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咒男人恋爱我都做对了什么 第14章 七周目end（二合一）

“小云做好准备成为咒术师了吗？这个问题，我只会问你一次。答案为否，你明天就要离开高专，之后得忘掉有关咒术界的一切……答案为是，你将面对的腥风血雨不比你所经历的循环轻松，好好想清楚再回答我哦。”

白发男人神色从容，唇角上扬，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笑意。他蒙眼的绷带被他缠绕在他手腕，一圈又一圈，那双手修长漂亮，做什么动作都赏心悦目。长纯云欣赏归欣赏，目光别过，望向地砖的黢黑缝隙，轻声道：“无论我怎样都会死，早死和晚死，能赖活着就不错了。”

无论怎样，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了。她由衷这么认为。哪怕上帝的天秤不曾向她这一方偏过，就连她自己心里的天秤也不曾偏向自己。

“活着就要好好活着，赖活是没有选项的人对自己的最低要求，而你有选择，有退路，说‘赖活’对自己很不负责任嗳。”五条悟道。

她闻声一怔，头顶被人力道很轻地揉了揉。

“小云不是说很会做甜品嘛？明天我就要吃到黄油土豆噢！”

“这不好吧五条老师，我还是病号欸！”

“那说好了哦，等小云手好了我要吃这些天你欠我的份喔！”

……

长纯云坐在教师宿舍的露台，隔壁就是五条悟的宿舍。

她切出《轮回2：秘恋》的游戏界面，手推轮椅两边，使轮椅更靠近露台外沿。有玻璃护栏挡着，她肆无忌惮起来，感受着高处的寒风吹面。

如她所想，这款游戏里的不少角色都和现实对应上了。见教主第一面，她觉得眼熟又耳熟，到后来的五条悟……这款游戏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只有她能看见游戏界面。

她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再往下想，不然容易陷入到虚无主义，那可太悲惨了。

星夜流转，层层叠叠的璀璨银河间，她直起上身，仰望深空，恍若看到今夜自己曾与彗星骨血相融，而那人飞身下来捞到她化成的飞灰。

那时看到的到底是她临死的最后幻想，还是真实发生的呢？

思绪像缠缠绕绕的，理不清的毛线团，她以为很乱，其实只是她不愿去打理。

就在这时，一道怯怯的少年声音飘上来。

“长、长纯小姐，您的腿是又受伤了吗？”

长纯云循声垂头，透明玻璃让她清晰看到教师宿舍楼下站着的少年，一身白衣黑裤，白净的脸上五官错乱。身后并没有出现那只可怖的巨型异形，她注意到这点，紧绷的身体无形中松懈，看了看自己打石膏的双腿，心中不解他为什么说又受伤了，他不是早看到了吗？

她还是笑起来，“我没什么事，谢谢乙骨同学关心啦。”

“不过‘又’是什么意思呀？”她补充问道。

经过他身上那只咒灵一吓，长纯云很难不记住他的姓名，也很想离他远点。像这样他们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的距离就刚好。

说起来，教师宿舍楼环境也很不错。多亏卡密五条老师大发慈悲，收留她在这里暂住。

楼下的黑发少年紧紧抓着剑袋，他微驼背，眼眸半掀，借月光小心翼翼地仰望护栏边的女孩。她现在坐在轮椅上这件事让他疑惑，但没多想，鼓足勇气向对方问好，见她露出和他刚在校门外见到的如出一辙的笑，他不禁往前走了几步。

想为那时他和里香的失礼向对方道歉。

随即听到她问他，“……不过‘又’是什么意思呀？”

乙骨忧太瞳孔扩大，眼下肌肉神经质地抽搐一瞬，他沉默片刻，背着剑袋的右肩垮下，低垂头，借碎发掩去微红的眼眶。

他被忘记了？

还是没人会将他放在心上？

连待人友好的长纯小姐都不待见他，他……好失败好失败好失败好失败……

深夜里，学生宿舍楼的一年级一票人围在胖达宿舍中，猫在窗户后，人挤人，熊猫挤人，人挤熊猫，就为抢到前排围观极度社恐同期羞涩的名场面。

“忧太肯定是害羞了，我就说他绝对喜欢小云这种类型，看看，看看，刚训练完一回来就去找人家搭话，真是闷骚，一开始还装对人家不感兴趣。”熊猫嘿嘿笑道，抓着掌心的瓜子嗑起来。

真希顺手从它手里抓了把瓜子，边嗑瓜子边吐瓜子皮，“喂胖达，我们就这么看着真的好吗，那家伙身上可还背着诅咒女王啊。”

“叩叩叩。”是狗卷棘在叩玻璃窗，他两眼发光，双手扒拉窗棂，示意他们快看外面。

两人一熊猫的脸顿时压在玻璃窗上，成了三张肉饼脸，呵出的热气像水草攀爬玻璃窗，模糊不清的视野中，远远看到楼上的女孩不知何时出现在楼下，她坐在轮椅上，向乙骨忧太递出什么东西。

胖达声音被挤得含糊：“悟不是也在吗？有悟在小云身边没事。不过小云到底给了忧太什么啊，可恶，真好奇。”

“眼罩男刚不是被校长叫走了吗？”真希纠正道。

狗卷棘：“鲑鱼子。”

他们还在讨论五条悟到底去哪时，教师宿舍楼下的两人一个比一个不知所措。

长纯云向乙骨忧太递纸巾，对方似是愣愣地望她，抓紧剑袋的手伸了又缩，缩了又伸。

对这个纠结得跟含羞草一样孩子，她无奈又有点后悔，就不该一时冲动跑下来。但她见不得别人在她面前悲伤难过，这种时候正是人最脆弱的时候，孤独一人熬过悲伤，并不会是成长。只是在用麻木情感的形式将悲伤掩藏得更深。

她看到乙骨忧太佝偻脊背，像被全世界抛弃般呆呆站着，无法坐视不管。既然都喊五条悟“五条老师”了，他的学生四舍五入即为她的同学，年龄差不重要。

所以她身残志坚，推着轮椅下来，为了给他递纸巾。

除此之外，她只能用苍白的语言去安慰对方：“乙骨同学，人生还是很美好的，你看看今晚的月色多美啊。”

乙骨忧太静默，抬头。

一大片厚重的乌云飘来，笼罩圆月。

长纯云递纸巾的手抖了下，她揪揪头发，试图挣扎：“哈哈哈……乌云也只是一时的，起码不会下雨，还有星星能看。”

话音刚落，滴答滴答，一滴冰冷的雨水滴答答地落到她的手背。

噼里啪啦，寒雨斜斜，在路灯下如雪丝瓢泼。

月亮看不见了，银河也接近于无。

她瞪直眼，一脸尴尬，手上递出的纸巾终于被人嗖一下拿过，“谢谢……长纯小姐。”

长纯云笑了下，“客气了。”

她倒推轮椅，和黑发少年退到屋檐下。

两人身上无可避免地淋湿了。

见乙骨忧太身上阴森森的气息减少许多，黑发湿答答落在眉梢，低垂着头，回到之前腼腆少年的状态，长纯云想起他还没回答她的那个问题。

“乙骨同学？”

“嗯。”

“你刚才说的‘又’是什么意思呢——”

长纯云话音戛然而止，在她说话间，黑发少年蓦然抬头，苍白的面庞沾水痕，屋檐投下的阴翳垂在他眉眼，他像水鬼般直勾勾盯她，眼球瞬间撑满整个眼眶，如梦呓重复她的问题：“我刚才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我刚才说的……又……”

“想、想不起来就算——”长纯云额头直冒冷汗，放在轮椅两侧的手攥紧扶手，不动声色往后慢慢挪。后退的动作被黏腻的红色打断，她鼻腔被湿黏浓郁的铁锈腥味占据呼吸，一滴鲜红的血滴落下来，染红她大腿缠绕的雪白绷带，她茫然抬手，内侧眼睑渗下两行滚烫的血。

一声怨毒的尖啸像电锯震响，瞬间撕裂她耳鼓膜。

“谁都不准——欺负忧太！”

那一瞬，电闪雷鸣，白色电光猛地照亮黑发男孩和他背后的可怖诅咒全貌，让长纯云眼睛睁得极大，这时候她心中极度割裂，平静地想演一个好人付出的代价比做坏人得到的报应还惨呢。

学生宿舍楼发现异变的几人察觉不对已经为时已晚。

巨大而丑陋的异形嘶吼，失控的强悍咒力像弹簧触底反弹。

整座高专校园回荡不绝警报声。

警报悲鸣的呜呜声中，猩红血液汩汩随雨水淌下轮椅，丰饶的黑长发有生命般在雨流中蜿蜒。女孩的瞳孔不再像脱水的鱼还能肌肉性颤动，冰冷的雨水滑过她眼角，透明的液体无声息汇进血泊。

她恍若看到磅礴大雨下，血红的世界里，苍蓝色的天光像汪洋大海涌向她。体内冰冷的血液干涸流尽，躯壳触摸到的蓝海明明很冷，却比血液要温暖细腻。她渐渐合上双眼，生命消弭前的最后一秒，她声若游丝：“对不起五条老师，说好的黄油土豆只能下次给你了。”

……

长纯云猛地坐起身。

她捂着脖颈，喘粗气，瞳孔紧颤，胸腔剧烈起伏。被窝暖热的余温很快散去，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不是？

她说那句话狠狠刺激到他了？

她茫然又委屈，仰头向天花板吼出一句：“咒术师盛产神经病吧！”

吼完，她秒速后悔，当场给自己来一耳光，紧急撤回骂声。

她没资格去骂别人神经病。

这么想着，她叹气一声，啪地倒回床上，望着房间里冷淡的白墙，墙上有序粘贴许多记事便签。随即她掀被下床，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空荡的药瓶丢进垃圾桶，再坐到书桌前，整理凌乱的桌面。

桌面放一堆心理学相关的书，每一本都被人摊开。而长纯云没看书内容一眼，合上书，将它们一一放进书架中，从笔筒抽笔，撕便签在纸上写下：

【12月21日，我被困在一日循环里……

──业。】

将这七个周目的死亡事件和相关人物记录下来，她张贴到墙上。一眼扫过，不少便签上的字迹与她现在的字迹有细微的不一样。她的字偏秀气，最后一笔通常会圆润，而有些便签上的字最后一笔会像钩子上翘。

她垂下的眼睫颤动，伸出指尖轻轻抚过时间最近的那张便签条。

【12月20日，亲爱的小业，我已经受不了你的圣母心泛滥，所以我吃了能杀死副人格的药哦，谁让你总是给我添一大堆麻烦啦，你就安心去死吧。

——云。】

清晨的光顺着微冷的空气从窗户飘进来，窗帘被风向上拍。一道纤长的身影推开卧室门，大片光得到机会泄进黢黑的走廊。光影追随她的步伐，从卧室到客厅。

将这间房子的每一角展现在光影间。

一个人住的公寓里，洗手间放两个颜色不一的刷牙杯、两条毛巾，镜子照出的黑发女孩洗漱完回到卧室，打开衣柜，将挂着的衣服扒到一边，衣柜壁上一颗闪烁红灯的摄像头暴露在空气中，她伸手拆下，取出sd卡，回到书桌前，开电脑，插入sd卡。

她熟练对电脑一通操作，屏幕的冷淡蓝光和窗外暖色晴光交织她面庞。她垂眸盯着视频中冲摄像头微笑的女孩半晌，坐起身，想起什么一般，环视一圈四周，手往下伸，摸到书桌抽屉背面。

“撕拉”，一颗黢黑的圆形物体被她扯下，取出窃听器的sd卡，攥进掌心里。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不死不休……好羡慕熊猫啊，下辈子我还是做熊猫比较好吧。”她喃声道。

平静无波的生活，看似是被循环的“石子”激荡起圈圈涟漪，实则会死在今天这件事，命运早已告知她，其实如果没有循环，她也看不到明天日照下的东京了。倒不如活在当下，按五条悟说的做。

好好活着。

长纯云想到这，跑到厨房前忙活一通下来，台面放了两大袋用空的白砂糖。随烤箱清脆的一声“滴”，她戴上橡胶手套，小心翼翼取出烤盘，将冒热气的黄油土豆装盒。

时间会一直提前？还是会在某个时间点停下不再循环，而她也将无法重生，对此，她一无所知。

秉承好好活着的信念，她拎着包装好的黄油土豆出门，手机收到组长的短信轰炸，她一概不理。都世界末日了，谁还乐意做社畜。

虽然这是针对她一个人的世界末日。

等电梯时，她点开《轮回2:秘恋》。之前玩这款游戏她没认真过，只顾着走剧情线，抽卡集卡，偶尔还是会被卡面的精美程度吸引一瞬，很快抛之脑后。

纸片人固然帅气，钱才是蛊惑她玩乙女游戏的恶魔。

上周目死前她认真看了遍游戏的世界观，以及每位男主目前已透露出的情报。譬如夏油杰，术式是咒灵操术，能驱役咒灵，和五条悟是挚友，兼高专同期……她求知若渴，从第一章到游戏最新剧情，脑子里塞满咒术的设定和角色设定。

现在她可以说是比他们亲妈还了解他们，想神不知鬼不觉骗他们，简直轻而易举吧。

电梯抵达的灯光亮起，她唇角扩大的弧度矜持地收敛几分，熟练戴上一只耳机，垂首走进电梯，耳畔只有耳机里的游戏背景音乐，没有人的声音。她却感到有一股黏腻的视线攀爬到她后颈，头咔咔僵硬，越来越低，恨不得把脸埋进手机，不敢回头。

不会又是咒灵吧？这趟电梯她一周目也坐了，当时也没咒灵出现，现在是这什么情况？

她深呼吸，眼眸低垂，故作平静，面对游戏突然弹出的选项随意选了一个，眼角余光盯着手机屏的反光，调整手机角度，顺着脊背恶寒的感觉，目光落在屏幕上的电梯角落。

而屏幕上什么都没展现出，她睁大眼，冷淡的电梯顶光下，角落依旧静谧。

她松口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呼……自己吓自己。”

要是这里有咒灵她怎么可能看不见？

就在这时，耳机里响起一道雀跃的少年声音，语气俏皮而恶劣，刻意压低的声音回荡于电梯间。

“答对的孩子要给予奖励才行呢。”

“无——为——转——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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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七周目end（二合一）（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