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恶势力猫猫球 第13章 第十三喵

天台上的风好像更加猛烈了，苏楠感受不到周围的嘈杂声，也没有下坠感，恍惚间不知道自己是饿晕了，还是已经离开人世了。

她睁眼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猫眼石，这是一个猫猫球挂件的眼睛。

是她饿坏了吗？怎么好像脑袋不太清醒的样子，下次还是吃饱饭再跳吧，苏楠感觉自己已经饿出了幻觉，不然她怎么会悬浮在空中，猫猫球挂件又怎么会向她眨眼？

“退！”

谢年看着自己又快要见底的妖力，流下了悲伤的泪水，要撑不住凝结时空了，她只能用尾巴将苏楠打回天台，然后缓缓飘落，问道：“为何要跳？”

苏楠被谢年问题打回了那个窒息的家。

“楠楠啊，这次统考你张阿姨家的小孩也参加呢。”

正在夹菜的苏楠听到妈妈突然的出声，吓得拿不稳筷子，把菜都掉回了菜碟里，却也没再夹菜而是放下碗表示自己开始认真听母亲说话。

苏母见她态度端正，满意地喝了一口汤才悠悠开口：“也就中考的时候你的运气比他好点，才去的一中，人家现在上了个私立，据说能考到年级前十呢，妈妈平时供你吃喝，你可要给我争争气啊。”

苏楠低着头看着盘子里的菜，那块她想吃的鸡蛋已经被爸爸夹走了，她只能小声答应：“哦，我会努力的。”

苏母敲着她面前的碟子，不满道：“只是努力就可以吗？”

看见女儿被吓得一哆嗦，她意识到自己说话似乎太大声了，换了个温柔的语气：“妈妈着急了一点，没有要凶楠楠的意思，要是你能考过张阿姨家的小孩，妈妈就满足你一个愿望。”

“真的吗？”苏楠抬头：“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那当然了，妈妈说话当然是算话的。”

苏楠惊喜地问：“那我想养一只小猫可以吗？”

“呃。”苏母愣了一下：“养只小猫可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你要管它的吃喝拉撒，麻烦死了，你再想想别的愿望。”

“哦。”苏楠低下头扒着碗里的白饭，不再言语。

饭桌上的气氛一僵，只剩碗筷碰撞的声音。

苏母半天才勉强道：“要是你也可以考年级前三，我就同意你养猫。”

苏楠再次确认道：“说好了？”

“嗯。”苏母随口答应，她笃定自己女儿肯定考不了一中的年级前三。

高三的日子过得极快，时间在每天写卷子讲卷子中就溜走了，联考成绩也在万众期待下张贴了红榜。

“啊啊啊！小楠，你是第三啊！”同桌激动的声音唤回了正在走神的苏楠，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做到了。

年级第三的位置赫然写着苏楠二字，我是年级第三？我要有小猫了！

“哎呦！我的楠楠真争气，可算是给妈妈长脸了，明天你张阿姨的脸色一定很精彩哈哈哈！”

苏母在客厅一遍遍看着苏楠的卷子，脸上乐出了花。

果然不出她所料，张阿姨听见苏楠考了年级第三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这次联考的试题文综地理出得格外难些，需要极强的数学逻辑和演算能力才能答得出，而她的儿子别说前三，连前三十都看不见他的名字。

“她家苏楠就是运气好！”张阿姨和办公室其他人小声编排：“你们看着吧，她才得意不了多久呢！”

背地里的坏话苏母当然听不见，她依旧春风得意，某天下班时，她看见路口便利店的奶奶在卖小猫，想到女儿多次要去猫舍选猫的提议，她上前选了只看起来还不错的小白猫提回了家，哪里需要去什么正规猫舍那么麻烦，她看街边的小猫也挺好的。

苏楠有了只小白猫，它虽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但它小主人还是非常爱它，每天出门会和它说再见，会抱着它写作业，会悄悄买猫条给它吃。

小白猫总是趴在桌子上陪小主人熬夜背书，直至全家只亮着侧卧桌上的台灯，然后听着小主人把它搂在怀里小声哭诉少女心事，小白最喜欢苏楠每天睡觉前和它对视时候的那一句：“还好你来了，我还可以和你说说话。”

小猫不懂小主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它只知道那个时候家里静谧到连星星也不再眨眼，世界上好像只剩下它和苏楠，她们相依为命又互相鼓励。

如果时间可以停止在那个时候该多好，苏楠的泪水模糊了谢年的身影，她想起了自己成绩跌出年级前十后，妈妈对小猫越来越不耐烦。

小白是她突然起兴带回家的小猫，他们都对养猫一无所知，苏楠凭借对小猫的喜爱可以接受它的不完美，可是别人却不行。

在一次小白跳上饭桌打翻碗后，苏母再也忍受不了这个听不懂人话的小畜生，捏住小猫的脖子就要把它丢出去：“要这个没耳朵的东西有什么用？从来不给我摸，叫它没有反应，让它不许乱跑也不听，现在还敢上桌子掀菜了，当时就不该同意你养猫！”

是苏楠跪在地上的乞求才让苏母改变了心意，只是小白不能放在家里养了：“养它是你年级前三的奖励，现在你已经不是前三名了，只能把它先放在阳台上，等你什么时候考回年级前三它什么时候能从阳台出来。”

为了小猫可以早点在家里自由生活，苏楠桌上的台灯熄得越来越晚，可是她再努力成绩也只能稳步提升，一时间到不了母亲要求的前三，面对妈妈的打骂她越来越沉默寡言，她以为自己再努力一点就好了。

可是在某天回家悄悄给小白喂猫条的时候，苏楠发现小猫精神状态异常低迷，怎么叫都不肯从阳台柜子的缝隙里出来，她哄了好久才隐约看见了小猫带伤的耳朵。

那一刻，苏楠感觉到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妈，你打小白了？”

“谁愿意动你那个晦气玩意儿！非要跑来厨房叼肉吃，我骂它它还敢对我呲牙！”

“可是小白最听话了……”苏楠还想反驳，不料这一顶嘴让苏母更加生气了，自己的女儿居然为了一只小猫和她顶嘴？她抄起擀面杖就要去阳台找猫，接着女人刺耳的咒骂声、凄惨的猫叫声和女孩的哭求声交织在一起。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摔门声，苏母不出意料地取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给我回房间学习！你要是敢去找它你也就别回来了！”

“妈！”

苏楠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想解释的，她本来就对文科的背诵和思维不太习惯，她想学理科却被强行改去学了文，联考的第三是因为出的题符合她的思维习惯，在得到小猫后她并没有骄傲，还是在努力学习，可是努力也需要一个积累的时间啊。

她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可是没有人愿意听，唯一愿意听她说话的小白正在门外，苏楠听见猫叫声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从那以后苏楠不愿意再学习了，她学会了迟到，学会了敷衍作业，成绩自然是光速下滑。

为什么跳楼？哪有什么为什么，我想跳就跳了！她想咆哮着质问谢年凭什么阻止她，张口却是再也抑制不住的哭腔。

“那她又为什么这样对我呢？”苏楠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宣泄的地方，趴在地上痛哭，过了一会痛感回来后，她感受到摔下来被地面擦破地方火辣辣的疼，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

她用颤抖的声音询问：“你是什么东西？”

谢年在身后幻化出似虎似豹的巨大狰狞虚影，缓缓开口：“吾乃猫猫真神，受你的猫感召而来。”

“猫猫神？可是我没有猫……”苏楠突然想到了被自己送走的小白，激动地膝行至猫猫球前：“大人，是小白吗？”

不等谢年说话她自顾自地抽噎起来：“它居然还记得我吗？我家明明对它那样不好，我明明那样没用……”

“它为什么还要求您来救我呢？我从来都没有在妈妈手下成功地救她出来过……”

眼里的光一寸一寸暗下去，苏楠跪坐在地上喃喃自语：“要不还是让我去死吧……”

“无妨，选择在你，只是可惜了那只小猫。”

“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只小白猫花了不小的代价才请我来救你，这次过后你的生死再与我无关，我是在可惜她要白白付出了。”

“我……”苏楠看着近在脚边的天台，只要跳下去，只要跳下去她就可以就此解脱了，可是……现在这条命是小白求来的，她一心求死的决心动摇了起来。

她吞吞口水，却因为太久没有喝水，吞咽的动作让她的嗓子像是被玻璃渣碾过般痛苦，她用嘶哑的声音问道：“小白拿什么跟您换了我的命？”

谢年淡漠地回答：“天之道，命数难改，强求当以命相换。”

“我不要了！”苏楠瞪大双眼，挺跪在她面前：“大人！我不愿意让它用命来换我的，您拿回去吧，我的命不值钱的，小白这样做不值得的。”

“值与不值由它自己定夺，你的命我已经救过一次了，她的诉求我已经完成，你是否珍惜与我并无瓜葛。”

猫猫球缓缓上飘，眼看就要离开，苏楠深深拜下：“猫猫神大人，我愿意拿命去换小白的命，求您开恩。”

谢年飘回到她面前：“你真想救她？”

苏楠急忙开口：“我想的！我可以付出所有我有的一切。”

“天道无奈，常与善人，去做好事吧，自会有福德庇佑你们。”谢年留下这句话便消失不见，留下她一人站在天台上大声呼唤：“大人！”

“大人！”苏楠猛然惊醒，自己刚刚做梦好像不小心喊出声了，她抬头环顾四周，教室里空无一人，还好还好，这样丢人的时刻没有被别人看见。

“世界上真的有猫猫神大人吗？”她想起了刚才的梦境，我真是被饿昏了头，居然做这样的梦，不过，小白……应该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的吧？

苏楠突然不想去那个天台了，她要试一试，如果努力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她伸手去摸书包里的零钱，想要去买泡面来解决午餐，却摸到了一个温热的饭盒。

我的书包里怎么会有饭盒？她感到奇怪，把饭盒拿出来，上面画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白猫，旁边写着：天天开心！

“是小白……”

她抱起饭盒就往老教学楼跑去，到了顶楼苏楠发现那个坏掉的锁已经换成了一把新的，金光闪闪牢牢地锁住了通往天台的门，她再也打不开这扇门了，泪水从脸上一滴滴滑落，她也不想再打开这扇门了。

下了楼，苏楠看见远处向她招手的同桌：“小楠！你去哪里啦，泡好面了吗？和我们一起吃啊。”

“我……”苏楠愣了一下，突然笑了：“我不泡面了，家里人送了吃的给我。”

“太好了！那我们换菜吃呀，你家里给你带了什么？”

带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在同桌期待的目光下，苏楠打开饭盒，是香糯的南瓜饭上面盖着香煎小黄鱼和油焖大虾。

“好香啊小楠！”耳边传来同桌的羡慕声，苏楠的眼睛被泪水模糊，她知道的，小猫的爱从来都拿得出手。

她吸吸鼻子，和同桌开起了玩笑：“拿大虾交换你的红烧肉不亏吧？”

此刻，一道阳光刺破阴厚的云层，洒在了打闹的女孩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