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侦探斗智斗勇的日日夜夜 第72章 从波本篇开始平衡红黑28

发现尸体的地点大致在露天酒吧的下方。一小截向下延伸的阶梯式栈道通向海面上一块巨大的天然岩石，巨岩被削平了一半，高出水面一米左右，四面无围，外沿用鹅卵石铺就，打造成一个观海平台。在这里，是毫无疑问地直面太平洋。冲刷着岩石海岸的海水在脚下拍打起浅浅浪花。

死者名叫鸠谷佑辅，穿着嘻哈街头风的宽松外套，背部带有反光的亮片——正是这个反光让工作人员注意到他。他脚上还穿着昂贵的球鞋，衣装凌乱，背面朝上漂浮在观景平台外。

他周围的水域晕染开一片血迹。今夜没有月光，电力系统停运后，海水的情况根本看不清。工作人员说他是看到有人在那里，喊了几声都没有应，才怀疑对方是溺水死了。尸体被捞上来后，人们才发现他背部中了几枪。

他戴了满手的装饰戒指，柯南认出来，他就是先前骚扰过魔术师女助手的那个男人，原本上了发蜡梳得很有型的背头被水浸散了，海草一样贴在脸上。

柯南注意到，观景平台的鹅卵石外沿有一处明显的大滩水迹。有点像是中枪落水后溅起的巨大水花打在了上面。

毛利小五郎检查了一下尸体，他的口腔内部有白色泡沫，四发子弹以一个略窄的倾斜角从背部打入，一发子弹打在头部。比较奇特的是，他外套下穿了一件非常薄的浮力背心，身亡后没有沉入海底，这才很快被人发现了。

更奇特的是，毛利小五郎问有没有人认识他，围观过来的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似乎是一个人过来旅游的，最后还是从登记入住的工作人员那里确定了他的名字。

没有人自杀能从背后枪杀自己，这绝对是一起谋杀。

据询问，最后一次看到他的人是酒吧的调酒师，大约七点五十五分，他从酒店休息区走入酒吧，又从酒吧正门出去了，他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下去了观景平台；发现尸体的时间是八点二十分，作案时间大致就在这中间。停电时间在八点十三分，这之后一片混乱——也就是说，几乎所有人都有作案时间。

既无法通过人际关系锁定嫌疑人，也无法筛选出不具有不在场证明的人、通过作案时间锁定嫌疑人。案件似乎根本无从查起。

柯南将尸体发现处附近的观景平台、栈道和露天酒吧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其它线索。

他有点怀疑，难道这是组织干的？安室透和泷泽空至今不知道去哪里了。说起来，这会儿已经八点三十五分了，白井由罗她们还没有下来。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小兰，呼叫持续到结束也没有接通。

柯南皱着眉往酒店走，正想上楼去看看情况，手机里忽地弹出一封新收到的邮件。

【任务目标矢内元司。齐普罗和我一起行动。】

一道雪亮的光芒冲破了重重乌云。天穹仿佛裂开了一声狞笑，闪电霹雳降下，所有人的面孔被照得明暗参半，诡异而惊怖。柯南一双小短腿车轮似的蹬得飞快，冲回酒店。

几盏应急照明光源亮着，他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视线在目所能及的客人中飞速逡巡——那个长卷发的黑衣男人早已不知去哪里了。

他找到先前在码头遇到的工作人员，“我想问一下，下午六点到六点半之间，有没有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坐船离岛？”

员工闻言疑惑问他：“离岛？没有吧？我记得六点钟之后就没有客人进出了。”

“真的吗？”

看到他迫切追问的样子，员工仔细回忆了一下，“的确是。”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谢谢你。”柯南用稚嫩的嗓音向他道谢后跑走了。

他跑到魔术表演的地方，用手机手电筒四处勘察。舞台在休息区的东北角，幕后有一扇小小的暗门可以出到酒店外，之后穿过餐厅和酒吧之间的花棚架，就到了海滨栈道。从花棚架那里开始，一直到表演区后台，地上掉落着点点不起眼的水迹。

他走上舞台，聚拢手机灯光照亮正中央的箱子。箱子盖上四面都上了锁，缠满了铜链，根本没有解开，理论上说，锁在里面的魔术师是出不来的。他把箱子推开，果不其然，箱子底下、略微垫高的表演台上有一块可活动的地板，他钻进底下暗道，在逼仄甬道走到尽头后掀开顶上的盖子，已经出到花棚架了。他又钻了回去。

一整块黑色幕布作为舞台的背景，分隔开前面舞台和后台。后台里还有一个魔术箱，他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把魔术师的秘密拆得一点不剩。这个魔术箱是用来表演大变活人的，掀开前后的帘幕，里面看似是空的，但在“看不见”的边框上有夹层，能够容纳一个苗条的女性“L”字形坐在里面，当魔术师翻转箱子的时候，她就会推开隔板坐到魔术箱中间，完成大变活人的魔术。

有一块全身镜放在后台角落里。看起来更像是给演员整装用的，而非魔术表演的道具。柯南在镜子前停驻了片刻，若有所思地看着镜中的倒影。

“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道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停电后黑漆漆的环境里怪吓人的，此时的休息区没有人，大家都跑到室外去了。柯南一惊，立马回头，看到了手持摄像机的摄影师。

“叔叔，您现在还在录像吗？”

“怎么可能，这个光线条件……要是录像最多录点声音。听到有人喊发生命案我就没再录了。酒店经理特意让我把节目录下来，说要剪进宣传片里，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能让我看看前面录的吗？”

柯南扬起笑脸问他，像是纯粹出于好奇心的孩子。摄影师有点惊讶，也没太犹豫，“可以啊，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做。”

两人在黑漆漆的休息区里坐了片刻，柯南很快发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借着毛利小五郎的名号，请求摄影师帮忙做一件事，对方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柯南告别摄影师，一个人走上了楼梯。目前还差一点证据。他沉思着，准备先去看看小兰和白井由罗她们怎么样了。上到三楼后，他正要往浴池方向去，忽地看到楼道里有一条人影，正从某个房间里出来。长及小腿的风衣像条鱼尾似的摇曳，被靠近地面的安全通道指示牌幽绿色的光芒照得如同鬼魅足迹。

柯南立马闪到墙角后。他停顿了一下，顺着台阶重新跑下楼。他想到证据是什么了。

-

酒店经理打过报警电话、派人去检查电力设施后，殷勤跟在了毛利小五郎身边，指望他能在警察到来前就破案。应急电源已经启动，为减少能耗，只有餐厅处的少部分节能灯恢复了供电。一众人从海岸边上聚集到了餐厅。

照明太有限不利于查案，毛利小五郎并没有什么思路，四处探查一番后也走到餐厅坐了下来。他不经意想到，矢内太太早早犯困回去休息了，矢内元司去散步到现在也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回房睡觉了。

“叔叔，”柯南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小兰姐姐她们还没下来吗？”

“这么说的确是……”他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话没说完，脖子上就中了一剂麻醉针，直接昏迷在座位上。柯南收回麻醉手表，调整好领结变声器，躲在餐桌下面。

他咳了几声引起众人的注意力，毛利小五郎的声音洪亮响起，“诸位，这起案件我已经解开了。”

酒店经理一听，激动地站了起来，“真的吗？”

“我看到魔术师沼田先生和润田小姐都在这里，还有另一位女士，我想你是因为停电事故而没有登场，先请你们如实告知，你们是否认识被害人鸠谷佑辅？”

魔术师名叫沼田俊夫，其中那位别发卡的长发女助手名叫润田佳子，他们在登台演出时做过自我介绍，此时站在两人旁边的**头女郎露出了不安的表情。她穿着时髦的长袖短款毛衣和包臂裙，一只手在身侧握紧，眼神游移，“是的，我叫依田百合，也是魔术师的助手，当时我一直在后台，等着下一个魔术表演时出场……”

她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柯南用变声器说道：“柯南告诉过我，他看到了鸠谷先生想要给润田小姐戴胸针，以为是鸠谷先生在耍流氓——但那不是陌生人无礼的越界，而是你们原本就相识的表现！润田小姐故意强调‘我不认识你’其实是在提醒鸠谷先生，后来依田小姐想说的，大概是你们说好了假装不认识，他还是表现出了认识的样子。

“你们让他装作不认识的游客来配合魔术演出，以此作为借口，想要预.谋.杀.人并摆脱追查——但是人际关系只要稍做调查就能查清楚，隐瞒下去没有意义，只会增加你们的嫌疑。从背后枪击死者的人就是你，沼田先生！”

魔术师按捺不住了，“是，他是和我们有关系，那又怎么样？根本不能说明他的死和我们有关系，我们也只是因为害怕和案件扯上关系，所以才没有说出认识他。”

有客人惊讶地插进话来，“侦探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从晚上八点钟起魔术师就一直在舞台上表演魔术啊？”

“从八点十分魔术师进入箱子，一直到停电后八点二十分钟左右，我们根本就没有看见魔术师本人，不是吗？”

对方仍旧不理解，“他那个时候明明被锁在箱子里。”

“箱子里的空气只够三分钟呼吸，如果魔术师始终待在里面，早已缺氧而死了。那个箱子盖是锁得很严实，四块围板也没有插销，但它的底部是可以活动打开的设计。进入箱子后沼田先生就打开了底板，通过下面暗道出到了酒店外面，之后跑到观景台上，枪击了一早就在那里的鸠谷先生。”

“不对！我一直就待在暗道里，因为要随时拍打箱子发生声响，根本没有出去过，”魔术师依旧保持着镇定，“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你没有证据能证明是我做的。”

“的确，你从表演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戴着手套，手枪上肯定是没有指纹的，估计已经丢到海水里去了，就算能在你的手套上检测出硝烟反应也不能说明什么，因为魔术表演过程中你用到过烟花。”

在润田俊夫露出笑容之际，他话锋一转，“我想请问一下润田先生，为什么停电后拍打箱子的声音就消失了？我记得你之前说，你一停电就出来了？”

“我发现停电就提前结束表演，从箱子里出来后自然不用提醒观众我在箱子里面。”

“但是我发现，润田先生你并不是一停电就从箱子里出来喔，从暗道回到舞台只需要不到一分钟，而你是在停电后四分钟、有人问魔术师是不是还好的时候，你才刚刚从箱子里出来。不打开箱子盖的情况下，你只能打开底板站直身体，把整个箱子向上抬起来后再出来，记录现场的相机配备了专门的机顶麦收录环境音，把你回来时顶开箱子、锁链晃动的声音全部录进去了。暗道里本就很黑，没有光线，你是如何第一时间知道停电、又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出来？”

润田俊夫许久没有说话。

谋杀的确是他早有预谋的，他在岛上的电站提前放置了遥.控.炸.弹，为的就是制造停电、让大家都没有不在场证明，而舞台上的他反而是看起来最不可能实行谋杀的。

事情至此，他感到难以再辩驳，选择了认下罪行。但柯南突然之间又转了话锋，“我想润田先生你应该早就心里有数了——真正的凶手是谁。”

他话落，一直表现得颇为镇定的润田俊夫额头上沁出了冷汗，“枪杀鸠谷的人的确是我，你在说什么啊？”

“当你去到观景平台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一具漂浮在海水上的尸体了吧？呼吸运动停止后，人体的密度大约和水相等，尸体一开始会沉入水底，但是出于某些原因——也许是为了保暖，也许是因为畏水——鸠谷先生在外套下多穿了一件浮力背心，尸体始终没有沉下去。你根本来不及确认他是死是活，朝他那里连开了几枪后马上赶回了酒店。所以子弹并不是正面射进他身体的，而是以一个倾斜角斜穿进去的，并且观景平台上没有任何血迹，说明你开枪的时候他不在那里。”

润田俊夫反驳他：“就不可能是我把他推下水后才开的枪吗？”

“尸体捞上来的时候口腔里有白沫，有溺死的可能，而且我注意到观景平台外沿的鹅卵石地有一大块水迹，从酒吧旁边的花棚架到表演区后台，路上掉落有零星水迹。案发过程是这样的：凶手找借口将鸠谷先生约到观景台，趁他不备将他推下去，在他头朝下翻倒时，抓住他的脚踝将他头部按进水里，直到他呛水溺死后把他丢到了海水里。

“中间他挣扎得非常剧烈，但由于是倒着浸入水里，没有着力点，他的挣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让他溺死得更快了。鹅卵石地的大片水迹就是他挣扎时搅上来的水花——同时也把凶手的衣服打湿了一大片。凶手抓着被打湿的衣服迅速跑回酒店，但还是有水迹留在了路上，她也不得不回去换一身衣服……”

“真正的凶手就是你，依田百合！”

“晚上领胸针的时候你还穿着过膝盖的长毛衣，现在你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短毛衣和半身裙。那套被打湿的衣服你应该马上就换下、丢进客房的洗衣机了，但临时停电让洗衣机程序中止。

“只要供电恢复后，通过停电时间和程序的剩余时间就能反推出，你是什么时候把长毛衣丢进去洗的——现在，依田小姐，你可以解释一下你本该在后台准备空箱变活人的魔术，为什么会突然跑回房间换衣服和洗衣服吗？”

当侦探指出她的名字时，依田百合就睁大了眼睛，瞳孔震颤。此时此刻，站在依田百合和沼田俊夫中间的润田佳子先一步崩溃了。她双手捂住脸，蹲在地上大哭起来，“都是因为我……”

“鸠谷佑辅那个可恨的富二代，他要挟我做他的情人，不然就要曝光俊夫的魔术秘密。他还说如果我同意，他可以给俊夫更多的机会和资源……魔术师本来就赚不了多少钱，俊夫也不算有名气……我就同意了。都怪我……”

沼田俊夫蹲下身，将手臂搭在她肩膀上，精心修剪的小胡子遮住了他紧抿的嘴唇，他平静说道：“你是为了我，不怪你，已经结束了。”

两年的时间，依田百合看着两个同伴陷入到深深的痛苦之中，她也没有一天能自在开心。她仍旧站着，神情悲伤，喃喃说道：“好怀念以前的日子……虽然贫穷一点……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快快乐乐……”

柯南已经从餐桌下走了出来。虽然润田佳子的哭声很悲恸，虽然另外两人的表情也很难过，但他还是想说：三个人一起？快快乐乐的？这属实有点难以理解。

不知道什么时候，失踪许久的安室透走进了唯一还有光亮的餐厅。旁观完精彩的破案后，他想，毛利老师的水准还是一如既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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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栈道上一片漆黑，旁边密林幽暗。照亮前路的低矮石灯也熄灭了下去，一切都黑暗而寂寥。

潮湿狂风冷冷吹来，呼啸着吹过树丛。肉眼看不清的树枝、草丛、虫子在风中摇晃呼叫，发出哀鸣似的嗡然低语。风声一过，海浪更加汹涌澎湃，爬行动物在细细攀爬的窸窣声音蜿蜒而上。

海岸线在这里凹陷进去，这是岛上人工饲养海豚的地方，这会小动物们似乎有些不安，频繁而激烈地跳出水面。矢内元司站在小木屋旁边。他对黑暗中潜藏着什么样的威胁一无所知。

隔着海水隐约能看到对岸陆地的灯光。岛上的变电站一爆炸，栈道上的路灯接连熄灭，如同被施加了黑魔法。黑色西装将他的身形完美隐藏入暗淡无光的夜里。

平静夜风中划过一道微不可闻的轻响。

只需要手指轻轻施以压力。如影随形毫不迟疑。黑暗中的危险喷涌而出，似闪电迅疾。今夜的战争已经打响。

矢内元司的左胸膛被什么东西钻了过去，脚下一空，他向前扑倒。冰冷漆黑的海水接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