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神明 第24章 制约与净化

李星瀚些许无奈，要找到她，这一路还得过关斩将？

噬灵兽带路走在前头的，它又忽然跑了回来，直接跳到他身上。

当李星瀚不明所以往前看，前方芒草中死亡威胁袭来，均匀圆润的黑色倒三角面孔从芒草中露出来，是三头黑狼，各个獠牙狰狞，隐藏于黑色鬃毛之下的眼睛如死神之眼夺人意志。

李星瀚心想这下难办了，得亏没让任听白那家伙来。

他估摸着，要是这次死了被狼群分尸，再恢复人身见李木鱼要如何跟她解释？

头狼向下俯身，藐视猎物的目光先发制人，利爪抓挠地面向猎物展示自己势在必得的力量，身体在蓄力后纵跃起飞发起进攻。

李星瀚闭上眼，静待死亡的到来，或者，噬灵兽出息点儿与狼大战。

“打败三头狼你应该能行吧…”他打趣地问噬灵兽。

突然的一瞬，他感到周身神力充盈。

这下好了。

危险扑面之际，李星瀚踮脚轻盈往上离地几米悬停半空。

头狼扑了空，另外两头狼随之奔跑来，三个一跳又一跳无法够着他，对于忽而腾空的猎物无可奈何，只好原地打转等着他掉下来。

李星瀚不与狼见识，恢复能力他只想快些找到李木鱼。

他阖上眼，灵识渗透草木去感知她的气息，竟寻无所踪？

怎么跑的…

难不成飞的？

李星瀚又借云团俯瞰大地，聚焦到森林最北，终于找到她了，竟然跑了那么远。

他想瞬移过去，却在途中突然失去神力坠地。

这一下摔地不轻，疼痛贯彻全身，身体动弹不得。

竟然忘了距离，超出神力受限的距离了…

他暗自责怪自己大意，腿脚先落地还扭了下，此刻脚踝处又麻又痛，腿使不上劲，他努力想坐起，却只会加剧痛感。

噬灵兽悠闲信步在他身边围转，看他窘迫的模样，噬灵兽伸出前爪碰了碰他的手。

“你该恢复真身了吧？我都这样了…”

噬灵兽转身往他手边蹲坐下，乖乖等他修养好，要么，乖乖地等他死去，总之它就乖乖陪着他。

李星瀚无奈，这下又该如何是好？

他开始祈祷，只要李木鱼在那头动一动，往更远处走点儿拉开距离，哪怕数秒的时间令他恢复神力便好。

眼下，他就只能静等了。

闪电还在持续，林间忽明忽暗，时有狂风吹过，却就是不下雨。

还好，下了雨更麻烦。

他感到庆幸。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就这么等着吗？

他再一次尝试起来，痛感完全充斥侵占了他全部的意识，用没用上力他几乎感觉不到。

“呵…”

李星瀚妥协于伤痛的身体，暂且等一下吧，等痛感过去。

他仰望密叶缝隙外的天，闪电藏在云里，时而露出个尾巴，却噼里啪啦一声接一声地响。

他忽然意识到，此前的五百年时光里，从没见过这么大规模的闪电。

他默默细数闪电的次数，从一，到二百八，三百六…

忽然之间，他眼前的视野被完全遮挡，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巨兽的面孔，他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白虎。

这下好了，彻底完了…

他抬起手指想触碰噬灵兽，早都什么都摸不着了。

白虎转到他身前，厚实白爪轻轻碰了碰他，示意友好。

李星瀚这才后知后觉，因为打过两次交道兴许这百兽之王认可他了？

“带我去找她可以吗？”

白虎在他身边俯下身，可李星瀚连起身爬上去都费劲。

他咬紧牙，承受着来自下半身的剧痛强行起身，直接倒伏在虎背上，他唯一能保证自己安全的便是拖着身体紧紧抱住虎颈。

北境之巅，是他做为神明也从未来过的地方，北幽深林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植被丰茂的后花园。

谁知道这里头还大有玄机？

白虎渐渐放慢速度，李星瀚知道他们已到达她附近。

在方才的寻视中，他知道她在崖壁上眺望南海。

白虎将他放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随即转身折返。

李星瀚倚靠一块落石坐着，本就受伤狼狈不堪，迎着这海风，头发也吹乱了，细碎发尖不受控制地遮挡了他寻找她的视野。

“李木鱼。”他尽可能大声的叫她。

李木鱼以为自己听错了，静静聆听加以确认。

“李木鱼。”他又深沉无奈地叫了一声。

李星瀚感到如此大声喊叫有失他做为神明的威严，怎么能跟浮夸的任听白一样呢。

而不远处的李木鱼还是听到了。

她扭头往后看，发现半坡的他。

她小跑着下来，一是对他出现在这里感到不可思议，又看见他似乎是受伤而不得动弹的样子感到担心。

“你怎么来了？”她蹲下在她身边。

李星瀚趁机握住她的手，此刻他太需要恢复身体正常。

待李木鱼察觉看时，他故作若无其事地拿开手，感叹道，“找到你可真不容易。”

“哦。”李木鱼懵懵地，又好奇问，“这么远，你怎么来的？”

李星瀚才是真好奇她怎么来的，这么远，她难道能瞬移？

“你怎么到这儿的？”

李木鱼很是坦然，“翼鸟带我飞过来的。”

“可是，你怎么找到我的？”她怀疑问，“难道，你跟师傅一样？可驭气瞬移？”

李星瀚抬起双腿支在地上，他享受此刻身体恢复后的轻松心情。

“本出来找你的，路上遇见了狼，原以为要被吃掉死了，结果你的虎大哥救了我，它带我过来的。”

“哦。”李木鱼感到抱歉，忙翻腾他的手臂去看，“你没受伤吧？”

李星瀚握住她手臂，含笑摇头，“不用担心，没什么大碍。”

“任听白一直拜托我介绍森林里的朋友给你们认识，改日我们巡林走一圈吧，在大家面前露个面儿，以后那些花花草草啊动物野兽就不会对你们有敌意了。”

李星瀚温声，眉眼柔和，“谢谢你。”

李木鱼摇头，心情疏解不少。

“没关系的。”

“你在上面看什么？一起去看看？”李星瀚提议道。

“嗯。”李木鱼点头，也扶他起来，“你能出来找我我其实还挺开心的，方才一个人待着，想一些事情倒是越想越郁闷，心里就好像有个洞一般，一直在掉东西。”

“还是因为那个梦？”

两人并排往前，踩着碎石与荒草地，迎着风与头顶的闪电。

李木鱼说，“我的脑袋兴许是出问题了。”

“可以借你的手一用吗？”李星瀚客气地询问，想着进入她的梦元瞧瞧。

李木鱼坦率地伸手，瘦小手掌，纤长手指自然微张。

李星瀚看着，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心跳加速，竟有些紧张。

他还是毅然决然与她五指相扣。

可这次，力量并没有被释放，空空如也。

李星瀚愣住了，这又是为什么？

李木鱼问说，“其实，你每次借我的手，是因为你本是易家的学徒吧？他们可观掌测天命。”

李星瀚慢了半拍才反应她的问题，“什么易家？”

“没什么，你只是失忆了而已，但你的所知所学，依然是你的。”

她突然想到，“我们可以去易家门派碰碰运气。”

“再说吧，我受师傅所托要照顾好你。”

“师傅很快会回来的。”

李星瀚心不在焉，明明方才握她的手还有用的，怎么这下就全然无用呢？

他想要不要换个姿势试试？

于是，他抽回手指，直接反手握住她的手。

李木鱼惊奇地看着他，天际翻涌的云团与轰鸣的雷电仿佛发生在她心里，即便是昏暗的视野，她的脸色仍是这天际间唯一的一抹绯红。

李星瀚因为这次意外而面色凝重，换了牵手的姿势，竟仍没有恢复力量？

到底是为什么？

触发的关键到底是什么？

“你在想什么吗？”李木鱼试探地问，“是不是你真的可以测算出我的命运？我真的命不久矣了吧？”

“你胡说什么。”李星瀚转来反驳她道。

两人驻足在悬崖边，脚下，是疯狂拍击崖壁的深蓝色海水。

“做梦不至于要人命，你有胡思乱想的功夫，不如刻苦钻研，早日修成师傅的术法。”

“啊？”李木鱼呆怔，“你未免也太勤勉了，你要是参加师门的考验，必定能通过，日后定也能成为一名比师傅还厉害的清梦师。”

“必须的，我要学成一件事，就一定能学成。”

李木鱼微笑，方才压抑在心头的事儿这下消散了，果然现实鞭打人清醒。

她脑袋一歪，余光瞥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你还没告诉我你借我手干嘛用？”

李星瀚这才意识到牵地够久了而慌张松开。

“抱歉，你别误会。”

“实不相瞒，我的能力的确在掌心，而这次我并没有触发能力。”

“你的能力是什么？”

李星瀚对视她，头脑暴风思考，信口胡言，“净化？”

“净化？”李木鱼对此疑惑。

“嗯。”李星瀚吞咽口水缓解紧张，随即补充道，“我可以净化你所有的不开心。”

李木鱼面露喜色，心生无限感激。

“谢谢你，李星瀚。”

李星瀚微微浅笑，“放心吧，不过一个梦，我会努力去解你的梦，你梦里那个人，我也会跟师傅一样帮你去找到他。”

李木鱼恢复开朗，指着海的尽头，明快道，“跨过这片海域，就到雪山啦，若想回师门，我们不出三日便能到达。”

“没有船怎么过去？”

“须鲲可以带我们过去。”

“我们要去吗？”

李木鱼摇头，“师傅不让我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