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蔚燃这一句话落进两姐弟耳朵里,犹如巨石从高空坠入水中,哗啦一声,掀起巨浪。
反应最大的要数尤辉。
他震惊啊了一声,满脑子都是:许蔚燃到底在说些啥?
难道许蔚燃真的爱尤凌爱得要死要活了?
开玩笑的吧?!
两人才认识多久,什么情况啊?
而尤凌因后颈的不适,反应慢了几拍,那团浆糊的脑子里只冒出了一句:
真给命文学?
带劲!
许蔚燃不给两姐弟多余的反应机会,在尤辉震惊的眼神里继续答:“所以,麻烦你回去转告钟夫人,日后不要再给我、夫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顿了一会,才找到合适的词,夫人这词经由他嘴里念出来的那一刻,便足以让他心动不已。
更别说此时尤凌还如此专注的看向他。
眼神那样清澈,那样专注,那样……可爱。
许蔚燃面具下的脸早已因此沸腾,他缓慢眨了眨眼,将所有情绪收回去。
至于尤辉,他早已被许蔚燃此时此刻表现出来,独属于顶级Alpha的威压,给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点头,心里暗自发惊。
难道许蔚燃真喜欢他姐?
“还有,”不等尤辉想明白,许蔚燃又开口,“你打伤我夫人,还让我夫人受惊,稍后我的律师会和你联系,按照星际联邦法律,你需要赔偿我夫人十万星币,请于一周后完成赔偿。”
尤辉:?
哥,你要不看看是谁伤得更重呢?
到底是谁打谁?
心里这么想,他自然也说出来了,尤凌身上没个伤口,他可是被尤凌打得头破血流了,他不找尤凌赔钱就算了,怎么能被反咬一口!
这还有没有王法!
尤凌也被许蔚燃这一顿操作打得措手不及,甚至还对尤辉升起几分怜悯来。
军事学院有条不成文的规定——
不要随便惹许蔚燃的律师团,轻则败诉收场,重则倾家荡产。
可见许蔚燃的律师团威名在外,哪怕学校里的人从未见过,许蔚燃和谁红过眼,仍然没有人敢惹许蔚燃。
尤凌当时还在和大家一起猜,到底谁会成为许蔚燃第一个动用律师团的幸运儿。
没成想这人是尤辉……
尤凌在心里为尤辉捏了把汗的同时,又漫无目的的想,许蔚燃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从许蔚燃见到尤辉到现在,尤辉没做出任何冲撞他的动作,可以说尤辉一直都在讨好许蔚燃。
尤辉唯一说得上冲撞的人那就是她……
“她哪里受伤了?你看看她哪里受伤了?!”尤辉还在尤凌身后喊冤。
许蔚燃面不改色,指着尤凌手上细小的擦伤,慢条斯理答,“这里。”
尤辉:?
“哪?”
尤凌也顺着许蔚燃指的方向看去,然后见到自己手背上破了一点皮,泛着红。
那伤口着实细小,像是被猫爪子挠过般,尤辉此时皮青脸肿的,也确实看不见,不怪他。
尤凌好心地抬起手,非常配合露出受伤的位置,放在许蔚燃和尤辉面前,示意尤辉仔细看看。
也就在尤凌伸出手的那瞬间,许蔚燃也抬手,托住尤凌的手腕,用手指虚点尤凌受伤的部位,“这里,看到了吗?”
尤辉眨巴眨巴被血染红的眼,一句粗话正要骂出口,却在许蔚燃的压迫里,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他只好扬着笑,把苦楚吞回肚子里,“好。我赔……”
不就是十万块嘛,他还赔得起。
许蔚燃点头,仿佛很满意尤辉的回答,松开虚握着尤凌的手,不着痕迹地捻了捻指腹,转头对尤凌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尤凌也好似从游离的状态中回过神,缓慢嗯了一声,再看向尤辉敢怒不敢言的眼神,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往常都是尤辉在她面前作威作福,今天也得报应了。
许蔚燃和尤凌盛着满园桃花香离开,在许蔚燃提出要送尤凌回学生公寓时,尤凌还是拒绝了。
她展颜一笑,双手抱拳表感激,“今天谢谢你啦,感谢同桌不拆穿之恩!还帮我报复了尤辉那家伙,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尽情开口。”
许蔚燃闻言怔了一秒,片刻后,他才意识到尤凌话里的意思。
这是没相信他刚才说的那句他爱尤凌爱得要死的话,只当他在给她解围。
他有两分失落,于失落之际又多了几分庆幸。
幸好尤凌没相信,否则尤凌真要问起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对尤凌,抱有怎样龌龊的心思。
许蔚燃垂眸,看向尤凌手上细小的伤口,抿了抿唇,还是开口,“我车上有消毒药品,虽然是小伤,但也要好好处理。”
多体贴的一句话,尤凌愣了片刻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跟上许蔚燃,进了他的车,随后,乖乖拿出手让他帮忙消毒。
尤凌感受着车内合适的温度,以及许蔚燃虚握着她手腕的触感,不由得想……
许蔚燃还真是个好人呢。
这般温润如玉,连与异性消毒伤口,这种必要触碰的场合,都小心把握着尺度的人,方才让他承认爱她爱得要死,还真是为难他了。
而许蔚燃则全神贯注在尤凌的手上。
她的手很白,很细,虎口处有常年握枪的老茧,但并不妨碍这双手依旧嫩滑柔软。
他之所以不触碰,并非是不想,而是不敢。
生怕自己勒不住心中的野狗,在尤凌面前丑态百出。
那断然不行,他希望她尤凌眼里,始终沉稳,始终温润,始终可靠……
上完药,两人立刻分开,许蔚燃没送尤凌,尤凌也没目送许蔚燃。
两人不咸不淡地相处了两周。
期间,尤辉给尤凌打了钱,在光脑上明嘲暗讽她趋炎附势,随后,又敲打她攀上高枝别忘本,让许蔚燃动用人脉关系给他提前找个优质Omega。
尤凌只扫了一眼,便把尤辉拉入黑名单。
自然的,尤辉也把尤凌和许蔚燃结婚的事告诉了钟诗韵。
十分罕见的,钟诗韵没有惊讶嘲讽,只是让尤凌有机会时,把许蔚燃带到她父亲坟前去看看,让他父亲在天上也好知道这事。
钟诗韵如此态度,尤凌短暂惊讶后,便明白其中缘由。
钟诗韵自始至终都像个古地球时代老一辈的执法者,只要尤凌结婚了,那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尤凌纳闷,钟诗韵身上的任务,到底是谁给她颁布的?
她在心底腹诽两人一番后,又恢复正常生活。
上课,吃饭,睡觉,去检查。
这周六的检查结果向好,阿丽莎拿着检验单,一蹦三尺高,兴奋问尤凌,“你是不是找到了改变的变量?是什么东西?快告诉我!”
抵不住阿丽莎的热情,尤凌身形往后靠,拉远和阿丽莎的距离,视线心虚地移向别处,摸了摸鼻子才道,“不是东西。”
她说完又立刻意识到这个说法不对,即刻改口,“不是,不是东西……诶,也不是……”
她叹了口气,“总之,他是个人。”
阿丽莎笑眯着眼,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低声问尤凌,“Alpha还是Omega?男的女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多大了?成年了吗?”
这几个问题太多太杂,尤凌只挑了最后一个问题回答。
她在脑海里回想着许蔚燃的脸,片刻后,像是想到什么,轻笑一声开口,“还是个小孩呢。”
阿丽莎从检验单上抬头,看向尤凌的表情多了几分揶揄,试图继续套尤凌的话,以便更多了解关于那个“变量”的信息。
可尤凌似乎铁了心不想再提,她好像是在提防什么,又好像在顾忌什么。
总之,聊到最后阿丽莎只知道对方是个小孩。
尤凌离开的时候,阿丽莎还是温柔嘱咐,“多和他相处相处,最好多一点肢体接触,对方是小孩子的话,亲亲抱抱举高高都可以来一套!最后再拿颗糖哄一哄,感谢感谢他,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小孩子嘛,最好骗了!”
尤凌:……
不好骗,也有很大问题。
因为对方压根不是生理上的小孩。
只是尤凌活了好几辈子,在她眼里,许蔚燃这个刚年满18的Alpha,就像小孩子一样。
并且,有时候他过意在乎外貌,绷着脸和她说话时,也确实让尤凌觉得他就是个小孩。
这小孩非彼小孩。
亲亲、抱抱、举高高……
没一个能干。
而她不愿意在阿丽莎面前多提起许蔚燃,也不过是因为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和许蔚燃的关系。
这门婚事,她不同意。
现如今,病情好转,等她疗愈之际,两年后就和许蔚燃提离婚。
想到许蔚燃如此付出,还被她蒙在鼓里,丝毫不知情堂堂二皇子被个Beta利用的事,尤凌心里不免心虚。
心虚到……
想给许蔚燃找个Omega来消遣。
于是,尤凌真就在周三的中医理疗课上,看着眼前给自己把脉的许蔚燃,神色专注,认真严肃的模样,没忍住问,“许蔚燃,你有喜欢的人吗?”
听到这话,许蔚燃贴着尤凌脉搏的手指蓦然绷直,往下施力,指腹传来尤凌有条不絮的心跳,而他的,早已乱成一锅粥。
他无比庆幸,此时此刻,相互把脉这个环节,尤凌永远都让他把她的脉,从来没有交换的意思。
不然,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他抬眼,和尤凌干净的眼眸对视片刻,又垂眸,低缓开口,“有。”
他深知自己在此时应该说没有。
否则尤凌再深究起来,便要询问他,那人是谁,为何和她结婚心里又装着别人。
而他也不能说,他心里装着的,就是尤凌。
许蔚燃选择诚实的回答,不过是难以欺骗尤凌,对她,他一句谎话都说不出。
他可以不回答,但绝不会说谎。
但,尤凌却好似猜到了他的心声般,没有继续追问那人是谁,反而嗯了一声,语气有点高兴,继而问,“那你们经常见面吗?”
许蔚燃又抬眼,看向尤凌的神情带上两分眷恋,很是郑重地回答,“嗯,经常见面。”
一周两次,一次半天。
比他和自己母亲见面的时间还要长。
尤凌听到这话,很放心地点了点头。
知道许蔚燃心中有所属,还和那人两情相悦,并未因他们两人的婚事束缚、耽搁,她放下心来。
可,片刻后,她又想,到底是哪个小O心这么大,竟然能眼睁睁看着许蔚燃和其他人结婚!
将心比心,换做是她,她定然不能接受,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和其他人结婚。
哪怕是协议结婚也不行。
想到这里,尤凌猛然抽回手,端坐起来,张嘴要把离婚这事提出来。
只不过,还没开口,便被老师打断,让她上去做示范。
尤凌只好把这事暂时搁置,等她下台再和许蔚燃说。
可,没成想,许蔚燃接到紧急电话,临时离开了。
尤凌抿着唇,望着许蔚燃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下次再说吧。
下周一,在课堂上,她就和许蔚燃提离婚。
下次就不要离许蔚燃这么近了,也好给那个小O一个说法,要是能见到那个小O则更好,她能够当面解释两人之间的关系,让她别误会。
可越想,她就觉得自己是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
插足别人的感情,还冠冕堂皇找借口。
可尤凌也没办法了,为了活命,不得不结婚啊。
退一万步来说,这婚事还是许蔚燃自己提的。
要说渣还是许蔚燃最渣!
于是,在尤凌思索着怎么和许蔚燃提离婚,以及考虑到底是许蔚燃渣还是她渣的时候……
她在回公寓门口时,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