，悄悄打开门往外走。
系统：【宿主，这次你打算怎么溜出去？】
卫晞：“这次不溜，我要去求晚叶姐姐把我放出去，她不同意我就哭，抱着她真诚地哭，她一定会心软的。”
其实卫晞已经做好了被晚叶“暴打”一顿的准备。
结果她走到那里，守在门口的晚叶不见了。
周围只有她一个人，风吹过，只有一片叶子飞过。
卫晞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立刻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偏苑。
她并不知道，就在一炷香以前，竹妍叫走了晚叶，让她们不要再拦着卫晞出去。
晚叶不解：“姑姑，就让她这么出去？我们守了她这么多年岂能半途而废。”
竹妍的眼中难得闪过一丝迷茫。
半响才道：“我们做下人的，听主子的吩咐便是。”
晚叶听罢，也沉默下来。
不过，竹妍仍不放心，私下里派了宫女轻蝉悄悄跟上卫晞，确保卫晞的安全。
轻蝉去的时候，恰好看到卫晞大摇大摆走出门的身影。
“像只呆头呆脑的白鹅。”
轻蝉想起卫晞长久以来在偏苑闯下的祸，有些生气，不由得在心中吐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