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个就没意思了,所以干脆不再问,直播间就这样开着,摄影师便也安分下来。
今天要去的地方是楠城市区,行人最多的步行街和城市广场。
正当在快要进入市区时,司机靠边停下了车,正要陷入昏睡的柏相思骤然醒来,靠在座椅背上缓缓吐出一口疲惫的气息。
大约是昨晚没休息好,又在病中,眯的这一会儿令他身体里的疲惫和倦意都汹涌而出,手臂酸乏,有点懒得动弹。
他睁了睁眼,望向窗外,然后扭头朝顾锦书看去。
显然顾锦书也不知道这是哪一出。
后面的摄影师适时开口:“我们要进入市区了,但现在需要柏老师做一个任务。”
柏相思撑着座椅坐直身子,微微动了动脖子,酸的他不禁皱了皱眉,垂着头缓了几秒才问话:“什么任务?”
兴许是长时间未说话,柏相思的声音有些沙哑,语调缓速而平稳,还带着一点儿鼻音,似乎能与人发生胸腔共鸣。
顾锦书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柏相思似乎察觉到转头看他时,顾锦书才干咽了一下将视线摆正。
摄影师答:“需要柏老师下车买一份早餐。”
没等柏相思应声,顾锦书眉心一拧:“我去就行。”
“不行。”摄影师听着耳机里的指令,斩钉截铁的拒绝了顾锦书的要求,并解释道,“这是柏老师的任务。”
“顾老师,你也会有自己的任务——但现在不是。”
顾锦书拧紧的眉心并没有平散一些,反倒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柏相思捏了捏有些酸软的手指,点头说好,然后开门下车。
停车的地点离商铺有些远,柏相思下车后还需要走一些距离。
柏相思人都还没离开顾锦书的视线,车忽然启动疾驰而去,迅速驶过柏相思的身边,直到人变成一个小黑点,彻底消失在顾锦书眼前。
不知是不是错觉,车里的人感觉车上的冷气骤然增加,气温陡降,犹如待在冰窖里,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顾锦书。
驾驶座的司机都从反光镜里瞄了眼后座。看来冷空气来自于哪里,众人都心知肚明。
顾锦书周身的气压很低,他不便说什么,即便在脑子里过了许多遍措辞,但还是忍不住带着些微的质问语气:“这是做什么?”
“做任务就做任务,”顾锦书顿了一下,收敛了语气,“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扔在那里。”
言语间不似前一句犀利,反问的语气已经散的一干二净,仿佛此时不是在质问,而是定罪。
摄影师对顾锦书的为人不了解,也不能分清他此时是什么情绪,心里为自己捏了把汗,随后才把锅推给导演组:“导演那边的安排,这也是任务之一。”
话落,顾锦书便不再询问,但脸色肉眼可见的冷凝下来。
——
这边柏相思刚下车,还没走几步,就看家车飞驰而过,诧异地顿在原地一动不动,随后又一辆车停在他身边,上面下来两个跟拍摄影师。
柏相思什么都没从车上带下来,口袋里只有一部手机。
变化来得太快,他都还没能反应过来,等都跟拍走到自己跟前了,他才怔怔然问出一句话:“刚才过去的是顾老师他们吗?”
“是的。”
柏相思抿唇,把手揣进防晒外套的兜里,扫视了一下周遭,问道:“这也是任务吗?”
“是的柏老师,现在你跟顾老师都有单独的任务要完成,所以得分开。”
“……那之后会集合吗?”
“那就不知道了,这也是任务环节。”
柏相思抿唇,面对突如其来的任务有些无奈,他的确没有任何准备,若是他被一个人留下,那将会变得十分麻烦。
“现在怎么办?”柏相思抬眼看跟拍老师,眼睛澄澈黑亮,“刚才让我买早餐,现在还要去吗?”
“不用了,我们先上车然后讲规则。”
柏相思点头,跟着人上了后来的这一辆车。
刚坐好,手机便“叮咚”一声,响起消息提醒音。
柏相思刚要拿出来看,忽然被跟拍老师打断了动作,他侧目看过去:“怎么了?”
“柏老师,不可以用手机联系顾老师,需要把手机上交。”
“……”
柏相思捏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上交,长密的睫毛落在下眼脸,映出小片阴影,似乎替他表现着不为人知的心境。
倒不是他离不得手机,只是消息提示音响起时他只是下意识想看看是谁来的短信。
但被跟拍老师这样一提醒,他又舍不得了,打心底里想看看是不是顾锦书发过来的消息。
于是捏在手上欲交不交。
“柏老师?”
柏相思回神,轻轻叹了口气,把手往回收了一点,是一个想藏手机的姿势,他试图挣扎:“可以看一下信息吗?”
“不可以哦柏老师。”跟拍一点情面都不给,笑眯眯地补充道,“万一是顾老师发来的,就破坏游戏规则了。”
“……万一有什么别的事呢?”
柏相思还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不是顾锦书的信息。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心痒难耐,他想要秒回顾锦书的信息。这个联系方式在他列表里躺了太久了,好几次点开都只是看了几眼头像,从不主动发信息。
可此时,他实在是想看。
似乎早就料到这样的情况,跟拍老师很快就答:“如果有工作上的事或者其他,会有人直接联系导演组,这点柏老师可以放心,你完全可以安心做任务。”
好像没有理由了。
柏相思有些气馁,有些失落的将手机递给了跟拍老师。
“好吧。”
柏相思心里还想着那个压根儿不知道是不是顾锦书发来的信息。
“你说游戏规则吧。”
尽管看出了柏相思的失落,跟拍老师也觉得他可怜巴巴的,但规定不能变,何况陈平安的导演组成员,都是出了名儿的铁石心肠组。
跟拍老师翻出记号的游戏规则内容:“是这样,我们的任务名字叫‘寻找’。”
“嗯。”
“寻找‘消失的他’。”
“……”
柏相思沉默不语,但隐约猜到了游戏内容。
“也叫‘寻找默契’。”
“嗯。”柏相思点头,认真听着游戏规则。
跟拍继续说:“现在还很早,两位老师都没吃早餐,我们会分别给两位老师一个菜单,老师们需要在规定的时间范围以及规定的地点范围内,买到对方点好的菜谱。”
“并且——需要在固定时间内找到在对方极有可能出现的地方等待汇合。”
柏相思皱眉,抬手摁了摁胸口,说:“也会给地点吗?”
“没错,如果在最少的时间内汇合,并买到对方想要吃的早餐,则算挑战成功;要是买到了早餐,但没在规定时间内汇合,也算是挑战失败。”
“好吧。”
规则柏相思听明白了。如果两人去了不同的地点,那么很容易错过,消耗的时间就会更长。
“菜单和地点给我吧。”
跟拍老师又一顿搜身,从身上找出任务卡里包着的地点名儿和早餐名单。
柏相思接过看了眼,其实不算多,地点和菜单都只有五个。
地点:【3D城市广场、西街书角、百石路糖水铺、青年街树屋、中心电玩城】
菜单:【豆沙包套餐、吐司套餐、早茶套餐、旧时光套餐、隐藏套餐】
柏相思盯着菜单看了许久,感受到车的速度放缓时,他才出声:“是要买顾老师的吗?”
“嗯,需要选出柏老师你自己的和顾老师的。”
“噢。”
柏相思缓缓点头,随着车身缓缓停下,柏相思将东西收起来,透过窗户看向外面。
不知是不是休息日的原因,外面人头攒动,很难在人群中精准定位某一个地点或者人。
“柏老师可以下车了,时间是一个半小时。”
柏相思从未来过这里,他对这里的路线分毫不熟悉,只能莽打莽撞。
人群中忽然出现一个耀眼的存在,那么方才柏相思的猜想就并不成立。事实是,他刚下车的一瞬间就被人认了出来,随后响起无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大概是看到了他身后的跟拍,倒也没人上前。
可惜的是,柏相思丝毫没注意到那些声音,他一心想着该怎么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
但此刻他甚至不知道第一步该往哪里迈。
在原地站了两分钟,柏相思扭头看跟拍老师,眼神格外的真诚:“这些地点在哪里?我要怎么走?”
“…………”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压根儿没人搭话,都只是在摇头。
柏相思了然,拉了拉唇角,又问:“哪有地图吗?”
又是一阵沉默加摇头。
注定得不到任何帮助,柏相思放弃求助的想法,随便朝一个方向出发,想要找到一个指示牌。
“我往3D广场那边走呢,你在哪儿呢?3D广场就是那个十字路口,你在那儿等我,我马上来。”
柏相思顿住脚步,侧身看向路过自己身边正接着电话的男生,敏觉地捕捉到“十字路口”。
脑海里自动转换成另一道声音——
“——再找不到路就随便找一个十字路口等我,我来找你,当还你的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