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文朝瑾已是静候状态,黑棕古朴的剑鞘在朝阳下熠熠闪光,长剑握手待师兄起手。
皇甫岭见状亦是唤出佩剑,通体淡绿剑鞘,鞘上镶嵌了些许晶莹宝石,更加显得璀璨闪亮。
“珑透。小师弟,你虽目中无物,耳音却是极好,你好生听着我二人来往切磋。”皇甫岭轻转长剑,瞧着剑身映出的光辉,唇畔微张一道温柔之声传出。
闻言他只是认真点头,旁人只觉得他耳音饱福,却不知他更是饱了眼福,两位师兄出手即是劲风,两剑相碰叮当作响,在此之处格外悦耳,剑光寒影纵横交错,两人处处留情,又处处狠戾,一来一往额间早已有了丝丝汗珠。
两位师兄认真切磋,百里鹤也在认真观看,不过心中却在思索着各位师兄的灵器宝剑,朝瑾的斩情、皇甫的珑透、云商的断汤shang、云绝的思绝、云徵的温雅、云羽的日辉,几位师兄所持均是上品灵器,所赋名字也是极为好听,他摸索腰间浮生扇,浮生也不错。
师兄切磋,他却思绪翻飞。
他内心斤斤计较着竟是灵器名字好听与否,耳听目视切磋反倒成了假象。
唉,思旁人所不思,眼前两位师兄切磋,竟入不得他的眼。
今日百里鹤在青芜峰整整驻足多半日光景,在此期间有着几位女弟子再次前来,均被他挡了回去,至于香粥,他同样拦了回去,同时细细观察她们面色表情,无一人异样,心思深沉,难能察觉。
他没有皇甫岭那般仁善,今日他拦的不止是她们前来,拦的还是那些活络的心思。
“既入仙门,当认真修习,你若三番两次有着旁的心思搅扰师兄,如此我必定禀告掌门,将你驱逐出此地。”
“修仙斩尽情与爱,此等简单道理,你不会不懂,两位师兄仁爱,不忍教训你们,我倒没有这般善良。”
“既修此仙道,理应为天下苍生为主 ,往日下山历练,是为了救扶百姓,而非沾染山下那些凡尘情愫的,你好自为之。”
今日他半刻未停,有那反驳的女弟子,一顿教训,有着弟子还想寻求皇甫岭师兄庇护,却吃了瘪,基于此百里鹤更是道德仁义、心怀天下的训斥起来。
皇甫岭对他好一顿赞扬,素日里他是最头疼这些女弟子,香粥更是不想再喝上一口,如今倒是这小师弟莽莽撞撞帮了他一把。
临别之时,文朝瑾难得对他又有了几分欣赏,自然而然前来送他离去,不过,送别是假,攀谈是真。
“师兄,可都识得?”
“嗯。”
今日他们简单却又重要之事,自然要记下来此处女弟子都是谁。
下午阳光正毒,听着文朝瑾认真述说的名字,他在心中暗暗记下。
离去之后直接去找云浯悔。
“她们不应该啊,均是资质上乘弟子,门中资源亦是用之不尽,为何要暗害同门。”云浯悔此刻面色尽是疑惑不解。
“师父,接下来如何是好?”百里鹤转动手中折扇,打量对方神色,见其疑惑之后便寂静下来,静候许久这才开口。
“我与掌门师兄他们会暗中调查,对了,她们今日被拦训斥当真没有任何异样?”
百里鹤微微摇头:“徒儿虽目不能视,却耳音极佳,她们气息平稳全无紧张之感,有个别弟子与我顶撞也是急切气息,此药应是长久慢性之药,若是从此之后不能再借机会投毒,此人定会先惊诧慌乱一番,随后才能重新筹谋,然而没有,任何人都没有这种气息,不论是谁,定力是极其好的。”
“也罢,既然已经知晓都有谁,接下来就交给为师吧。”
云浯悔轻叹一声,心中百思不得其解,门中祥和甚久,怎会出了这等害人之事。
“师父,徒儿···还有疑问。”见云浯悔是要让他离去,他也不想再留,只是临走之前还要问一问心中疑问。
“疑问?是此事疑问还是心法修炼疑问?”云浯悔眉间一挑缓缓开口。
他再度摇头:“都不是,徒儿想问的是,镇门之宝‘映天镜’。”
“哦?云商未曾告知你门中详细吗?”
“曾提过,却没见过,我只知是门中神物,徒儿想知道,它究竟神在哪里?若是有人觊觎···”百里鹤想到昨夜情景,他十分想了解此物究竟有何用处。
听到这番话,云浯悔直接一掌拍在桌子上,随后就见桌子散落于地,看到对方反应如此之大,百里鹤当下心里震颤一番。
“难道下药之人是觊觎本门神物!”云浯悔此刻言语寒凉,眸子也覆上了一层冰霜。
气氛瞬间凝固,听到自言自语质问之声,百里鹤心才平静些许,方才竟以为他问到了什么逆鳞问题。
觊觎本门神物是不是下药之人他不能断定,不过,皇甫岭好像是有这心思,只是他思量再三未将昨夜之事告知云浯悔。
毕竟昨夜并未发生什么。
即便发生了,皇甫岭真做出偷盗‘映天镜’之事,门中也定会察觉并不会放过他。
在没有确认之前,他无法因昨夜所见就给对方定罪,若是冤枉了,他这便是罪过,思于此他自然而然把此事匿在心中。
“师父,映天镜既是镇门之宝,岂会被人轻易夺取,您放宽心。”百里鹤轻言细语安慰。
云浯悔神色严肃的瞧着一眼他,终究无奈摇头叹息:“若是觊觎镇门之宝,恐涉及魔族,曾另有两大仙门与莱仙宗并立之巅,门中皆有神物坐镇,然魔族垂涎神物,用尽卑劣手段大挫仙门并抢夺神物,如今听你提及神物,不由多加重视,距上一仙门陨落已是百年之前,安稳百年,只怕魔族安耐不住,再行诡计。”
他神色里有着沧桑与黯然,唏嘘陨落仙门,担忧如今境况,不出片刻神情又浮出一抹坚定。
“罢了,与你说这些做什么,徒儿你且放心,纵使门中变故,为师也定能护你,另外,你需明白,你留于门中,是因为薄鸢,想着给它一处容身之所,让它在此寻得化形之法,欠下门中一个情谊,倘若魔族来犯,也好帮衬仙门一二,不过,若有一日真到如此境地 ,你且带它离去吧。”
百里鹤听罢内心泛起温暖,即便他早已洞察掌门想法,如今听云浯悔真切述说出来,毫无隐瞒,且竟真心关切自己,如若真有此境地,他怎会漠然离去。
“师父,莫要多想,如今先寻了幕后之人,再问询一番,事情到底如何,若真如师父所说,后续仙门纵使遭了劫难,我定当竭尽全力守护师门。”
听着徒弟宽慰之言,云浯悔心中竟有着欣慰,犹记当时初见,他与师兄还在推诿不想接纳此人,如今再看,属实愧责,纵使天资不佳,心性却是极好。
待百里鹤回到小洞天时,薄鸢已经在门口驻足许久。
见着来人,薄鸢连连开口:“今日如何?”
“如今我能做的只是告诉云浯悔今日谁去了青芜峰,后续还要他们自己查证,静候好消息罢了。”百里鹤回到屋中,将折扇放于桌上,随后慵懒的依靠床榻淡然开口。
“还好发现及时,若是再晚些,谁知会有何种后果。”
听着薄鸢这声轻语,百里鹤坐直身子认真瞧着:“薄鸢 ,你当真记不得自己是何灵兽吗?你这感知异常灵敏,我有些好奇。”
薄鸢踱步至他面前,思索一番随后无奈摇头:“的确不知。”
“无妨,待我以后内阁好好查看一番。”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再多加关注一下青芜峰吧。”
“哦,也罢。”薄鸢点头应是,细细听来语气竟有着丝丝失落。
“我的好挚友,我的好薄鸢,我会尽快将内阁书籍全部查阅一遍,若是还无结果,我们便走,天涯海角去他处寻,你莫要着急。”
百里鹤起身展开双臂环住对方的身子,语气轻柔,如春风温和。
听到这般安慰,薄鸢竟倔强抖了抖身子,退开了对方的环抱。
“我并不着急,我只是怕你在此耽搁太久,毕竟上次火烧小洞天就已表明,天香不是轻易可得。”
“我记着了。”
畅聊许久,直到日头逐渐西沉没入天际才渐渐没了言语。
接下来日子百里鹤每天都在御剑飞行路上,先是夜间他再次去映天阁附近静待,直到再也没有看到过皇甫岭身影,这才稍稍放心一些。
同时白日里他又去问云浯悔进展,几位长老将那些女子逐一暗中传唤侧面询问一番,并未感知任何异常。
一番探查不见异常,他将此事告知文朝瑾,请他务必提防危机,然而与他见面之后他才知晓,他已将该事情述说与皇甫岭了,毕竟木清澐师父关心时,这件事便瞒不住的。
皇甫岭听闻此事亦是收起往日仁慈,他们二人也会去询问木清澐师父事情进展,得到结论与百里鹤所述无二。
为不打草惊蛇,众人皆在暗中追查几位女子行踪,若是有着半分异心,定会有些许动作。
毕竟,迫害同门,何止下药一种方式。
百里鹤在此期间只是安静往来两峰之间,云浯悔既不让他过分插手,那他便做个闲散之人足矣。
每日关心一些进展,其余时间皆在内阁之中度过。
日日回到小洞天总要给薄鸢讲上一些内阁书籍所见奇闻异事,这样也挺好。
这样悠闲日子仅享受了七天。
七日之后,文朝瑾主动来到了他所在小洞天。
初见时,百里鹤惊讶万分,毕竟这位师兄从未踏足过这里,皇甫岭师兄还曾来过一两趟,瞧他是真,也是假,毕竟他早已想看薄鸢仙兽了。
“师兄,怎么今日有的闲情逸致来找我?”百里鹤粲然一笑,难得他来,礼貌还是要有。
“走,罪魁祸首找到了。”文朝瑾毫无废话,他只是瞥了一眼门口薄鸢,随后便拉着百里鹤往外走。
罪魁祸首!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