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皇后[无限]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天空城（20）

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陈曦看到了许多家大门紧闭的医院，门前有刺目的红色警示灯一直亮着。

灯上似乎还有字。

但巴士的行进速度太快，陈曦看不清那些字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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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城巴士很快到达第七医院。

陈曦本以为会看到一片废墟，但她一下车，一眼看到的建筑，就和她初次到来时看到的别无二致。

大门紧闭着，找不到一处入口。

门内前庭的水池早已停止了流动，池底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水，就要干涸了。

只有一个干燥的假山建筑立在池子中央，假山的建造精美，造型也独特，看上去有些雄伟，但不足以掩盖它的孤寂。

两边的花坛因为缺少水的滋润，也已经成了一团枯草。

满眼尽失生机。

陈曦正要通过对系统的操作打开门，眼前紧闭的大门忽然一震，然后传来“叮——”的一声。

门开了。

在大门缓缓开启的那几秒钟里，陈曦环顾一圈四周，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只是她没低头，也没注意到小七的眼睛在某一瞬间闪烁过，红光艳艳，渗人入骨。

陈曦面无表情地喊了声护士小姐：“走吧。”

医院一楼的大厅，也与之前差不多。

空无一人，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只有两处不同，LED显示屏不会再滚动出她的名字，以及，志愿服务台旁少了一根黑灰色的圆柱。

护士小姐也扫视一圈大厅，说：“这里好干净啊，看上去像没有人来过一样。”

她的声音很轻，却能够在空荡的大厅里泛起一点回音。

陈曦恍然一抬头，看向大厅的天花板。

天花板的四周装有灯，中间是一片空心，直通向顶层。顶层原本有一个不知是磨砂玻璃还是简单的白色护顶，陈曦记不太清了。

但不管是什么，陈曦此时在空心中能看到的，是一小片天空。

护顶不见了。

是有人，在为什么事情做准备吗？

“我们去顶楼。”陈曦忽然说。

“为什么？”护士小姐十分疑惑她这个没有根据的决断。

陈曦：“我也说不清——或许是因为现在看见医院没有了护顶，也可能是刚才听到小七说的故事里，那对科学家夫妇把发射器和机械舱藏在了某家不明医院的顶楼。”

“还有可能......这只是一个直觉。”

她感觉到，温郁会在那里。

护士小姐了然于心，点头说：“懂了，我们这就上楼。”

说着，她就推着轮椅走向电梯间。不忘一脚勾上在一旁发呆的小七。

小七这一路上，除了在巴士上讲了个故事解闷，其他时间都处在节约用电、休养生息的状态。

但由于它一动不动，护士小姐又称它为呆。

护士小姐的一番言行，坐在轮椅上迅疾前进的陈曦有些懵：？

你懂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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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一声过后，电梯门缓缓打开。三人顺利地到达了第七医院的顶层。

随着电梯两扇门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送到陈曦面前的风也越发烈性，吹得她发丝凌乱。

天空城还从未经历过这么强烈的风。

等到门完全打开，就没有了遮挡。

不只是风，那些高科技机器在运行时发出的幽蓝光芒也无所顾忌地往陈曦脸上铺。

她伸出小拇指，勾下意外挂在睫毛上的头发，然后在越来越宽阔的视野中，找到了心心念念的人，温郁。

温郁站在操作台前，被团团幽蓝包裹着，仿佛沉浸在其中。

那些鲜亮的颜色衬得她不像是一个正常的、拥有生命的人。

霎时，陈曦的喉间冒上来一股滚烫的气息，充盈了整个脑袋，面颊有些热，眼眶也是。不知道她现在看上去是不是特别红润。

但眼下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陈曦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到舌头底下，刚想开口，就听见身后的护士小姐先一步把她嘹亮的声音放了出去：“温郁！”

温郁的身形一顿，手下不断忙碌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但她没回头。

停顿没持续几秒，温郁的身体向前微微倾倒，又伏在了操作台上。

陈曦见此，转过半边身体，没有节奏地拍了拍护士小姐的守备，催促她：“带我过去。”

护士小姐还在纠结温郁的反应，陡然一听这话，带点慌乱地回应了一声“哦”。匆匆推着陈曦前行。

医院大楼的顶层被中间的空心划分为左右两个区域，一走出电梯，踏上的是陈曦此时所在的左边，空心的地方架着一座通体冰凉的铁墙，通往温郁站立的右边。

护士小姐推着陈曦走到桥中央时，一直跟在她脚后跟往前滑行的小七突然停了下来。

走过桥，护士小姐安然地把陈曦带到了右边区域的空地上。

她已经感觉到现在的温郁与寻常不一样。只是看着那个近乎是幽蓝色的背影，她的心里就有些不安。

护士小姐正要开口询问陈曦，是否要再靠近些，是否要小心些。

她在愈加强烈的风声中，听到了安静——

小七呢？它那充满年代感的破旧轮子滚动的声音怎么不见了？

刚才过桥时，它有出现吗？

护士小姐咽了咽口水，一边慌乱地问着：“圣女，我们要不要走过去？更近一些？”

一边转头，寻找呆头机器人的身影。

陈曦坚定地回答：“我们靠近些。”

话音还未落，身旁忽然有一道影子迅速奔腾而过，奔跑时带起的风与环境里的风速度相当，没有任何排斥地融到了一起。

陈曦差点没感觉到它的存在。

紧接着，又听到护士小姐低促地喊道：“欸！”

“小......小七！”

如果没有护士小姐的这一声，陈曦完全认不出那个忽然跑上前，打开了操作台旁边的机械舱的东西，是小七。

它的动作太快，与平时呆头呆脑的形象相差太大。

等下。

陈曦的目光忽然凝住。

它是......打开了机械舱的舱门，跑了进去。

医院的天台，即是顶楼。还有机械舱。

这些就和《天堂爱情故事》里描述的一模一样。

那么爆炸......也会来临吗？

就在这个想法出现的下一秒，陈曦的四周响起了一道震耳的爆炸声。

“嘭！”

“啊！”

没有任何防备的护士小姐直接惊叫一声。

有一瞬间，陈曦的耳朵被震到听不见任何声音，就连近在咫尺的惊叫声落到耳朵里，也只剩下一半。

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肩膀和脖颈，然后就着这个仿佛被锁住一样的姿势，僵硬了。

饶是如此动静，也没让操作台前的温郁转过身，看向硝烟升起的地方。

她的目光仍然紧紧锁在操作台的按键上，手里的动作迅速到仿佛完全不需要思考。其实已经有先行者写好了所有的程序，她只需要照做就好。

爆炸后的烟尘和碎石子随着风的方向滚过陈曦身边，其中有一颗特别嚣张的石子，直直滑过陈曦的手背。

再顺着手背跌落半空，又被卷起，随着风滚出好长一段距离。

直到陈曦再也分不清它是哪颗碎石子。

她的眼眸里遽然恢复了流淌的精神气，四肢也跟着渐渐打开。

陈曦慢慢回过神，开始努力回忆之后的故事内容。

但那只是一个借着机器人的嘴，向她转述的故事。根本记不清楚了。

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应该有什么防备，她不知道。

只清晰地知道一件事——

接下来将要发生的，都是和毁灭有关的事情。

这一念想让陈曦几近崩溃。

自身的毁灭并没有什么可怕，只是除了自身，还有一些她维护了那么久那么久的生命，都会消失在这场毁灭里。

还有温郁。

她只是一个局外人。

一个二十岁出头就能进入官/方实验室的人，她会拥有光明灿烂的未来。

她该拥有的一切，都不该夭亡在这座虚无的城市里。

这一刻，陈曦就像是一个站在悬崖边上的人，她在边缘处看向深渊，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眼时，她看着温郁的方向，用很轻的声音呼唤道：“......温郁啊。”

耳边，爆炸声还在继续。

护士小姐在轮椅后面蹲了下来，整个人缩成一团，最重要的是她捂住了耳朵，那些没有阻拦就释放出去的惊叫声越来越响亮了。

混乱中，不知是哪个地方闪烁起了红灯，穿过爆炸后的层层阴霾，与医院顶楼的幽蓝色交汇。

然后，天空城终于这场毁灭做出了反应：

“警报！风力系统受损！电力系统受损！即将进入紧急防护模式！”

“防护模式启动中——”

“警报......启动失败......”

这些声音，不管哪一种都能盖过来自陈曦的呼唤。

但偏偏——应当说是值得纪念的万幸，有人在混沌天地间，听到了她的声音。

那一片了无生机的幽蓝中，温郁的动作再次一停。

这次的停顿不只存在于片刻之间，她的手指别扭地弹动了两下，仿佛关节中被嵌入了坏掉的零件。再然后，两只手臂撑在操作台上，缓缓起身。

温郁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操作台，她顺着脑海里的最后一道提示音，按下了视野最中间的按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