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的言语直白得过分。
祁绒感到一阵恶寒:“……什么?”
“你的信息素等级分化结束了吧?”徐峰释放了一点信息素。
祁绒察觉到了,但好在他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不适,想来应该是信息素匹配度太低的缘故。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祁绒故意装傻,满心只想拖延时间,拖得越久越好。
他要熬到裴之澈回来。
“听不明白?”徐峰笑了,笑得又快又急,笑过之后嘴角又迅速垮了下来。
他站直了身子,瞥了一眼周围的同学。现在班里除了他和祁绒,就只剩下一个没用的beta和一个低等级omega了,两个人都对他构不成威胁。
徐峰一把拽起祁绒,祁绒踉跄两步,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徐峰推到了靠近班级后门的墙壁上。
alpha贴近他的耳畔:“我的意思是,我想跟你……”他的手搭上祁绒的肩膀,刚想进行下一步动作,就被祁绒一巴掌拍开了。
“离我远点。”祁绒等不下去了,他不惹事,并不代表他怕事,“教室前后都有监控,alpha性骚扰omega,足够你进局子里蹲几天了。”他面露讥讽,“怎么,你已经空虚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不正儿八经谈个恋爱呢,是因为风评太烂,没有正经omega看得上你吗?”
徐峰没说话,沉默了片刻,似风雨欲来前的宁静。
祁绒也没敢轻举妄动,他跟徐峰对视一眼,徐峰瞬间被激怒,一把抓住祁绒的衣领,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回自己碎了一地的自尊:“嘴上厉害有什么用?成绩好又有什么用?omega永远是omega,以后结了婚还不就是个生孩子的工具。”
祁绒冲他翻了个白眼。
徐峰气得直喘气,一时之间没收住自己的信息素,铁锈味铺天盖地压下来,浓度远超正常社交限度,已经达到了扰乱社会制度的程度。
祁绒对低级alpha的信息素敏感度不高,硬着头皮尚且能扛,反倒是班里还在做卷子的omega同学受了无妄之灾。
beta同学一抬头天都塌了,他感受不到信息素,还以为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了,弱弱地劝道:“不要打架,打输住院,打赢坐牢……”
“徐峰,收一收你的信息素。”祁绒注意到角落omega的异样,示意beta同学过去看看情况,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了无辜,“你疯了吗?我看你是真的想坐牢。”
“你不是omega吗?你为什么对我的信息素没有反应?”徐峰没听进去他的话,真心实意地疑惑道。
“你没上过生理课吗?”祁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我们契合度太低;二,你的信息素等级太低。你以为我会被你压制,实际上无事发生。”
契合度低就算了,这不是能强求的东西,但是被omega嘲讽自己等级低,徐峰无法接受。
他想动手。
然而巴掌刚抬起来,就被人厉声打断了:“你在干什么?”
徐峰偏头看去,裴之澈就站在教室后门口,一步一步地靠近他,先是友好地冲他笑了笑,随后一脚把他踹飞了。
好一个先礼后兵。
教室内低气压蔓延,beta同学惊呼一声,吓得脑子发懵,赶紧拉着不舒服的omega同学逃离现场,朝着校医室去了。
“怎么不回答我?”裴之澈等无关群众离开了,一脚踩上徐峰的脊背,小范围释放了一些信息素进行压制。
徐峰被压得头昏脑胀,他意识到他跟裴之澈信息素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如果他跟裴之澈硬碰硬,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不是变成好学生了吗?”徐峰死鸭子嘴硬,“你打我就不怕被叫家长吗?你们好学生不是最怕犯错了吗?”
裴之澈一时没听出什么不对劲:“谁跟你说我是好学生了?”
不说别的,他上高中之前真挺混的。
那时候他叛逆期,喜欢打架,揍起人来凶得要命,整个学校的人都怕他。成绩也稀烂,全科加在一起勉强能凑个二百五。
转机出现在初三刚开学的时候。
他在洗手间听见隔壁班的两个alpha聊天,音量不大不小,刚好够他听到。
其中一个alpha八卦道:“欸,你不是喜欢一班那个omega吗?都快毕业了,连人家联系方式都没加上,你还真是不急。”
“你懂什么?这事本来就不急。”另一个alpha道“他不是有个一起长大的alpha吗,就那个裴之澈,一天到晚跟着他,哪有机会啊。”
裴之澈:?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裴之澈悄无声息地打开隔间门,只留出一条细缝。
他倒要看看是谁在这里胡说八道。
“你怂什么?”两人的闲聊还未结束。
“我不是怂!你傻啊,以他的成绩,肯定是要去临中的,至于裴之澈的成绩,我打听过了,根本考不上高中。到时候我也考临中,近水楼台,姓裴的手再长也伸不到临中来啊。”说这话的alpha左耳长了颗黑痣,“况且高中住校,他俩一周撑死了见一次,久而久之就疏远了,只有我们这种一个学校的,才最有可能得手。”
“裴家不是有钱吗?去私立混文凭也说不定呢。”
黑痣alpha不以为意:“他去哪儿不都一样,反正他不在临中妨碍我就行。”
裴之澈听急眼了,等那俩人走了,他跑去问祁绒打算上哪所高中。祁绒不明所以地回答说,打算去临中。
裴之澈两眼一黑。
还真是临中。
临中是什么水平的学校?全市排名第一,中考满分460,临中的最低分数线是440。
裴之澈真想问问这是人考的吗?
但他太想跟祁绒上同一所高中了,他接受不了别的alpha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搭祁绒,更接受不了一周只跟祁绒见一次面。
他不可能教唆祁绒跟他一起去昂贵的私立,尽管以他们的经济水平来讲价格完全不是问题。
他尊重祁绒的一切独立选择,他知道想要追上祁绒,必须自己努力向前走,而不是逼着祁绒停下来等自己。
同时,裴之澈心里门儿清,祁绒很理智,绝不可能为了他搭上自己的前途。
裴之澈只能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学,他爸妈曾一度以为他中邪了,以至于想往他头上撒一把糯米。
由于底子太烂,裴之澈补课补得很吃力。为了上临中他拼尽全力,认认真真地学了一整年,没事就厚着脸皮跟祁绒凑在一块做题,最后总算是摸到了临中的最低门槛。
裴之澈那年考了439分,幸运的是临中那一届的分数线降了一分,刚好是439,他踩线被录取。
成绩变好了并不意味着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学生,他没有传统好学生那样害怕惹麻烦的乖巧思想,要是谁惹他,他肯定会悉数奉还。
譬如现在。
思绪回笼,裴之澈以上位者的姿态俯视徐峰,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应试教育筛选得掉学渣,但筛选不掉人渣。
忽地,裴之澈意识到了什么,他不可置信地掰过徐峰的脸,视线落在他的左耳上——正中间的地方有一颗痣,不偏不倚,和初三那年他在厕所遇到的口出狂言的alpha的黑痣在同一个位置。
新仇旧恨叠在一起,裴之澈气笑了,同时又恨自己居然没有早点察觉出来:“原来是你。”
“哈?”徐峰绞尽脑汁也没想通裴之澈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不是哥们儿,我之前惹过你?”
“三年前,初三的时候,在洗手间跟别人议论祁绒的是不是你?”
徐峰心说这都什么事儿啊,怎么什么罪名都要往他身上安。他心如死灰地趴在地上,脑海里悠悠地回想起了三年前的一小段对话。
“…………”
坏了,裴之澈真没找错人。
徐峰惊呆了:“你他妈在厕所?你卧薪尝胆呢?你那时候就听到了,为什么现在才来跟我翻三年前的旧账,你有病啊!再说了我也没说祁绒什么坏话吧,你急什么?”
“那你今天呢?你刚刚又做了什么?”
徐峰沉默了片刻,破罐破摔道:“你家住海边吗,管这么宽!你一天到晚跟在他后面干什么?我喜欢他到底关你什么事啊!”
他奋力翻身,从裴之澈脚下逃了出来,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扭打在了一起。
没扭打多久,就变成了裴之澈单方面碾压徐峰。裴之澈再次把徐峰踹翻在地,问他:“跟我比打架?你难道不知道我以前什么样?”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徐峰正要开口,就听见祁绒在一旁幽幽问道:“你以前很光彩吗?”
裴之澈马上收敛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今天时间有点晚了,这件事先到此为止,我们明天再继续算账。”祁绒对徐峰道,“你明天记得来学校,不然只能麻烦警察上门请你了。”
等徐峰背着书包离开了,教室里的氛围终于缓和下来。
“你洗个拖把怎么这么久?”祁绒色厉内荏地质问道,“洗拖把需要那么认真吗?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但你很久都没回来,我有一点害怕。”
裴之澈的心脏疼得一抽,他慌忙把祁绒抱进怀里,安抚地摸摸他的脑袋,不停向他道歉,说全是他的错,裴之澈来晚了,裴之澈坏。
“好吧,其实现在也没有那么害怕了。”祁绒轻而易举地原谅了讨厌的裴之澈,他环顾四周没看见拖把,问道,“你不是去洗拖把了吗?拖把呢?”
裴之澈心虚道:“我闻到信息素的味道着急跑回来,就把拖把丢在半路了。”
“……”祁绒说,“捡回来。”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