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历史存档 第5章 杨沁×裴季

裴季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在酒店洗完澡后坐在床边，拿出刚刚充满电的手机。

平常这个时候会收到的消息今日没有收到，还停留在杨沁问他袖扣的事情。

他大概能想到杨沁是想要送他礼物，虽然不知道对方会用什么样的理由。

裴季并没有要收杨沁礼物的意思，所以他看到这条消息并没有及时回复。

但手机的一片寂静无疑是在告诉他，今天不会有来自杨沁的消息。

裴季心底有股沉重与压抑感，焦虑的情绪裹着他无法动作。

也许……他在忙。

可直到他临近上飞机回本市时，杨沁都没有再给他发过一条消息。

裴季到家的时候已是深夜，整个人都疲惫不堪，提起他的公文包放到桌子上似乎已经用尽了他余下的力气。

手机孤零零地倒在他身边，裴季也随着瘫倒倒在了床上，小腿肌肉略微有些抽筋。

他的心思却不在此，而是一直没有如往常般亮起的手机。

＊

杨沁心境平和，没有受到任何外在情绪的干扰。

他坐在电脑前完善比赛的最终框架，只起到装饰作用的平光眼镜搭在他的鼻梁，反光下遮盖住了他漠然的眼眸。

冷漠而孤寂，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这是他曾经执行任务的普遍状态。

杨沁自嘲道，哪怕是装出普通人的笑容，他到底还是不属于这里。

决定之所以是决定，正是定下决定的人不可改变的决心。

在比赛结束之前如果没有让他看到进展，他自然会留下这幅身体离开。

正好这场比赛可以送给接替角色的系统积累一份履历。

长时间注意力的投入使杨沁能量大幅度流失，他正准备洗漱休息，手机收到了消息。

裴霖：杨哥，我哥刚问我你的事。

杨沁摘下眼镜，按摩太阳穴等待裴霖的后话。

裴霖：……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他拐弯抹角问了很多事。

杨沁：重点呢？[疑惑猫猫头.jpg]

裴霖那边闪烁着“对方正在输入”。

裴霖：问你的地址。

窗外零零散散还有几辆车驶过，杨沁打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后坐在床边。

杨沁：不用管他。

杨沁没再等回复，手机被他关上机，随意地甩在床尾。

说得跟没有我的联系方式一样，消息不知道回复，只知道问其他人。

杨沁平静的心被扰乱，他不愿再想，放空大脑逐渐睡了过去。

半个月亮还贴在天上，早餐闹钟响了起来。

杨沁揉了揉眼睛，闭着眼睛去洗手间洗漱。

他正走到窗边准备透透气清醒下，恍惚间在楼下看到了熟悉的车。

下意识以为自己还没清醒，杨沁连忙打开窗户，任由寒气驱散他的困意。

没看错，真的是裴季的车。

杨沁没有急着下楼，他坐到桌前活动自己的筋骨，不紧不慢地等待着手机的开机画面。

一开机，几条消息迫不及待蹦出来。

昨晚他与裴霖结束聊天大概在十二点过半，裴季的消息是凌晨三点发来的。

起码是他一个人大半夜纠结了两个小时。

杨沁支着脑袋抿了抿唇，终于是点开了裴季的消息。

裴季：抱歉，阿沁，我没有及时回复，是我的问题……是我的错。

裴季：是我私自找来的，不是小霖偷偷告诉我的，你不要怪他。

裴季：……但我知道你在怪我，对不起。

裴季：很多话我想当面和你说，可以请你下楼吗？那天的早餐你喜欢吗？我买给你。

可能是觉得措辞有些严肃，裴季在半个小时后又加了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

流泪猫猫头是杨沁最常用的那个表情。

杨沁盯着那个猫猫头出神，眼底渗透着璀璨的笑意。

他起身随意从衣柜中拿出衣服，不像前些日子那样刻意打扮自己。

锁门时他才后知后觉，裴霖最终还是告诉了裴季他的地址。

只是裴季并不想他与裴霖产生间隙才揽在自己身上。

杨沁下楼的步子渐慢，对于裴霖这段时间的变化他心中明白也感到抱歉，只是这件事只能靠裴霖自己释然。

裴霖，他很年轻，也值得被爱，但不会是我。

杨沁心中清明，他把平光眼睛夹在衬衫右侧的兜袋，毫不迟疑地走向裴季的车。

裴季倚靠在驾驶位上，胳膊支在窗户的内围边缘处，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皱。

杨沁从未见过这样的裴季，以往他总是穿着优雅得体的西装，甚至不会存在褶皱，散发着成熟沉稳，冷静自持的气息。

哪里如现在这般，衣服皱得不成样子，肘部蹭上一层白灰。

杨沁一时忘记两人中间隔着一层玻璃，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主角不该这样。

还未等他的指腹触及玻璃，裴季仿佛感受到他的存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清晨寒风侵肌，杨沁一寸不移想要看清他的反应。

裴季显然浑身不舒适，也随着清醒感觉鼻酸头痛。

可在他望见窗外杨沁的身影，漆黑幽黯的眼底散出点点星光。

他第一次体会到，思念原来可以同夜色等长，也可以在这一刻，黑夜长明。

裴季急匆匆想要打开车门，杨沁往后退了一步，确保他顺利打开。

见到裴季迈出车门时突然腿软站不稳，杨沁下意识扶起他。

两个人注视着彼此，不发一言，身后的出租车路过时按下喇叭，打破了寂静。

“……那个，抱歉，我刚刚睡醒，我……”

“上车。”

杨沁打断裴季断断续续的话，同时把裴季推回车上，也打断他此刻故作精神饱满的脸色。

随后杨沁绕到另一边坐上副驾驶。

裴季在杨沁家楼下等待的途中，心中反反复复更改了很多遍腹稿。

可在真真正正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心中尽是酸涩。

不是责怪，而是心疼。

杨沁没有想那些弯弯绕绕，他今日不是解语花的角色。

回想从前，他觉得自己做的太过，才给了裴季错觉，现在他只想随心而动。

“……裴哥，有那么多值得道歉的事吗？”杨沁不去看他，自顾自继续说。

“明明都是小事吧……”

“我觉得对你抱歉。”

杨沁的语气中嘈杂着很多情绪，裴季分不清，但他知道自己在听到杨沁开口的瞬间，话已经从嘴边溢出。

“对我抱歉什么？”杨沁转过头看窗外路过的行人。

“不告诉你我的行程，不回复你的消息。还把一切当做理所当然，我……”

“停。”杨沁皱眉转身想说些狠话，映入眼帘的却是裴季满眼的红血丝。

“……我们没有特殊关系，你不必为此抱歉，我自作多情而已。”

杨沁到底还是心软，补充道：“不用太有压力……我只是觉得，一切或许可以就此停止。”

“我和你，就此停止。”

他害怕继续在密闭环境中，只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会说出不理智的话。

杨沁丢下话，按下把手想出去透透气冷静下来。

裴季误认为杨沁想要离开，不顾自己在他面前所剩无几的形象，伸出手臂把杨沁揽回座位。

他直起身欲亲吻杨沁的唇角，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骤然停下。

裴季明白自己未曾争取到杨沁的同意，最终稍稍抬起下巴，蜻蜓点水般覆上在杨沁的额角。

本就逼仄的空间气温逐渐升温，杨沁握住门把的手突然使不上力。

“裴哥你……”

杨沁脸上的红晕一路蔓延到耳根，眼神迷离起来不去看人。

“阿沁，别走了……阿沁……”

“为什么？”

他没有解释自己方才并不是离开，他想知道裴季让他留下的原因。

在心里纠结摇摆并不是他的一贯风格，索性直接问出口。

车窗外陆陆续续有小摊贩骑着小车停留在此处，早餐店也吆喝起来。

可杨沁此刻什么都听不到，他只注意着裴季的唇角，想知道那里会不会溢出他想要的答案。

“因为喜欢你，阿沁……因为我喜欢你，很喜欢。”

微热的呼吸混着答案传进杨沁的耳膜，裴季将杨沁的左手包裹住，漆黑的眸目不转睛盯着杨沁躲避的眼神。

“阿沁，你不需要任何人的期待，你已经做到了最好。”

裴季心中曾经不断缠绕的线终于解开：“不明白爱的含义没关系，有我在，你会明白的。”

“我期待你明白爱的那一天，阿沁，你永远有我的期待。”

杨沁觉得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像是心脏被柔软的棉花包裹住，明明没有用蛮力，却用巧力解开他自己心上的枷锁。

他的心脏被束缚太久，不知道释放出来的那天应该是如何的肆意，他预感那一天终会到来，只是期限不定，或许会经历漫长的岁月。

“裴哥你说永远，会做到吗？”

杨沁冷静下来，平静地与裴季对视，明明白白看到从未在他人眼中见到的重视。

裴季往前俯身，从下往上仰视着杨沁，仿佛把脖子上的锁链递到眼前人的手中。

“信我，我的永远有多远，我许诺给你的永远就有多远。”

杨沁的视线却向裴季身后望去，在裴季看不到的维度，他的面前出现了一行字。

“检测到任务进度推进1％，进度过慢，请问是否需要脱离该世界。”

杨沁眼底盈着笑意，用指腹摩挲着裴季的虎口处，故作漫不经心。

“裴哥，这个过程会很漫长，可能你永远也不会让我爱上你。”

“也可能某一天，我会不得不离开这里。”

“就算这样，你也坚持吗？”杨沁希望自己被坚定地选择。

“我不会轻易立下誓言，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

这不是限制杨沁的话语，而是对杨沁的承诺：你拥有随时离开的权利，但你会因为我对你的这份爱愿意留在我身边。

杨沁再次搭上门把手，另一只手没有放开裴季，小声说：“哥，我饿了。”

裴季笑起来，在他因疲惫皮肤状态极差的脸上显得耀眼夺目。

“我们去吃饭，阿沁。”他顿了顿接着说：“你不刻意打扮也同样好看。”

杨沁闻言低头看着自己今早随意穿上的衣服，又转头打量着裴季凌乱的打扮，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到哥你凌乱的打扮，我竟然感到开心，我想是因为你是为了我。”

两个人在车内注视着彼此，心照不宣地一同笑出声来。

亮光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吐出灿烂的朝霞，正如他们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