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寻拿到手的是一段时长只有十几秒的监控视频。
视频里是一个班级在上专业课的画面,几个学生一个小组在做作业,有说有笑的,老师偶尔进来巡视一圈,看起来就是摄像头和拾音器记录了一个平凡的课堂,仔细听能听到断断续续的一些聊天内容。
“又吵架了,她们怎么老吵架。”
“一点小事就吵,有时候还动手。”
“怎么不和辅导员说换宿舍呢?”
“……没……我们辅导员只会和稀泥,不过现在她比以前收敛了。”
“哪有还是天天摆一副臭脸.......\"
“......”
如果再仔细看,班级窗户外的走廊里其实有两个人在吵架,侧脸模糊不清,因为墙壁的遮挡也只拍到胸部以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打了另一个人一巴掌,对面的人毫无反应,再过了几秒打人的人就跑开了。
“这是哪来的,你怎么会有这个视频?”谢幼灵看完了抬头问道。
“一个朋友看到就给我了,这个人叫路鸢明。”赵寻把进度条往后拉,指着被打的那个模糊的背影:“我们怀疑她已经死了。”
谢幼灵瞪大眼睛:“死了怎么还能被录下来,可你要是说她用禁术复活,最近没有叫路鸢明的人死啊。”
赵寻深深吸口气:“对,因为她失踪了七天,可是奇怪就在于生死簿上却没有她的名字。”
“那你怎么知道她已经死了?”
“不能确定,所以才要接这个单子。”
“难道这是她下的单子?可是她下了单子不是自投罗网吗?”谢幼灵看着他。
赵寻捏了捏眉心:“是打她的女生,那个女生叫郑婧琪,是她的舍友。”
“舍友啊。”谢幼灵若有所思,往椅背上一靠,发表结尾总结陈词:“就是宿舍矛盾引发的悲剧。”
“舍友之间什么矛盾要用自己的死来害她?”赵寻问道。
“这有什么难的,只要住在一起,你碰我一下我讲你两句,一来二去矛盾就有了,有的人又爱多想高中阅读理解满分,一句话带你分析出10点为什么我觉得你在骂我。”
赵寻斜睨他一眼: “你还知道这个。”
“以前和小黑收魂就遇到过一个,我还记得她叫卫舒云,抑郁症死的,抑郁的原因是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得了抑郁症?”
谢幼灵想了想:“我记得是她讨厌的人被堵在巷子里,她路过听到求救结果没救人事后也没报警,后来那个女生真的遭遇不测送医院的时候头上缝了七八针,醒来以后就说卫舒云不救她,还扬言要弄死她,当时卫舒云家里也出了点事,两边一夹击就抑郁自杀了,死在自己家的浴缸里。”
赵寻蹙眉问道:“卫舒云是哪个学校的?”
“就咱们后面,工大的。”
“工大的?哪一级?”
谢幼灵皱着脸:“应该是......”
“赵寻!”姚芮忽然跑过来打断他,冲自己座位上的赵寻眨眨眼:“有人找你。”
“谁啊。”赵寻抬起头。
姚芮嘻嘻笑了笑,指了指门口:“是个高二的小学妹哦。”
谢幼灵闻言也回过头朝门外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短发齐刘海的女生扒着门框朝里张望。
谢幼灵看赵寻面无表情的把头转回来,心想完了今天又要伤人家姑娘的心了,然而今天两个字都还没来得及在心里过一遍,赵寻就一句话没说放下手机出去了。
“......”
姚芮八卦的想跟过去看看,谢幼灵目瞪口呆地问:“他就这么出去了?”
姚芮退回来,眨眨眼:“那不然呢。”
“......那学妹谁啊。”
“不认识。”姚芮摇摇头:“走廊里碰到的,以前认识的人吧。”
“以前没见过啊。”
“见没见过干嘛告诉你啊,我猜是......”
赵寻回来了,姚芮立刻闭嘴,只见人面色如常的走回来拿过手机,另一只手上多了一封信。
谢幼灵眼尖的一眼看见了,阴阳怪气儿地喊:“这什么啊什么啊!”
姚芮大惊小怪的附和:“你不是连Q/Q好友验证都不加的吗!”
赵寻莫名其妙看了两人一眼,正好上课铃响了就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他不会是要跟那个学妹在一起吧。”谢幼灵明显还没从震惊里缓过来,姚芮已经见怪不怪的撇着嘴说:“那都快高考了,在即将逝去的青春前疯狂一下怎么了。”
“可是学霸怎么能早恋啊。”
“学霸也是人好不好。”姚芮看老师还没来嘀咕道:“你都霸占人家一年了,天天给你看作业改作业陪吃陪聊陪练球,你该放过人家了哦。”
谢幼灵一脸不相信:“有对我那么好吗?。”
“我感觉虽然嘴上很不喜欢你,但对你也不差,也是从今以后他就要陪别人陪吃陪聊陪逛街了难道你吃醋啊。”
谢幼灵唉了一声:“别瞎说哦,我是气不过赵寻都有对象了我还没有。”
姚芮翻了个白眼,“老师来了,我不跟你说了。”
谢幼灵抿了抿嘴回头偷偷瞄赵寻,这一眼竟然看到赵寻课本也不翻,正大光明在拆那封信。
谢幼灵一口血差点吐出来,心说你还真看啊!
完了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一堂课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下了课就跑去赵寻座位上挤走同桌,嬉皮笑脸地调侃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学妹?”
“你脑子里除了学妹还有别的事吗?看看这个。”
赵寻把那封信递给他,谢幼灵欲拒还迎:“人家写给你的我看了不好吧。”
“那你别看?”
谢幼灵一把抢过来,只见上面是一份路鸢明失踪调查报告。
“……”
“不是情书啊。”谢幼灵捏着纸,后半句“害我紧张了一节课”被他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赵寻没理他,小声说:“路鸢明是两周前失踪的,一周前回到学校,但无论是两周前还是一周前生死簿上都没有路鸢明这个名字。”
谢幼灵摸着下巴:“也就是说路鸢明死了至少一个星期了。”
“而且路鸢明和郑婧琪原先不是一个宿舍的,是大二的时候才转过去,郑婧琪原先的舍友叫卫舒云。”
谢幼灵愣了一下,转而低头看着报告:“郑婧琪做了什么要把两个人都得罪了?”
赵寻道:“她和路鸢明的矛盾不知道,但她曾经让自己的男朋友去堵她。”
“然后呢?”
赵寻笑了笑,大概觉得还挺有意思:“那时候的路鸢明已经死了,死人没有痛觉,阳间的伤害是她来说就是头断了也能说话行走,大概是她男朋友被吓回来了。”
谢幼灵说:“怪不得郑婧琪想起来下单驱鬼,走投无路只能封建迷信了。”
“到时候听听她怎么说,记忆是一定要消的,路鸢明也不能留下,合魂术的事情除了陈榆和他们部门领导,不能暴露给上面。”
谢幼灵把报告放在桌上: “你为什么那么在意这个禁术。”
赵寻顿了顿:“这和你没关系。”
“……”
谢幼灵觉得自己又找回了点讨厌赵寻的感觉了。
“确实,我不应该没有过问你的意见就强迫你参与进这件事里来,之前是我想的不周到,抱歉。”
谢幼灵忽然想起了明撰那天说的话,自己身后还有叔叔,不要和赵寻这种无牵无挂的人瞎混,但这句话只在脑海里出现了一秒钟,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别扭的没关系:“我都被你拖累进来了,知道都知道了还能怎么办,我就当还你帮我补课的人情嘛,反正我也麻烦你那么久怪不好意思的,其实我挺谢谢你的……”
赵寻难得看谢幼灵还有手足无措和他道谢的时候,一年以来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像崩直的一根线,谢幼灵宁愿逢年过节找着由头发红包都不想多说两个谢字,赵寻也从来不接受他这种拐弯抹角的人情,两个人就好像在比赛,仿佛谁先软下态度来谁就输了。
谢幼灵看他不说话也觉得有点尴尬,又嗯嗯啊啊支吾了两句就逃回去了,赵寻愣了会儿神,然后低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