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风呼啸而过,吹动树枝与树叶,发出沙沙声。
教室内开了暖气,学生们正在自习。
全清寒坐在教室里翻书。
班主任急匆匆走进教室,对全清寒说:“全清寒,快回家一趟,一定要快!”
全清寒不明所以地向家的地方跑去。
到离家门口好一段路时,她看见自家门口围了好多亲戚,屋内传出很大的哭声——
很多人在哭。
全清寒冷颤了一下,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走了过去,亲戚们纷纷看向她,而后给她让道。
二姑低头抹了把眼泪,而后抬起头来,对全清寒说:“清寒,快进去吧。”
全清寒感到自己的脚步格外沉重,一步一步走得特别慢,腿上像是绑了千斤巨石般难以抬起。
终于,她走到了家门口的一侧,停住。
母亲的哭声无力却又悲痛,像是哭了很久,哭不出来,却又想哭。
全清寒不敢去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去看自己的母亲。
没人出声,都只是看着她。
全清寒听着里边的哭声,不自觉地掉下了豆大的泪珠。
她站了许久,终于还是抬步走了进去。
一进去她便愣住了——
父亲躺在床上,地上有几瓶空了的安眠药。
全清寒猜到了——
她的父亲自杀了,她再也没有父亲了。
顿时,鼻头一酸,泪如泉涌,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难受极了。
她的父亲再也醒不来了。
全清寒捂住嘴巴,只是无声地哭着,她怕打扰到母亲。
视线因泪水而变得模糊。
她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而后跑出了屋,跑了好久,跑到了在她不开心的时候,父亲经常带她去的一片竹林。
竹林幽深寂静,似与外界隔绝,听不见外界的喧嚣。
她进入这片竹林后,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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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葬礼上,来了很多人。
在全清寒的印象中,父亲的人缘很好,人也开朗,她实在是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自杀。
葬礼不知办了多久,全清寒整个葬礼上都情绪低落,更不会去在意办了几天了。
父亲写了两封信,放在家里最显眼的柜子上,一封给母亲,一封给全清寒。
全清寒的那一封字里行间流露出父亲对她的爱。
令全清寒印象最深的是结尾的几段:
“清寒,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今后我就不能照顾你们了,你帮我好好照顾你妈。
最后,你要好好学习,考上高中、大学,也不用多好,你自己喜欢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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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清寒成绩本来就好,再一努力,便考上了重点高中。
高二那年,她的同桌顾今峙问她:“全清寒,为什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你爸啊?”
全清寒一听这话,便想到了初二那年父亲的事,不禁鼻头一酸,眼眶发红,带着哭腔说:“我爸他,在我初二那年自杀了。”全清寒的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顾今峙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连忙拍了拍全清寒的背,似是安慰。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句一句地小声说,而后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不知多久,全清寒调整好了状态,接过了顾今峙的纸巾,将眼泪擦了。
从这一刻起,顾今峙在心里下底了决心——
他要替全清寒的父亲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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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清寒,你相信殉情吗?”一个女生问。
全清寒摇了摇头,说:“不信,殉情离我们挺久远的吧?它是个古老的传说,反正我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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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清寒以611分考上了她喜欢的大学。
在高考之前,顾今峙特意问过她想上哪所大学,得到答案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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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过了半个学期,顾今峙找到全清寒,约她去桃花树下,说:“你看,今年的桃花开得好看吗。”
全清寒点头:“好看啊。”
眼前人即心上人,佳人在侧,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
“全清寒,你愿意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吗?”顾今峙十分认真地说。
全清寒当然听得出其中的意思,她喜欢顾今峙,喜欢了很久,在顾今峙问她要考哪所大学时,她特别开心,开心了很久。
“我愿意啊。”全清寒表面装作镇定,其实心里早乱成一团,心里还有只小鹿在不停地奔跑。
很愿意!!!
从大一一直到大四毕业前一段时间,他们都过得很开心。
直到大四快毕业的时候,她又一次经历了从前的痛苦。
“喂,请问是张怀梅女士的女儿吗?”一通电话打来,张怀梅是全清寒的母亲。
全清寒:“我是,怎么了吗?”
“你妈妈生病了,很严重。”电话那头的人说。
全清寒听见这话,问清了地址,便和顾今峙一起赶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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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很安静。
全清寒在病房里无声地掉泪。
张怀梅轻轻地抚摸她的头,说:“我迟早都是要离你而去的,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看见你结婚。”
她看向顾今峙,顾今峙向前走了几步,离她近了些。
张怀梅:“顾今峙啊,以后我不在了,你可不能欺负清寒。”
“不会的,我保证。”顾今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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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顾今峙与全清寒结了婚,办了婚礼。
顾今峙与全清寒皆是让张怀梅好好躺着,不要参加婚礼,张怀梅说什么也不愿意,二人也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在二人结婚的一周之后,张怀梅去了全清寒父亲在的地方,她是笑着去的,去得很安详。
全清寒知道,母亲不喜欢吵闹,所以她去的那天,全清寒还是没有放声哭,和之前一样,默默掉泪。
顾今峙陪着她,陪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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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毕业之后找了份好工作,工作了几年便有了一笔不小的积蓄,用那些钱买了一套房。
日子过得很好。
一天,全清寒对顾今峙说:“放一个月的假,你打算怎么玩?”
顾今峙回答:“带你去你想去的北京玩,然后再去你想去的上海迪士尼。”
全清寒有些疑问,她并没有跟顾今峙说过,那顾今峙是怎么知道的呢?
哦!
全清寒想起来了,她曾在朋友圈发过,原来顾今峙记住了啊。
“去我想去的地方,那你呢?”全清寒问。
顾今峙:“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想去的地方。”
虽然全清寒确实被撩到了,但还是镇定地说:“你从哪学的啊,真土真土。”然后回了房间。
顾今峙看着她的背影,笑着说:“网上学的,不喜欢吗!那我再换?”
全清寒在房间里听着那话,笑了起来。
不久之后他们就出发去了北京。
北京故宫很美,金碧辉煌,宏伟大气。
在晚上,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天上,使故宫多了几分神秘幽深感。
去完了故宫,他们又去了上海迪士尼。
拍了好久的队才进入其中,里面人很多,也很美,全清寒因要到了签名而开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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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清寒一回家就往房间跑,躺在了床上,说:“好累啊!”
顾今峙走进房门,说:“要不要体验一下顾氏按摩,只对你终生免费的那种。”
“好啊!”全清寒说。
顾今峙按摩的手法很好。
全清寒问:“你什么时候会的啊?”
顾今峙:“为了你专门学的。”
全清寒开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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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景不长,顾今峙生了病,很严重。
为了治疗顾今峙,花了很多钱,全清寒将能卖的东西全卖了,包括房子。
他们变得很穷很穷,可还是没能治好他,医生说他还有最后一个月的时间。
早上,6:27。
顾今峙在病床上醒来,看着趴在病床上的全清寒,伸出手抚摸她的头发,叹了口气:“怎么又趴在床上睡着了啊,也不怕着凉。”
而后顾今峙将她抱上了床,给她盖好被子,往旁边放下了一封信便离开了。
7:38的时候,全清寒醒来,见直接躺在床上,顾今峙不在,焦急万分,她下了床,看见顾今峙放的那封信,打开来看。
全清寒:
我耽误了你那么多时间,最后还不能陪着你,真的很抱歉。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我走了,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你签了字后去找一个你喜欢的人吧,然后和他度过接下来的几十年,我不能再陪着你了。
不要来找我了。
对不起。
——顾今峙
全清寒的泪落在纸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泪怎么这么多,像是流不尽似的。
往常给顾今峙削水果的水果刀已经不见了。
她跑出了医院,发了疯似的找顾今峙。
全清寒跑了每一个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找到。
全清寒想:“是不是漏了哪里?”
突然间,她想到一处地方她还没找,于是打了车,坐过去。
全清寒跟他说过,她小时候最喜欢去那片竹林了,最开始是父亲带她去的。
下了车,她跑到竹林的入口,被一块石头绊倒了,擦伤了手和膝盖,她看抬起手来看,这才发现她已经很久没受过伤了,结婚之后顾今峙一直在保护她。
也没想多久,她又开始跑,跑到她曾经带顾今峙去的那片地方。
到了那片地方,顾今峙果然在,只不过是躺下的,身下的血流了一地,他的身旁有一把染上了血的水果刀。
全清寒跑过去,终于放声哭了。
“顾今峙,我只有你了,为什么你都要离我而去啊!”全清寒抱着顾今峙。
一阵很大的风吹了过来,全清寒的头发被吹得飘来飘去。
寒风凛冽,锥心刺骨。
全清寒握住了顾今峙旁边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心脏刺去,鲜血喷涌而出。
顾今峙在刀上的血与她的血融合。
她看着顾今峙,笑着说:“顾今峙,我去陪你,等我。”
水果刀被她拔了出来,扔到一边,全清寒倒了下去,看着顾今峙,笑着闭上了眼。
与今对峙——顾今峙。
却再也没能与今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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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殉情不是古老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