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别墅区时,天空无端有些发暗。
安室透奇怪地抬头看了眼天空。
现在还是下午三四点,即便是冬日也没有黑得这么早的时候,何况现在还不是。
合理的推测应该是要下雨了,只不过,天气预告说过进入有雨么?
疑惑不过一瞬,少年烦闷的吐槽声忽的将安室透的转移力拉扯回来:“真是的,有必要贴封条么?”
别墅作为三起案件的第一现场,被封锁是很正常的事。只不过警方已经搜索了很多次,实在已经翻不出什么新花样来,因此这次只是敷衍地列行公事,很快就把封条重新贴了上去,等安室透一行人过来时胶都已经风干了。
身为公安的人没有一点维护同僚工作成果的意思,安室透只是催促道:“我们还是快点进去吧,要是让巡查部长发现我又成了闯入案发现场的共犯,就不是骂一顿这么简单了。”
早上毕竟有工藤新一和Gin挡在前面,安室透只是得了个口头警告,但这次他作为成年人带着仨未成年明知故犯,责任全在他头上,对一个实习记者来说当然是无法承受的重责。
不过在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们眼里就是胆怯,布莱斯忍不住嘲笑道:“你怕那个大叔做什么?”
安室透只是摇头:“成年人的烦恼啊,等你们长大了就知道了。”
“嘁。”塔瓦娜轻哼了一声,跟在汤姆身后走了进去。
对此安室透只是耸了耸肩,落在最后替他们将门关上。
屋内杂乱不堪,警方和侦探助手践踏后的脚印留在地上无人打扫,零碎的东西也被翻得到处都是,就连几天前的酒瓶子都还在地上轱辘滚动,瓶口干涸的明黄液体混杂着随意丢弃的食物残渣,散发出极为难闻的味道。应警方办案的要求必须将案发现场保持原样,这也就导致这么多天都没人开窗透气,时至今日发酵成几乎让能让人呼吸道中毒的毒气,塔瓦娜的抱怨几乎刚说出口就被呛了回去。
“怎么这么……咳咳咳……”
“我们还是快点找到回去吧。”安室透也忍不住捂住了口鼻,说,“这里面实在待得难受。”
塔瓦娜猛点头,布莱斯直接以实际行动附和安室透的提议,但最积极的还是汤姆,目的明确,直奔二楼而去。
安室透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走了上去。
早在昨天晚上的时候他就很想去楼上,看看Gin和那高中生侦探在搞什么鬼。只不过那时还不知道楼上站着的Gin是他孪生兄弟……和他一贯的性子相差那么大,因此安室透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维持人设报警,但今天跟着三个少年人过来,倒是能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楼上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积攒的灰尘甚至能清晰地印出闯入者的行踪,连脚印都是清晰且有迹可循的,安室透甚至能清晰分辨出每串脚印出现的时间。
明明在他们还没离开别墅区时,安室透就提到过工藤新一和Gin上楼翻找过什么东西,看来这个提议并没有被杜王町的警方听进去。
不过这也能说明放在楼上的是件不常用的东西,至少在案件发生期间无人取用,那么怎么会引起那两人的注意呢?
安室透一边思索着,一边顺着脚印向前走去。
三串脚步蜿蜒着向前,两小一大印在落满灰尘的地面上,如路引般清晰地为安室透指明方向。陈旧些的两串脚印看上去不急不慢,汤姆踩出的痕迹明显要急促许多,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目的地,一间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杂物间。
门扉半掩,却透不出来一丝光,像是里面的人忘了开灯,可翻找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又清晰地说明了屋内人的急切。
着急到忘了开灯吗?
安室透借着敲门的力气将门推得敞开了些,嘴上则用如知心大哥哥似的语气说道:“需要帮忙吗?汤姆君。”
年轻人的身影被堆叠的杂物掩盖,似乎没有启用其他照明设备,也不知这间屋子是没有窗户还是因为被窗帘遮挡住,透不进一丝白日的光,如果不是脚步的确停顿在这扇门的面前,安室透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地方。
但很快,汤姆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肯定了安室透的判断没有错:“麻烦你了,安室先生。”
“没关系。”安室透说着,完全推开了门。
光与暗似乎以门框为界限分割开来,纵使门扉敞开,安室透仍然看不清屋内分毫,明明他的夜视能力并不算差。
一丝违和感升起,安室透顿了顿,还是选择走了进去,摸索着将墙上的开关按下。
“啪。”
一声轻响,冰冷明亮的白色灯光顿时在屋内充盈,安室透却忍不住退了一步。
汤姆竟然就站在他面前,不过一臂间的距离而已。
这么近的距离,他居然没看见?
疑虑加重,安室透歪了歪头,脸上的疑惑都显得真情实感了不少:“汤姆君?你在里面为什么不开灯呢?”
“没必要。”汤姆扯出一个笑容,看上去却远比灯光阴寒:“你来得正好,我刚好有事想问你,安室先生。”
“你说?”安室透疑惑地问道。
“他们从这里拿走了什么?”汤姆问道。
安室透一怔:“什么?”
他们?指工藤新一和Gin么?看来他俩昨晚果然从这栋别墅里带走了什么。
思索间安室透摇了摇头,说:“你是问工藤先生以及柯南君吗?这我也不清楚,我和他们是昨晚上才第一次见面,之前也告诉过你们了。”
“是吗?”汤姆笑了一声,却仿佛夏日落雪般,让人不寒而栗:“你和工藤新一,不是老搭档了吗?”
“……”安室透怔住,不由地皱紧了眉头。
他和谁?
工藤新一?
他们分明是第一次见面才对。
不,哪怕忽略掉这点不谈,为什么一个来自意大利的学生会认为他和工藤新一有合作关系?
因为同为亚洲面孔?还是……别的什么?
安室透眼中戒备一闪而过,语气却透着些恰到好处的无奈,强调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工藤先生还是第一次见面。”
“误会?”汤姆眨了眨眼,蓦地一笑,眼中却没有半分温度可言:“哦对,差点忘了现在是……你还不认识工藤新一的时候。”
这话听上去着实奇怪,可他又直觉般地认为这不像是胡言乱语,安室透迟疑了一下,并没有接话。
他有种预感,汤姆接下来的话会更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汤姆歪着头,很快开口道:“你不认识工藤新一,但Gin不也是你的熟人么?难道他的所作所为,不值得你一探究竟么?来自公安的降谷零先生。”
“……”
一句话扒下来他们所有人的马甲,如果说认识Gin和波本是因为意大利不够太平的环境,那么汤姆为什么连他的本名都知道?
安室透不曾在组织里见过他,也没有听说最近会有新人加入,况且组织如果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再加上无故出现在这里的Gin,只怕见面时那男人的子弹就已经崩进了他的脑子里。
如果不是组织里的人,难道……是某个与黑衣组织有关的其他势力?安室透记得意大利最近并不太平。
这些推测无凭无据,重要的是安室透对汤姆一无所知,敌暗我明,断不能直接承认。
安室透脸上疑惑更甚,道:“你在说什么?是不是把我和谁弄混了?”
能从汤姆口中套出情报最好,如果不能……安室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看似毫无防备的少年,只能想办法把他带走了。
视线中,汤姆忽然将手伸进了衣兜之中。
扁平的衣服口袋没有一丝不和谐的凸起,看上去应该是空无一物,伸入的弧度亦说明这张口袋如安室透判断中的不大,即使装了什么东西,也应该是如纸张钥匙般毫无威胁的东西。
可心脏却传来莫名急促的鼓动,像来自天外的警醒,竟是比安室透以往任何一次命悬一线时都要不受控制,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向后腰探去,枪支的重量握在掌心时,安室透听从了内心的警告。
“砰——”
枪声响起,子弹飞行,却被橙色的火焰瞬息吞没,最后停留在安室透眼中的,是一条苍白的,如传说中的龙一般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