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刚上高中,入学第一天就被人拍了照片,校花的名头直接落在了头上。
高一的人也就算了,高二高三的人在学校论坛里也嚷嚷不停。
郗曼打从小就是别人口中的漂亮小孩,对别人的目光都习惯了,但是这一回声势浩大。
不管是哪个年级哪个班总有人时不时过来,就为了看她。
上了高中的周昱颉个子窜得快,就算郗曼不矮,两人也不能像初中那样是同桌或者前后位。
于是郗曼的新朋友一个接一个的换,高一上的那个学期,除了每天早上上学,她和周昱颉几乎一整天都没话说。
可惜早上她的起床气也大,有时候不爱说话,有时候无缘无故发脾气,偶尔有脾气好的时候,周昱颉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郗曼就会觉得好没意思。
后来厉雅又换到她身边坐同桌,两人直接形影不离,放学、周末、假期几乎都黏在一起。
厉雅喜欢摄影,早早进了社团。
郗曼没事儿跟她一起去的时候,会被哄着当模特拍一点所谓的宣传片。
高中生活郗曼适应得太快,像只花花蝴蝶在人群中穿梭。
直到寒假前夕刚考完期末考。
厉雅的摄影社团说是聚会,郗曼这个社团编外人员当然也去了。
在学校里,大家都是乖乖好学生。在外面,那可就不一定了。
玩闹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郗曼摸出包里的手机一看,都快十二点了。于是这才想起来给妈妈打个电话说晚点回去。
冯苓女士是个温柔的妈妈,嘱托两句说和昱颉一起小心点,要听话。
听到昱颉这两个字,郗曼才反应过来,她又没跟他出来。
然而那头电话已经挂了,郗曼转而去看手机的消息,点开和周昱颉的对话框,满屏都是字:
「早点回来」
「我在附近便利店等你。一起回去。」
「要吃什么零食吗?」
「十点了。」
「十一点了,阿姨打电话给我,我说跟我在一起。」
「你在哪家云k?」
「郗曼」
郗曼也喝了一点酒,脑袋晕晕的给他发消息,不过两三秒钟,对面就回了消息:
「我在外面。」
她也不知道这人是在哪个外面,但是快十二点了也是该回家。
厉雅抱着话筒还在唱,她拉了拉她示意自己要走,结果厉雅以为她要上厕所,就没跟着一起。
反倒是另一个对她有意思的学长送她出来,还问要不要送她回家。
郗曼晃悠悠地踩着地上的镭射灯影,摇摇头道:“有人来接我的。”
可是她声音太小,学长见她脚下不稳扶了一把,凑近了再听。
等走到大厅,郗曼抬头就看到周昱颉穿着薄袄,头发凌乱,身旁站着个穿着西装的经理,而不远处还有个胖男人在骂骂咧咧。
一瞬间郗曼从来没在周昱颉脸上看过那种表情,她有些怕,但是意识到自己玩得这么晚,有些心虚地伸手过去拽他。
“走啦。”
然而这人纹丝未动,看着送她出来的学长,低头寒意森森地看着他。
郗曼当时不懂那个眼神,但是却莫名地生气了,酒精上头的冲他:“你干嘛?”
学校里认识郗曼的都知道周昱颉,一开始以为两人是情侣,连老师都误以为过。
结果再打听才知道是兄妹,更何况郗曼和他在学校几乎形同陌路,谣言也就不攻自破。
那学长是个心大的,走近了笑笑道:“你们回去慢点,不行我送你们吧?”
“你下次再来这种地方,我直接报警。”
郗曼听到这话人都愣了,“周昱颉你是不是有病?”
可是一向话少的周昱颉今天像吃了枪药:
“你是她男朋友?”
“能带未成年进这种场合?”
“姓名、电话、家庭住址给我。”
郗曼逃也似地出了ktv,外面寒风吹得她头疼。跟在她身后的周昱颉直接打了车把她推进去。
两人一路上没说话,郗曼气他,扭着身子歪靠在冰冰凉凉的车窗上,结果头更疼了。身旁的人扯她,想让她别靠,郗曼看都不看一巴掌呼在他的手上。
等下了车,郗曼依旧愤愤往前,刚走到家门口,就被这人按在了角落。
掐着她手腕的力道几乎能把她捏碎。
郗曼呼着热气,闯进鼻腔里的却空气又冷又干,她也知道两人不能回家吵,于是趁着夜色骂他:“你是不是真疯了?周昱颉,你神经病吧!”
灯影恍惚,少年半张脸是暖光,半张脸藏在黑暗里,让人看不出情绪,“我怎么了?”
“是个人你就乱问?!”
“我以后怎么见那个学长?”
紧接着,郗曼就听到他低笑一声,“你还想跟他见面?你喜欢他?还说他不是你男朋友?”
“周昱颉!不许在我妈面前乱说!”
……
郗曼摆正了身子,这人见到她身边有男的就说是她男朋友,如临大敌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准备只要他开口,就立刻拦下她的话。
以前上学就算了,能说是不懂事,现在如果还这样,那她也不活了。
“认识?”尚嶙不是傻子,能看出来这个男人眼中的占有欲,身旁人的状态也不对。
大半天相处下来,郗曼看着客客气气,跟着说说笑笑,实际上根本没让他了解多少。
郗曼没点头也没摇头,见周昱颉没动作,心里迟疑但是脚下不停。
司机把车开在了马路边,两步路一走,郗曼感觉到冷了,被身后喊着的声音追上来,定睛一看,是周昱颉的那个助理。
好像叫什么…小董。
小董虽然姓董,可哪儿懂他们周总的心思,刚拿到店里送来的外套,追着喊着给人献上去了,就差那么一步,人大明星都走了。
“郗小姐,我们…您衣服。”
郗曼没接,远远往饭店大门瞟了一眼,什么都没看着,“你们周总也在这吃饭?”
“今天有人宴客,周总一杯都没喝!”
“…”郗曼想说我管他喝没喝,低头看到袋子里的衣服,让小慧姐拿着。
“穿上穿上,谢谢了哈。”小慧可不客气,拎着袋子把还挂着标签的大衣给人披上,还顺带瞅了一眼价格。
嚯,六位数。
任务完成的小董长叹一口气,看着马路旁站在车前的那位男士,心里又是一个长叹:兄弟,你说你追谁不好,追他们周总的大明星。
可不,这一顿饭的功夫,家底子裤衩子都让人给扒得干干净净。
叫什么的、干什么的、家庭成员、人情关系,毫无遗漏,全显成文档了。
看着手里的资料,周昱颉没说话,又跟着翻了翻,打电话给程经理:“以后少让她接触项目。”
程经理经过今晚这一茬儿,也算懂了,“抱歉周总…”
然而对于郗曼来说,这事儿不算完。
虽然那天晚上周昱颉没让她当面难看,私下呼呼却发了一堆消息给他。
收到压缩包的时候,她还当是什么呢,文件名就是简简单单的资料两个字。
手机解压有些慢,这个压缩包又有些大,等文件展开,看到各个文件名,郗曼差点把手机摔了。
这人把尚嶙从小到大,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什么资料都发给她了。
这回不打字,郗曼直接把语音拨过去,电话接通的0.1秒,她再也忍不了,一张脸气得通红:“周昱颉!你干什么!神经吗!”
她惯会用这两个字骂他,周昱颉都习惯了,还没来得及没接话,就听那边继续道:
“你是不是又觉得他是我男朋友?在你眼里是个男的我都喜欢是吧?”
这话说的周昱颉眉头一皱,厉声打断她:“只是帮你提前筛查,不要被骗了。”
“提前筛查什么?”郗曼不知道是怒还是悲,咬牙切齿地把字吐出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昱颉沉默着,听着那边像是在哭的呼吸声,软了语气:“小玉…”
语音挂的猝不及防,周昱颉缓缓把手机从耳边拿下,倒扣在桌上。
那个尚嶙,家世清白,家庭幸福,父亲是实业公司副总,母亲是非遗文化交流协会副会长。
郗曼这些年没和几个人走这么近过,如今不过是几天功夫…周昱颉按着桌上的手机,眼神飘忽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郗曼属实生气,她气自己那天怎么没一口把他咬死。想到今晚的周昱颉衣领紧系,捶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又一圈。
等手机提示又响起来,郗曼以为又是他发来的,不想去看,趴在床上数了几十秒,才慢悠悠的翻身去看。
然而消息不是周昱颉发的,是《泥淖中》里的特殊小演员。
先是一个可爱的小猫表情包打了招呼,才打了一段文字过来:
「郗曼姐,下个月你有空吗?我已经跟队在F国了,有几张门票,想着你如果有空,可以来看。」
看着消息,郗曼想到残奥会开幕就在下月,问了一下小慧姐那边的行程安排后,直接满满应下,「一定会去现场给你加油!好好休息,好好训练!」
更何况下个月正好是电视剧热映,如果能去现场,那也是一个侧面宣传的好机会。
只不过第二天报备明姐的时候,有了点困难。
那边治安不好,明姐知道后其实并不赞同,“不行,你还是别去了,钟导那边如果有机会你还要试镜。”
听到这,郗曼立刻揽下话,声音里的哀求直接溢出来:“明姐,让我去吧,就在会场里能出什么事儿啊?对不对,我就两点一线,会场酒店!”
她的保证一点没有可信度,小慧在一旁抱着电脑排行程,心里暗暗嘀咕:不知道是谁说要去蒙田大道好好逛逛的。
最后郗曼软磨硬泡,恨不得下军令状,承诺多绝不乱跑,速去速回,这才被放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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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