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尤凌开枪救下许蔚燃后。
她反复沉溺在愧疚、自责的情绪中。
一方面害怕误杀了许蔚燃,另一方面是觉得对不起11。
更让尤凌觉得愧疚的是,前者的情绪,竟然要比后者更强烈。
她以为,她只是有点喜欢许蔚燃。
类似于超越朋友之间的喜欢。
喜欢看他害羞又不知所措的样子。
直到,见到许蔚燃浑身是血被僵尸狼追杀时,尤凌清晰地感受到这种情绪超越了喜欢,并以不可抵挡之势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她急需处理好这份情绪。
也急需去回忆关于11的事。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这段时间,尤凌写了很多封信给11的弟弟。
试图用这种方式去弥补,她内心对于11的愧疚。
人是她杀的,可她却再难有任何悔恨、愧疚、自责的情绪。
回想起来时,只觉得那情绪平淡无比,掀不起任何水花。
又是对许蔚燃的情感过于强烈,又是对11的愧疚过于浅淡。
尤凌难以原谅自己。
她只觉得心中有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堵在喉咙下方,吐不出,咽不下,迫切需要通过某种方式发泄出来。
只好把变着法强迫自己冷静。
除了写信之外,她不停地画图纸,武器、人体、建筑……
只要她能画,她就不肯停下手里的动作。
执拗通过这种行为,变相惩罚自己。
直到许蔚燃敲响她的房门。
她并非是故意赶他走。
她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还不是面对他的时候。
赶走他后,尤凌又觉得不安。
在她印象里的许蔚燃,说不定会偷偷躲在某个角落里哭泣。
她应该出去和许蔚燃道歉,可她就是做不到。
发现自己的错误,又别扭不肯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直到——
许蔚燃二次敲响了她的房门。
尤凌抿唇,快步前去打开门。
面前的许蔚燃换了身衣服,不是居家的休闲服,而是只会在正式场合出现的白衬衫。
尤凌起初只看到了许蔚燃的脸。
翠绿的眸子袒露,脸蛋也恢复冷硬真实的模样,整个人的气质与之前天差地别。
许蔚燃察觉到尤凌的眼神停在他脸上,他心里一喜,微微弯腰,胸口大大敞开,他低头问尤凌,“我给你带了樱桃和橙子,要吃点嘛?”
尤凌的视线随着许蔚燃的动作缓缓往下。
白衬衫最上方的两颗扣子没扣,里面的肌肤露出来,若隐若现的胸肌和腹肌,再配上那条金色的链子……
这是……胸链?!!!
“是……网上说好看,所以我买的……”许蔚燃没有逻辑的解释落在尤凌耳里,好一会儿,她才理解许蔚燃的意思。
不等她开口说什么,许蔚燃忽然抬手,将一条和胸链同色,又略粗于胸链的链子放在她手上。
尤凌这才注意到,被许蔚燃的脸,进而被胸链吸引住视线的中间地带,竟还有根颈链——
黑色皮质项链,锁在许蔚燃喉结下方,正中间延伸出来一条金链子,而它的另一头正握在她手里。
“尤凌,我想赎罪……”尤凌飘忽了很远的思绪被许蔚燃微哑的声音拽回,只见他单膝跪地,握住她的左手,亲吻她指尖,再抬头用那双溺死人的绿眸看着她,意味不明道,“主人……今晚任你处罚。”
处罚,极具暗示性的词语。
放在两个成年人之间,直白明了。
尤凌偶尔会在某些不绿色的网站上,看到过类似于这样的play。
但,尤凌是第一次,如此直观感受到play的美妙之处。
尤凌过于震惊,甚至忘记了动作,也忘记了自己处于何地。
于是,当许蔚燃吻着她的唇,将她抵在沙发上,冰冷的链子落在她胸口时,尤凌才堪堪回过神。
“许蔚燃。”她抵住许蔚燃的胸口,把人推开点距离,“不是说,惩罚你吗?确定……”
尤凌舔了舔沾着水渍的唇角,补上剩下的话,“确定这是惩罚?而不是奖励。”
许蔚燃默然,喉结滚了滚,从善如流回答,“我的错。”
他捏住尤凌的手,靠在唇边吻了吻,“我要怎么做?”
尤凌抬腿踢开许蔚燃,命令道:“跪下!”
分明是带着侮辱的话,分明在这之前,他还十分痛恨塔利尔这样同他说话。
可,当这话经由尤凌的嘴里说出来时,许蔚燃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
好像身体一直在等,等一个时机,或许就是这样的时机。
让尤凌命令他!
扑通一声许蔚燃跪下。
白衬衫被撑开,勾出紧致的轮廓,露出胸链和下面胸肌,扑面而来的攻击性。
再加之,许蔚燃那双诚挚的双眸一错不错盯着尤凌。
尤凌心神一凛,慌了几秒才稳住身形,她脱鞋踩在许蔚燃的膝盖上,“做什么都可以?”
“嗯。”许蔚燃沉闷嗯了声,握住尤凌细白的脚踝,缓缓开口,“做什么都可以。”
白嫩的双足旋即抵住许蔚燃的胸口,勾出他胸口的链子,往前拉,带着许蔚燃的身体一同往前。
金链子很细,后颈处传来细微的痛感。
痛,但也很快乐。
甚至因为这点怪异的感觉,许蔚燃心里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在这里,彻底暴露Alpha的本性。
许蔚燃能感觉到痛苦,只是痛苦并非源自于尤凌故意的拉扯,而是来自于内心的煎熬。
渴望得到,却又不能得到。
许蔚燃希望尤凌用力点,再用力点。
让他好凭借着痛感,把他心里那点肆意的本性压制下去。
然而,尤凌很快松开了。
她像个好奇的小孩,用足尖探索着许蔚燃的身体。
起初是胸口,再往下是腹肌。
踩到腹肌处,换来了许蔚燃的一声闷哼,甚至,他还无意识躲了躲。
尤凌很不满意,拉着他脖颈处的链子,把许蔚燃拉回来质问,“这就受不了了?”
许蔚燃死咬着牙不说话,用氤氲雾气的绿眸看向她。
那表情可怜极了。
尤凌见到许蔚燃这副神情,心底愉悦,她稍微松开手里的力道,继续用脚趾探索许蔚燃。
再往下踩,两人都能预料到……
许蔚燃知道。
尤凌也知道。
许蔚燃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她——
他经不起这样的挑逗。
尤凌挑眉,略过他的眼神,无视他的恳求。
用力往下踩了踩。
许蔚燃闷哼一声,高仰着下巴,露出脖颈处的线条,脆弱又美丽。
尤凌轻笑一声,还要继续。
察觉到尤凌由此意图,许蔚燃连忙用手握住她的脚,很小一只,他不敢太用力。
“尤凌……饶了我,我错了。”许蔚燃边说,边亲吻着她的足背。
尤凌觉得痒,不舒服。
除了痒之外,尤凌还觉得难受。
许蔚燃吻得很轻,呼吸却很重,吻是凉的,呼吸是热的,冷热交替,怪异的感受从脚心往上蔓延至四肢百骸。
尤凌想要抽回脚,却又软了身子,使不出力气,只得靠在沙发上,意味不明喊了句,“许蔚燃……”
“我在。”
许蔚燃顺着尤凌的足尖,吻上尤凌的小腿,再往上吻,沿着小腿到胯骨。
于胯骨处不轻不重吻了吻。
又来了,尤凌心里那股难受感又来了。
正当她试图辨别这股难受感从何而来时,她听见许蔚燃问,“尤凌,刚拿进来的樱桃,要吃吗?”
樱桃?
尤凌睁眼看向许蔚燃,却被他的动作弄了个脸红。
好像没给她拒绝的余地,或者说她也不想拒绝。
许蔚燃把樱桃拿过来,温声告诉她,“吃之前要先洗干净。”
他是个富有经验的品鉴家。
哪怕对面前的水果并不熟悉,他也知道该怎么给与清洗,才是最佳选择。
许蔚燃选了特殊的洗涤剂——
和他信息素味道相同的橙花香。
混着橙花香和清水,一同冲刷着樱桃表皮。
尤凌见了,颤抖着声音问,“需要……洗这么久吗?”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许蔚燃对于要入口的东西,很有耐心。
他用手指没入洗涤剂中,揉搓表皮,抠挖樱桃柄。
随后,再用清水洗干净,见到樱桃的表皮留下漂亮的水渍时,许蔚燃把它们捞出来,精心装盘。
“真漂亮。”许蔚燃真情实意地夸奖,他还从未见过这样色泽艳丽,形状饱满的樱桃。
味道肯定很好。
摆盘整齐后,他捏着樱桃,准备把樱桃核挑出来……
“不了……”尤凌见此,红着脸道,“不用弄。”
樱桃核可以吃的时候吐出来。
不需要提前挑开。
要的。
许蔚燃在心里回答。
从未下厨的尤凌不会知道,去掉樱桃核后,整个吃下樱桃的感受有多美妙。
就好比是,西瓜里没有西瓜子、吃葡萄不用吐葡萄皮一样爽快。
因而,许蔚燃坚定自己的想法,取了樱桃核。
可樱桃核难去,挑出的那一刻,汁水迫不及待飞溅而出,沾在许蔚燃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落下糜烂的颜色。
尤凌免不得要开口,“都说了不要弄。”
语气说不清是埋怨还是羞耻。
许蔚燃笑着,攫住尤凌的双眼,舔干净黏在指尖的樱桃汁,慢条斯理评价:“很甜。”
尤凌莫名被他的动作和语气弄得浑身发麻,骂了一句混蛋后,又被迫淹没在樱桃汁水的梦里。
梦境无端旖旎,遐想无边,分明是樱桃香甜的味道,尤凌却又于混沌中品尝道无尽的苦橙香——
亦或酸涩,亦或甜腻。
每一种,她都喜欢。
只是,她被这味道裹得透不过气,想要挣扎跳出来,却又无济于事,只得放任自己沉溺其中,做个在暴风雨中孤身冒险的勇者。
她不害怕,因为害怕本身带来的刺激,和许蔚燃给她的感受别无二致。
……
尤凌拉开书房厚重的窗帘,夕阳洒进来,已是傍晚。
她转头看向浴室紧闭着的玻璃门,隐约透露出Alpha高大的身影,看不真切,却足够浮想联翩。
尤凌转头缩回沙发,餍足看向浴室的方向,故意拖长音调问,“殿下,要不要帮忙啊~”
浴室里传来几声压低的喘息,许蔚燃低声回了句,“不用。”
尤凌笑了,抛出诱人的条件,“真的不用吗,你刚刚帮了我,我也可以像你对我那样,对待你哦~”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许蔚燃的动作也跟着停了。
迟疑片刻后,许蔚燃还是哑了声拒绝,“不用……”
尤凌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放肆大笑。
趴在沙发上看外面时,尤凌恍惚回到那天,第一次重生,去医院检查,发现自己患有信息素外溢的疾病时。
那时,天空好像也如同今天一样。
暮霭沉沉,橘黄相交。
只是这瞬间,因为心境有了变化,尤凌的情绪也随之改变。
从绝望无助到生机勃勃。
尤凌的心好像被这抹残阳击中,她倏然开口,许下承诺,“许蔚燃,等冬天到了,我有重要的话要和你说。”
Alpha的听力很好,哪怕隔着门,有水声的干扰,许蔚燃仍旧能够捕捉到尤凌话里珍重认真的味道。
他也认真回复,“好。”
之前,许蔚燃不喜欢冬天,寒冷总是能侵蚀他的住所,再入侵他的脊髓。
哪怕在后来,他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更好的驱寒手段,他仍旧不喜欢冬天。
但这瞬间,他竟期盼冬天赶紧到来。
期盼冬天把尤凌重要的话,一起带过来。
忽然,他又听见尤凌问,“这颗桃树什么时候开花啊?”
“春天。”许蔚燃温沉答。
“春天啊,我应该能看到吧。”
大脑白炽化的瞬间,许蔚燃听到尤凌感叹般说道。
他低头望着水流冲刷手里的污秽,许蔚燃反复思考着尤凌的话。
某个瞬间,许蔚燃忽然觉得,他必须要去了解尤凌的过往。
到底是什么样的信息素外溢,到底是什么样的杀人案,才会让尤凌发出这样的感叹。
当晚,许蔚燃哄睡尤凌后,开始着手调查。
然而,血淋淋的事实,打得许蔚燃措手不及。
真相……远不是许蔚燃想的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