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发现的?怎么找到的?不是不是,罪魁祸首是谁?现在在哪?”百里鹤御剑紧紧跟随文朝瑾,接连抛出疑问。
“师兄、师父与我共同发现,那女子是魔族之人,现大家正在莱仙宗最北后山。”文朝瑾言语尽是冰冷,眉目紧皱,此等事情最为要紧。
要紧,自然是要紧!
云浯悔担心终究成真,竟真是魔族暗中作祟。
自知粥中投毒之事,木清澐最为重视,毕竟所牵连的两位均是自己门下寄予厚望之人,起先他还曾担忧徒弟知晓前因后果会引得心神不定,每每来此均借着检验修习为借口,来观察两人是否有异。
如此反复两三次,皇甫岭自是不解,文朝瑾瞧着事情已瞒不住,这才禀明情况。
了解之后两人便主动每日去给师父请安,让师父为两人探查体内情况,几番下来没有任何异样,这才放心些许。
直到今日两人再度前来,依旧不见任何异常,木清澐疑虑,毕竟他不喜欢未知,也惧怕未知,遂想带领两人前去掌门再细细探查一番。
就是此举,让他们发现了异常,源自于女弟子的异常。
他们正常奔赴莱仙宗,却于上空看到一位嫌疑女子鬼祟行进,身形闪躲,神识迷离,避开宗中同门朝着北方而去。
那女子竟去了映天阁,她竟还想破阁而入,被木清澐一记怒喝镇住,女子见行踪被查,连忙甩出一记烟雾迷药,随后御剑朝着后方深山飞去。
木清澐直接追踪而去,同时差他们二人前去告知他人前来。
“啊啊啊啊啊,你们,你们都该死!”
百里鹤来到后山之上,在葱郁茂林之中,一道尖锐女声响彻天际。
凄厉、绝望、悲凉。
明明她才是恶人,却装的如此无辜。
“孽障,没想到你竟是魔族之人。”太叔宥威严狠厉之音盖过对方尖叫。
“掌门,掌门,你们不要逼我。”女子手持长剑,衣衫早已在逃亡过程褶皱不堪,束发亦是散落,夹杂周身若隐若现魔气,疯魔之人样貌不过如此。
百里鹤小心翼翼从几人身后向女子方向看去,如此面熟,思索一番,他似顿悟用浮生扇敲了一下自己额头。
眼前女子是他第一次踏足青芜峰所见女子啊,初见她还是柔美婉约之人,今日再见却是这般模样。
他在心中惋惜一番,倏地反应过来,他怎能惋惜一名要暗害莱仙宗的魔族之人?
“萧溪你暗害同门是真,你有何狡辩!”木清澐目中充满寒凉,他心中最为看重的两位徒弟险些被这魔族人所害,岂能不愤恨。
“暗害?哈哈哈哈!我岂敢?”萧溪眸色殷红,面色狰狞可怖,笑声尖锐震耳,在悠悠山林之中颇显骇人。
“魔族之人莫要狡辩,今日便将你压入寒牢,听候发落!”太叔宥眼里容不得魔族宵小,语气之中更尽无情。
“我所下之药,只是为了博取皇甫岭师兄对我一丝好感,你们以为是什么?毒药?砒霜?断肠散?我只是想得道他的怜爱,如此是大恶不赦?”萧溪声音凄凉,眸子却更加殷红。
“胡搅蛮缠!世上哪有这样的药!”云浯悔闻言立刻上前一步斥责对方。
掌门长老他们怒目萧溪,反观百里鹤以及文朝瑾却将目光有意无意落在皇甫岭身上。
“哈哈哈,孤陋寡闻。我没必要向你们解释清楚,若是害人药物,他们岂能活到现在?若不是我心念皇甫岭,我早···”萧溪再次狂笑,眸子看向皇甫岭,神色之中有挣扎,只是一瞬便成了癫狂之色。
“你早?你早就想沾染映天镜了是不是?”木清澐怒斥。
又是映天镜。
萧溪眸色一顿,随后继续大笑:“是又如何,只怪我心中有情,不然我就该将那等药换了毒药,药死你们,一个两个都去死。”
“枉我平日待你宽厚,你竟有如此恶毒心思!”皇甫岭素日端庄稳重,今日听着她所言疯语,纵使心性极佳也是令他怒气横生。
“你···呵呵,怪我,怪我多情!”萧溪笑的凄惨。
“既是魔族心思又如此歹毒,寒牢也不必去了,掌门师兄,正邪不两立,此女断不可留!”木清澐眸色早已冰霜一片。
“哈哈哈哈。”萧溪又笑了,笑的阴森可怖,令人胆寒。
“哈哈,瞧瞧,往日个仁义道德,如今也是喊打喊杀了。呵呵,正邪不两立,谁说修仙为正,魔族为邪?”
“魔族残害众生,岂能为正?妖女,速速领死。”
萧溪止住笑声,她瞧着逐步逼近的莱仙宗人,上到掌门,下到两位长老,越过三道身影依次扫过皇甫岭、文朝瑾以及百里鹤三人,她殷红眸子里再度闪过挣扎。
曾经温和相处,如今刀剑相向。
“呵呵,死,也轮不到你们。”萧溪粲然一笑,笑容在阳光下那般美丽,一瞬间仿佛没有了魔邪的可怖。
话音落下只见她挥剑自刎了。
面对她自刎而亡,莱仙宗人没有过多情绪,即便她不自尽,也是要死于他们手中。
百里鹤看着地上之人,在生命弥留之计,她眸中殷红终于消散,回到了清澈无暇,她的目光一直瞧着皇甫岭,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唉,他早已讲过,莫要动情,动情实乃大忌。
修仙如此,魔邪亦是如此。
百里鹤心中暗叹,不过叹后一个严肃问题冒出,魔族竟已开始渗透在仙门之中,莫非真如云浯悔所说,魔族要对映天镜下手了!
萧溪死了,带着遗憾与不甘死了,但她的死并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太叔宥眼里最容不得魔族之人,连带两位长老亦是如此,然而事件始末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那药。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此地步她已没有欺骗的意义,所以,她只是为了自己私心去讨好皇甫岭。
不过,纵使如此,门中依旧决定对皇甫岭及文朝瑾着重关怀,以防突生变故。
百里鹤从始至终这对此事参与较少,面对今日掌门以及两位长老狠戾,他也并未觉不妥,魔族来犯,岂能平和。
回到自己小洞天时,思绪还是有些浑然,薄鸢瞧着其状态不佳也并未过多问询。
他并不理解情爱,即便过了一千多年,依旧不晓得其为威力,所以不能理解萧溪所做疯狂之事,若是魔族因想抢夺映天镜而潜伏门中,他能理解,偏就理解不了这情与爱,修仙之人断情绝爱,本就是孤独之路,可瞧着萧溪做法,情与爱竟高过了一切,甚至,她将沾染映天镜之事都抛诸脑后。
“徒儿,徒儿。”
在他眉间微蹙思索万千时,一道道轻声呼唤传入耳畔。
百里鹤瞬间清醒,连忙抬头,只见薄鸢无奈叹息一声,又见云浯悔面容浮现。
“师,师父。”思绪回笼,连忙起身恭敬开口。
“坐吧。”云浯悔落座桌旁,向其摆摆手。
“是。”
“今日吓着了吧。”
瞧着对方关切神情,百里鹤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没有。”
“百里鹤,你走吧,只当我们师徒缘浅。”
云浯悔静默许久,缓缓开口,语气之中尽显不舍,却又浮现无奈。
闻言,一旁薄鸢惊诧瞧向对方。
自然,惊诧万分的还有百里鹤,听到此番逐客令,猛然站起身来了面上浮现不解。
“师父,为何?可是徒儿哪里做的不对?”
“今日你也瞧着了,魔族已然潜入门中,往日师父曾说过,若是门中变故,定会护你周全 ,如今我却反了这句话,若真有动荡之时,只怕护不住你。”
“师父,可是我···”
“听我说完,最初门中是有私心,本想让薄鸢欠下情谊,小小筑基的你我们也都未曾放入眼中,包括为师,也曾这般想法,可经过这段时间相处,我思虑再三,门中之事不该把你们随便牵扯进来,如今魔族已经悄然渗入,后续真若魔族大举进攻莱仙宗,纵使对抗惨重,也不应该包括你们。”
云浯悔面色沉重,终究还是舍不得将眼前之人无端牵连进来,语气之中尽是郑重。
“师父,既入门中,定要守护,纵使动荡,自当为仙门肝脑涂地,勇于担当。”
百里鹤并不想离开这里,毕竟内阁书籍还未查阅完毕,若是门中有变,魔族来犯,他更加不能置之不理,此地人才济济,他身在此,岂会容忍魔族重创此地。
他所想,除薄鸢谁都不知,思于此直接跪伏在地,言语之中尽是忠诚恳切。
“你只是个筑基,你在门中许久,也并未有提升,纵有仙兽傍身,面对魔族之人你岂能对抗,届时你要莱仙宗所有人来守护你吗?”
瞧着跪伏在地之人,云浯悔心中不忍不舍更加涌现,只是他无法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被卷进不应该他所经历的事情里。
砰的一声,他伸手狠拍桌面,在灵气作用下桌子直接碎裂成渣,同时气愤狠戾说出这番话来,眸中更是显露鄙夷嘲讽,唯有那一丝不舍心疼一晃而过,不被人察觉。
这番动静来的突兀,一旁薄鸢眸光流露丝丝凶光,而百里鹤则是抬头不可思议瞧着师父。
“你这人,谁稀罕待在这里,你怎的这般不讲理,筑基,筑基怎了?”薄鸢语气极其不善,听到他诋毁百里鹤,心中自是第一个不服。
百里鹤已是仙官,眼前之人不过是还在妄图窥看天道的修仙之人,凭什么口气这般大。
见薄鸢情绪激动,百里鹤连忙不着痕迹递给对方一个神色,这才使得薄鸢暂时安静了下来。
“师父,我定会好生修炼,灵力提升迟早之事。何况此时魔族还未有异动,徒儿···”
百里鹤跪着向前挪动两下,面色惊慌失措,内心却平静无波。
云浯悔到底是个好人,他这样做不过是想一鼓作气将他赶走,可是,他真的不能走。
若是魔族来犯,他自会帮忙。
只是,他却不能直接告知对方。
“哎,今日你已见到魔族之人癫狂模样,他们只会比这更加癫狂,魔族之人,心狠手辣,是你无法想到的。”
云浯悔终究心疼这个小徒弟,莫名其妙捡来的小徒弟,除了资质欠佳,人品、心性均是绝佳,只是,相处久了,他真心不忍对方卷入未来危险之中。
“师父,徒儿要与莱仙宗荣辱与共。”百里鹤神色依旧诚恳。
云浯悔瞧着对方郑重诚恳面色,静默许久他起身将对方扶起:“好,既然如此,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留你在门中。”
“你要做什么?你想让他干什么?”薄鸢心有不悦,语气森寒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