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闵泽没有太大的反应。
黎杨还以为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不一样的表情。
真没意思。
天空飘起了雨,好戏看完,该离开了。
下楼道的时候,他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没走两步,正面对上了闵泽。
楼道狭窄,容不下两个人的存在。
“你挡着我的路了。”黎杨道。
楼道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得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得清楚。
闵泽站着没有动。
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黎杨以为他是来质问自己,逼迫自己交出手机,没想到闵泽慢条斯理从他的怀里正要掏东西。
“你的东西。”闵泽说。
他摊开手,手心里面是一枚银戒指。
黎杨一愣,接了过来,是他的东西,什么时候掉的他都不知道。
但这东西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不过他还是说了些客套的感谢的话。
本来还想逗逗闵泽,这会儿也就算了吧。黎杨掏出他的手机,想要打消闵泽的顾虑,给他看看自己的手机里面什么也没有。
闵泽反而警戒地一把抓住他的领口,神情冷峻:“你在威胁我?”
他长着茧子的手指猛然擦过黎杨的皮肤,将他的肩胛骨处弄的发红。
黎杨眉心微皱,掰开他的手指,直视着他:“我只想告诉你,我什么也没拍。”
闵泽手中的动作一滞,收回了手,嘴硬道:“你对我构不成威胁。”
黎杨抚平自己的领口处的褶皱,假装嗔道:“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凶?”
闵泽没说话,转身就走。
凶吗?
他逃似的离开。
其实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黎杨站在原地不动,他握着那枚戒指,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到最后,他露出一抹讥笑,不一会儿,他重新爬上了天台,没有一丝犹豫地将曾经戴在脖颈上,视若珍宝的戒指扔进楼下的臭水沟里面。
都结束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逝去,黎杨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家里的司机陈叔打来的,可能陈叔怕他发神经去跳楼,虽然他刚才有过这样的冲动。
黎杨接了电话,乖乖等他来接自己。
想来他还是有那么一点运气,他走的时候雨还不大,轻飘飘的毛毛雨,他上车没多久,雨水骤然变大,成了倾盆大雨。
雨刷器不停的晃动,留下一道道模糊的水痕。
汽车拐了个弯,即将驶向城市的主干道之中。
黎杨撑着下巴,望着车窗外面发呆,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总是那么双眼无光,又悲伤地望着窗外。
路过街口时,他下意识的往窗外看了一眼。
冥冥之中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恰好是这一眼,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第六感依然很敏捷的发现。
黎杨忙说:“陈叔,停一下车。”
雨一直下,闵泽也一直在等雨停,他找了个淋不到雨的地方躲着,看着雨水顺着屋檐落在地上,慢慢流进下水道,最后消失不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雨水不知疲倦地下着,城市的霓虹灯透过雨水折射成朦胧的光影。
光影有点刺眼,闵泽用手遮住眼睛,就那么一晃神的功夫,水滴没有再沿着屋檐流下来。
恍惚间,闵泽以为是雨停了,直到他抬起头,看见了一把黑色的伞。
然后他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没带伞吗?给你。”
黎杨忘了闵泽现在没有带助听器。
雨声太大,闵泽也确实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黎杨贴近他的耳朵说道:“伞给你。”
温热的呼吸在耳边骤然出现,闵泽的瞳孔有那么一瞬间的放大。
他愣了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
这会儿,他的手已经先他的大脑做出反应,接过了黎杨手中的伞。
闵泽今天穿的比较少,就一件白色衬衫,外面套了一件校服外套。
将伞给他的时候,黎杨触碰到他冰凉的手。
“你的手好冷。”
黎杨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系在了闵泽的脖颈上,最后打了个结:“搭着会暖和一点。”
脖子上的围巾还带着他的体温,上面有股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围巾纯白色,很柔软,围在脖子上确实暖和了不少。
闵泽盯着黎杨,目光一刻也没有从让他的脸上移开过。
他心中闪过一些从未莫名的情绪,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和之前黎杨见到他的时候不同,他的怀里多了一个猫包。
猫是再寻常不过的狸花猫,刚做了手术,脖子上还套着圈。
“你□□赚钱,就是为了你怀中的这个小玩意儿?”
闵泽没有回答,不是他不愿意回答,而是他早就被黎杨搅的心神不宁。
黎杨就当他是默认了。
闵泽还维持着撑伞的姿势,黎杨以为自己得不到他的回答,转身上了车,然而就在汽车启动的那一刻。
一道冷冽之中夹带着沙哑的声音响起:“谢谢。”
黎杨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含着笑意。
他坐在车里,对着窗外的人说道: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