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芝在黄府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来,其他的姨娘们都又大哭起来,说没有希望了,谁也救不了她们。
有三个姨娘直接跑出去,她们一出去就看见个有好几个人,坐在对面的摊位上,都是之前没有见过的生面孔,有一个脸上还有刀疤。
其中一个姨娘眼尖,看见了他们的腰间露出的一点银色的东西。她想:难道这些人是坏人,来要她们命的?放在腰间的银色,不是银子就是匕首。
她们捂着嘴巴,又跑进来府里。
“姐姐,外面来了好多人,但不像是你说的好人!”
玲芝站起来,安慰道,“要是你们不放心你们走吧,没事,他们应该就是来找黄钟山的。出去后看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赶紧跑。”
那个冷静一点的姨娘说,“我留下,至少能活下来。”
最后,有一半的人留下,一半的离开。
等在外面的那几个人,看到好几个人都出来了。带头的眼神示意旁边的一个人,又看向那几个姨娘,“你过去把人带远点,别让人发现了。”
得到命令的别人点头,随后站了起来,跟在她们的身后。
张仕贞带人匆匆赶到黄府的时候,大门是紧闭的,他习惯往旁边看了一眼也发现了坐在奇怪的人——坐在前面摊位的人。
他让人把门敲开,过了一会,打开门的人是玲芝,她惊喜,把人请了进去。
“你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张仕贞开口问。
玲芝跪在地方,奉上了那一本书,“里面写的是黄钟山的罪行,还请张潘司查明。”
张仕贞拿上那本书,让人把玲芝扶起来。他翻了两页就气得要死,在中晋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简直是太让人失望了。
不过里面怎么都是只关于黄钟山一个人的,其他人呢,和他勾结的人呢,怎么一个都没有写到。
张仕贞说,“你怎么不把这个交给其他人,我不管这个。”
一个黑色衣服的人跳到了房顶上,掀开了一片瓦砖,看下看去。
玲芝回答,“我不相信其他人,我知道张潘司的为人,你是个好官。我们姐妹在黄钟山的府邸已经够难过了,这次只想活着出去,好好的生活。张潘司作为左部行政,管理的一省之行政与财赋,既然如此,黄钟山勾结官员、上贪下墨、让百姓多赋税进自腰带,实为偷窃国库,哪一条不能定他的罪!方才他带着几个人逃走,不是做贼心虚吗!”
玲芝从小没有父母,一个人以讨乞为生。在一次讨乞的路上,遇到了黄钟山,看她面孔生得好看,就把她抓了去。
玲芝拼死反抗,却无果,害得想救自己的一个女孩死了。随后黄钟山把她带到了府邸,净身后,让玲芝服侍他。
第二天,黄钟山又把玲芝送回去,只丢给了她一个碎银子。回到了那个讨乞的生活,但再也没有那个依靠着她的小女孩了。
玲芝想要自己忘了那个夜晚,换了一个城去讨乞。没想到,再次遇到了黄钟山,这一次,黄钟山像是不认识她一样,重新把她带回了府邸,随后她就成了一个万人瞩目的黄夫人。
玲芝想来就是可笑,成为一个仇人的妻子,她也是独特一份。为了报这个人渣的仇,她失去生命一样不值得。为此这个计划她策划了很多年,每天每时每刻她都在收集证据。
今天,证据终于重现天日了。
在黄钟山的府邸,有一半的姨娘都是他强抢民女。付了银子,就相当于买了人,家里的人就再也没有说讨个说法了。
在者一半就是官员奉承,送过来的美人。
张仕贞听了玲芝的这一段话,心中也是愤怒。他把这本证据收好,又让人护送她们安全离开。
玲芝再次跪下来谢恩,“还请张潘司找出背后的人,让中晋挥散雾霭。”
张仕贞出去的时候,外面的那帮人已经不见了。他赶紧上了马车,往皇宫走去。
那从人回到了严府,将事情的经过说清。
王居文手指敲打在桌面上,“张仕贞?哈哈哈,那个女人还真的是聪明啊,还能找出那么大一个人物来,小看她了。算了,既然她说的是黄钟山,与我们何关,你们的别去黄府看了。下次再这么大意,直接提头来见吧。”
那几个人紧忙说是。
王居文叹了一口气,“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派个人跟在那个女人身边,别让她发现。要是她遇到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直接杀了。”
那几个人又紧忙说是。
张仕贞进了宫,见了高公公。
“张潘司先等着罢,万岁爷还在佛庙,一刻后应该是能出来的。我跟万岁爷说,到时候第一个来见您?”高公公笑着说。
张仕贞点点头,“那就有劳高公公了。”
看着高公公离开后,张仕贞坐回了椅子上,有些坐如针毡。双手交叉,时不时搓了几下,没有发现,嘴唇已经有些发白了。
一刻后。
百和帝走进来,看着站起来行礼的张仕贞,他让人坐下,自己坐在了主座上。让旁边的人准备了一壶茶。
张仕贞给万岁爷到了一杯茶,看着万岁爷吃完了一杯茶后,又倒了一杯。他退下到后面的位置上,“皇上,今儿臣接到黄总宪的夫人邀,到了那才知道夫人有东西给臣。”
他把那本书拿出来,递给了旁边的高公公,“里面的内容臣看过了,说的都是黄总宪的罪行。”
高公公听了都震了一惊,把这本证据放在了桌子上。
百和帝打开了这本书,慢慢的翻开。许久,他才说:“怎么都是关于黄总宪一个人的,和他勾结的人呢,一个都没写吗?”
张仕贞把玲芝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百和帝笑了一声,“你就这么确定这是真的吗,如果说这真的话,那这就是黄钟山重要的底牌,为什么他不把重要的人写上?是怕别人发现他,还是不想让人发现别人。”
张仕贞愣了一秒,疑惑道,“皇上意思是这个是假的?”
百和帝笑笑没有说话,看了一眼高公公。
高公公接上,“今儿听下面的人说,总宪尊在城门在遭受毒手,在胸口处一剑毙命。皇上刚革职总宪尊,便遭受如此,真的是可惜了。”
张仕贞想了一会,这样说的话,这个未尝就是假的。但是刚才万岁爷说的一段话,这时听起来更像是维护身处暗处的人。平时,听到的黄总宪跟阁老走得近,黄总宪就是阁老的人。
如果黄总宪还没有死的话,就会怀疑到阁老头上,但这一死,不更是会怀疑到他的头上吗。
张仕贞有点想不明白了。万岁爷这是在保身后的人?万岁爷这是在保阁老他们?荒唐的想法一出,张仕贞不敢相信,中晋历代皇帝皆为明君。
王明礼等王党皆为佞臣,所作所为一清二楚,就是把我是坏人写在脸上了,不可能万岁爷会不明白。之所以王党会残留那么久,就是有首辅撑腰,就是......万岁爷不除......
张仕贞想到:王党的手伸到了万岁爷这里,万岁爷也同样没有不同意王党的做法。
“皇上觉得,这件事是阁老他们做的吗?”他直接挑明了一切。
百和帝放下茶杯,抬头看他,“阁老虽然平时行为是有点冲动,但是像这样干脆利落的杀人,你觉得是他吗?”
张仕贞听了,回想:阁老大多时候喜欢把人折磨至死,但没有可能不是他。
百和帝又说,“不是阁老的话,谁最有可能?这件事该三法司的人去查,而不是我们在这瞎讨论。”
“皇上说的是。”张仕贞说,“前些日子听到沈知州与沈夫人惨死在狱中,留下的两个儿子该如何定夺?”
百和帝揉了揉太阳穴,叹出一口气,“先关着,这事让刑部的人去办。说来也怪朕,要不是那时朕跟阁老提起过想要提拔沈知州,或许就不会这样了吧。”
张仕贞又凌乱了,万岁爷的话,这是在暗示,沈知州是被阁老杀的?那万岁爷这是站在王党那边,还是站在中晋这边?
万岁爷让刑部的人去管,就相当于不让首辅和阁老管,毕竟督察院和大理寺都是他们的人。
张仕贞也试曾想过,万岁爷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但今天的的谈话。好像万岁爷是谁也不站,这是让他们互相残杀才是。
他看向了高公公,此时高公公也看向他。张仕贞移开眼神,高公公是站在万岁爷那边的,他是个忠仆。按理说有高公公在,万岁爷应该帮着他们才对。
高公公的祖先都是忠于皇帝,忠于国家。听到过,他的上一辈祖先,就是为了保护先帝而死。当时国家正处于危亡之中,那个公公也是有一个好身手,为了保护皇帝,为了保护国家,主动上战场。
随后,那个公公死于沙场,收养的孩子活下来了,那就是现在的高显。随后,万岁爷为了报答战死沙场的公公,把高显接入宫中,继承了公公的位置。
张仕贞说,“这事也不能怪皇上,肯定是有心人听了去才导致沈知州的不幸。只是如此,沈知州恐怕也是被陷害的,皇上派人去把严石的府邸抄了,想必也是认为严石才是罪魁祸首。只是没想到的事,什么东西也没有找出来。”
百和帝点点头,“严石只是一枚棋子,他背后的人才是该除的人。”
张仕贞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