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转瞬即逝,阚子意明显看到跟他对视的那个人短促地笑了下。
这是文姨,他父母刚结婚那会请的家政阿姨,不过那会还是小时工,主要就为家里打扫打扫卫生之类的。
后来他母亲过世,不知他父亲通过什么手段重又联系上了这位阿姨,开始给他家做全职保姆。
虽然阚子意在家时间短,但可能是之前受过他母亲不少恩惠,相比起现任的家母,文姨心中的天秤还是更偏向于他。
这不,知道他新婚,文姨干脆跟着出来了,薄清秋那边倒是放行得很痛快,估计早就想这么做了。
是自己人就好办,阚子意朝她使了个眼色。
楼下文姨笑着重又忙活早餐去了。
回身,脚下这货似乎对在哪睡这个问题完全不care。
当时见这货在那么吵的环境下睡得异常安稳,看着真不像装的,阚子意心里还是挺震惊的,如今——
他不知不觉俯身,想看下这人是不是趴在地板上真能睡得那么安稳。
‘咳咳咳’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阚子意想刚问,文姨您这是感……
又个声音响了起来,“文姐,早上好啊。”
阚子意一怔。
是个男声,听着还挺苍老的?但又不像是萧丘怀的声音。
卧槽,他屋里什么时候进来个男……
想法突然中断,阚子意只觉上半身重心一个不稳,他本就保持着俯身查看的姿势,如今这么一倾,岂不是要……
果然,下一秒,男人结实胸膛被他撞了个满怀,阚子意开口,“你——”
嘴被捂住,耳边霎时响起‘嘘’的一声。
阚子意:“……”
这是我家,哥们,你大清早搁这演什么谍战剧呢?!
几乎就是一个错神,楼下略显苍老的男声又起,他问,“小少爷跟子意少爷还没起呢?”
小少爷?
阚子意偏头听见这句,猛地转头看向被他压在身下的人。
四目相对,那人沉着地对他点了下头。
难不成是萧老爷子派来……
果然,楼下文姨答得支支吾吾,“嗯,应该,应该是……还没起吧。”
“那我去看看。”
卧槽?!
这人特么想看什么?春|宫|图吗?
怎么办怎么办?
楼梯间开始响起脚步声……
万分火急间,阚子意只觉耳边忽地一热。
身下被压的人十分冷静地建议道:“要不,我们先进屋?”
“……”
昨晚他是怎么连人带衣服往出丢的,现在就是怎么被人连人带衣服,卷铺盖似的,拎回了房间。
动静有点大,毕竟两个大男人长手长脚的,过道又那么狭窄,推搡开门间,难免会发出些……
嗯,奇奇怪怪的声音。
听见动静的张叔十分淡定地自言自语道:“看来是醒了。”
一句话,让阚子意正在关门的手蓦地僵住。
门没关成,不光没关成,还留了条缝。
缝隙不大,却足够外人往内张望。
幸好,张叔好歹在萧家做了11年的管家,这点主人间的隐秘还是知道避嫌的。
张叔站在门外,十分恭敬地问,“小少爷,子意少爷,您们起床了吗?”
门后的阚子意:“……”
他回头紧张地望了眼萧行舟。
本来是想寻求帮助,毕竟这货是你家的管家啊,你随便找个理由先把他打发走啊!
谁知这货像是没睡够似的,阚子意见他盯着尚有余温的床铺几秒,然后毫无心理压力地掀开一面被褥,把自己裹了进去。
裹了进去?!
阚子意:“……卧槽大哥,你,你特么。”
门口声音又起,“小少爷?”
阚子意急得简直要跺脚,正想清清嗓子回一句,‘没——’
“嗯,起了。”
“……”某人仿佛被命运扼住了喉咙,再难发出一个字。
你特么起了还往床里钻?!
“好的,那我就进来给小少爷铺床了。”
“???”
阚子意回头,你这么大个人了,还需要别人给你铺床???
我这是娶了个什么玩意回来?!
张叔在门框边轻敲三下,推门而进。
阚子意刚来得及退到床边。
猛一回头,跟他看个正着。
张叔一怔,随即温和笑道:“子意少爷也醒了。”
阚子意一边嘴角抖得厉害,愣是没应出声。
张叔踱步到床前,笑问,“小少爷昨晚睡得还好吗?”
听这熟稔的语气,想必在萧家时,这套流程应该每天都要上演。
阚子意凉凉地看向床上人,听他道:“不太好,”那人捂着半边脖子,道,“脖子有点疼。”
“啊?”张叔更近一步,表情关切,“怎么了这是?”
阚子意心里一惊,绝对不能让他说出昨晚在地板上晾了一宿!急切道:“可能是……”
张叔转向他。
“可,可能是,”阚子意心虚地瞟了眼床上半躺,十分惬意的某人,“昨晚做得太激烈了。”
张叔:“……”
饶是40 ,听完这话也是老脸一红。
张叔笑着不住点头,“新婚夜嘛,难免的。”
阚子意:“……”
阚子意坐回床边,借着萧行舟半躺的姿势,忽然想到个支走张叔的理由。
“要不等会,我来铺床吧,”他转头看向某人,“我看行舟也挺累的,想让他多躺会儿。”
萧行舟:“……”
张叔转向自家小少爷。
小少爷十分矜持有礼地……动了动埋在被褥下的手背,其上边缘覆盖的,正好是某人的臀|部。
某个刚经历过昨晚‘大战’的人,霎时,像挨着火盆般,蹦了起来。
张叔:“……”
张叔略带震惊的目光从阚子意上身飞快扫过,又瞄到了下面……
他懂了。原来……
张叔给自家小少爷递了个‘你很棒’的眼神,心满意足地走了。
他就说嘛,子意少爷看着那么文质彬彬,肯定是下面的,家里那几个小丫头片子还老跟他抬杠,这下实锤了,等他啥前回去,一定要叫那几个丫头片子好好分清谁上谁下。
由于张叔表现得实在过于明显,外加这个万恶的萧狗竟然敢摸他,他……
阚子意怒目而视,正要发作。
床上的人一掀被,精壮裸露的上半身顷刻暴露在眼前。
阚子意:“……”
他什么时候脱得衣服?!
“我要换衣服,”背后人问,“你要看吗?”
“……”
谁他妈要看?!
阚子意走了,楼下文姨给他盛粥时,直皱眉,怎么刚才还好好的一个人,转眼间就成了只气鼓鼓的河豚?
趁楼下‘河豚’正喝粥之际,楼上的某人也没闲着。
萧行舟拨通了南以嘉的电话。
这是他的私人助理,但这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做得可谓是相当隐蔽。
电话很快被接通,训练有素的南以嘉女士严阵以待老板的示下。
“以嘉,最近这段时间,我估计要经常往昭海那边跑,”萧行舟望着窗外,缜密的思绪有那么一瞬,凌空劈了叉,想的是——
那人怎么那么好玩。
一点都不经逗,生起气来的样子,好呆啊。
啊不,有点……可爱。
电话那头等不到下文的南以嘉女士又问了遍,“萧总?”
萧行舟回神,短促嗯了声。跟她交代了后情。
萧行舟三年前回来就清楚,萧家这个庞然大物外表看似金碧辉煌,无懈可击,可只有内部人才知道,那几年因连着丧亲带给老爷子的打击实在太大,中间有几年时间,萧家完全由老爷子手下的一个外姓掌权。
如今,老爷子把亲孙寻了回来,萧行舟势必成为众矢之的。
但如果他是个癫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毕竟没人会愿意跟个傻子计较,而这也正是萧行舟所希望的。
他在明,安插在华诚的总助南以嘉在暗,俩人俩手,势必要把想觊觎萧家的人全都踢出局。
挂断电话,某人临出门前,又回头瞧了眼凌乱的床铺。
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嘴角忽地浮出个笑,优哉游哉地下楼吃早餐去了。
-
几天后,晚间。
自从上回感觉自己被个癫的戏耍了一通,阚子意连着好几晚都推说工作忙,没回家里睡。
可他又实在没地去。
前宿搁孟池絮家借宿一晚,第二晚正要睡呢,听见动静,正刷牙的人探出头,一声‘表姐……’还没来得及叫完,就被面前绞缠在一起互啃嘴巴的两人惊得牙刷差点从嘴里掉下来。
孟姐转头看他一眼,问,‘你怎么还没走?’
不等他回,又跟那位嘴对嘴了。
“……”
这是完全不拿他当外人啊?!
哦不,这特么是完全不拿他当人啊!
当晚23时许,某人卷着铺盖奔赴了下一家。
幸好,林助这个大龄未婚,母单到现在,别说对象了,估计连个嘴都没亲过。
当晚,阚子意跟这位注孤生的同志深切讨论了会某孟姓女人的孟浪情史后,双双义愤填膺地抱着抱枕睡了。
阚子意小时候淘气,被他爸关过几次小黑屋,那之后,到了陌生环境,他怎么都睡不着。
第三晚,阚子意望着面前阔气万千的酒店前厅。
在侍应生礼貌上前想要询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前,转身溜了。
有家不回,这不纯扯淡吗?
再说了,放着那么舒服的一个屋,给个外人住?
他倒是逍遥自在了,阚子意无端想起这人在他面前毫无顾忌脱衣服的样子。
妈的,心里更气了,凭什么他事事就可以明目张胆,想做什么做什么,我就得处处受限?
我还怕他?
当晚,阚子意四平八稳地躺回了自己的爱床。
‘轰隆’一声。
闷雷惊响。
无端拉回了某人悲愤莫名的心思。
打雷了?
阚子意踱步到窗前,轻轻掀开窗帘一角。
是了,肃津一进入春季,时不常就会下点雨,晚间闷几声雷。
妥妥的雷声大,雨点小。
阚子意没在意,令他今晚心情颇好的是,原以为回来会瞅见那个癫的,没成想,这人竟然不在家。
阚子意根本不管这人大晚上不在家,去哪了,反正本就是商业联姻,最好这人在外面有个莺儿燕啊什么的,反正他肯定不会吃醋,那人最好被小情缠住,天天不着家才好。
第三晚终于能睡到自己床上的某人,闭了会眼,沉沉睡了过去。
……
再次醒来,是被惊醒的。
此刻窗外不光闷雷阵阵,而且雨也越下越大。
阚子意心里正嘀咕,忽地想起什么。
孟池絮当时念的什么来着。
好像是说,这人怕打雷?
卧槽,阚子意又望了眼窗外,一道惊雷恰于此刻爆开。
‘轰’地一声,大地都仿佛为之一颤。
阚子意心中无端一跳。
许是看见他房里露出的光,起夜的文姨经过时,不免低声在门口问道:“子意少爷,还没睡吗?”
阚子意拉开门,欲言又止。
文姨看出他脸上的犹疑,问,“子意少爷?”
阚子意艰难出声,“文姨,那啥……”
他望了眼走道尽头另间屋。
因没人住,走道边的壁灯完全黑着。
瞧出他目光落点,文姨叹一声,“子意少爷,有个事,我得跟你汇报一下,就算文姨多嘴吧。”
就是很突兀地,阚子意心中突然升腾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OS:萧行舟:钓老婆的第一步,是让他开始隐忧。
恻隐之心,是心动前的一个讯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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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