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大陆均以乾元为尊,坤泽和女子大多困于后院之中。大郢开国以来也不例外,身为乾元的男子方可入朝为官,坤泽和女子再有才华也是空有一腔热血,只能用于后宅方寸之地。
然,先帝晚年无心朝政,放权太子。太子监国期间便开始改革,给予了坤泽和女子进入朝堂的机会,但凡有真本事的人,均可与乾元一同参加科考入朝为官。
后先帝传位太子退居二线,再到太上皇驾崩,帝后同朝执政颁布一系列改革措施。发展至今朝中官员坤泽和女子人数还是只有依稀几个,和乾元比起来微不足道,但对许多坤泽和女子都是启迪和引导方向。
陆府。
陆书扬坐在书案前看着手中的文书有些出神。他本出身武官之家,家中历代镇守边关,边关民风淳朴开放,不拘性别皆可习武。
虽身为坤泽,可他的愿景却是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可惜,六年前一道圣旨让他入京,从此他便无缘将军梦,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公子,宫中有旨,明日夜宴为荣王一行人践行。”
小满拿着一封帖子走了进来禀报道,小满是陆书扬的贴身小厮,自幼跟着一起长大的,从边关到帝京这些年自家公子的不易小满比谁都清楚。
陆书扬接过帖子看了一眼,“还有什么事?”
“皇后派了一位太医过来,说让他在府邸随时待命。”
“安排一下住处。”
“已经安排了,纪大人说今晚会晚点回,让您累了先歇息。”小满回复道。
当今皇后正是陆书扬的表兄,皇后出身镇北王府,镇北王府乃大郢开国功臣,也是大郢唯一的异姓王,世代镇守西北,与皇室每辈之间都有联姻。
现任镇北王是皇后的堂兄,娶的是慧太妃所生的煜王。现任镇北王还有一个亲妹妹,嫁给了安王。安王乃先帝最宠爱的贵妃所生,听闻皇后本来是许配给安王的,最后却嫁给了太子,其中的原由很是令人遐想。
陆书扬的叔叔是皇后的爹爹,他们陆家一直都是跟随镇北王府的。进京联姻这种大事一般是轮不上他们家,镇北王府和皇室每辈的联姻只是不成文的规矩,谁知这辈一下都联上了,皇室只好将目光放在了他们这些镇北王府的姻亲里。
进京前一不小心将腿摔断了,老天都看不过去皇室的操作,可他还是没能逃过命运进了京。
为了弥补他,先帝特赐了府邸给他,并允许他成亲后还是居住在此,所以他和纪尔朝成亲后都是住在陆府的。
腿摔断了不妨碍他有上进心,弃武从文一朝科考一举成名考取了状元,成为了大郢开国以来第一位坤泽状元。
有皇后表兄对他的看重和信任,陛下对他更是委以重任。年纪轻轻的便就是吏部侍郎,正三品的官员,是以他一向喜欢旁人称他陆大人,而不是纪少夫人。
“公子,践行夜宴过后安王和安王妃好像也会离京。”小满将刚刚打听来的消息告知,安王府的小世子和小郡主现下都已进宫住下了。
“我知道,若伊姐跟我说过,祁宸一终究还是没留住人。”陆书扬闻言笑了笑,心情有些愉悦,只要一想到能看祁宸一的笑话他就开心。
小满无奈,“公子,陛下名讳您能不能忌讳一点。”
对于自家公子从进京就和太子杠上,现在还时不时对陛下出言不逊的性子,小满一整个提心吊胆的。好在陛下因为对皇后的看重从来不曾出言训斥,可这终是不妥啊。
“怕啥,我在朝堂上会注意的。”陆书扬无所谓的起身吩咐:“替我准备一套明晚参加夜宴的合适衣裳,然后下去歇息吧。”
“是。”
纪尔朝回到陆府时夜已深,犹豫过后还是进了陆书扬的卧房。本只是看看陆书扬睡的是否安稳便离开,结果正遇上陆书扬腿疼发作。
“阿扬。”
纪尔朝连忙上前将陆书扬抱住轻拍柔声道:“我给你按按。”
说着便上手给陆书扬按摩起来了,这是庆平郡主教他的方法,每日按摩可以放松腿部肌肉,缓解疲劳。
大约一刻钟后陆书扬渐渐恢复过来,看着满身是汗却未开口喊一声疼的陆书扬,纪尔朝心下一动。他早就知道陆书扬的坚韧和耐性,却没想到他这么能忍,难怪他从前一直察觉不到任何异样。
“我要沐浴一下,换身衣裳,你叫人进来换下床单。”陆书扬推了推纪尔朝,示意他放开。
纪尔朝并未放开陆书扬,反而将他抱进了隔间。府邸的设计都是陆书扬亲自设计的,隔间面积宽裕,里面修了个池子,用来沐浴很方便。
下人将热水送来便退下了,陆书扬看了一眼纪尔朝,“咱们俩现在还不适合一起鸳鸯浴。”
纪尔朝颔首,“我在外面等你。”
待陆书扬沐浴完出来床上已经焕然一新,见纪尔朝换了寝衣坐在一侧,陆书扬微微蹙眉,“有事?”
“没有,睡觉。”
纪尔朝说完便躺下了,见陆书扬久久没有动作,“要我抱你上来吗?”
“纪尔朝。”
“嗯?”
“你最近不太对劲,你干嘛对我这么好?”陆书扬还是没让纪尔朝来抱他,直接上了床,躺下后看着纪尔朝问道。
“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过?”纪尔朝反问道。
陆书扬回忆了一下,好像从他们见面开始,纪尔朝对他一直就有求必应的。就算是和他爹爹发生了冲突,纪尔朝也从未说过他,更不会将责任怪到他头上。
纪尔朝伸手将陆书扬搂在怀里,“别想多了,睡吧。”
陆书扬并未推开纪尔朝的靠近,他们成亲以来最亲密的事已经做过了,只是他们对彼此并无爱意不会一亲近就产生感觉。
纪尔朝闭上了双眼呼吸均匀似乎睡着了,陆书扬刚刚睡了一会儿这下一番折腾下来困意全无。静下心来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纪尔朝的容颜,纪家人的颜值都很高,太后虽然一直不怎么得先帝宠爱,但却不能否认太后是一位美男。
即便现在四十多岁的年龄,太后依然很是俊美。更何况纪尔朝还有一位帝京第一公子的亲哥哥,只是他们的长相并不相似,纪尔暮更偏向纪家人的高贵优雅,纪尔朝更像他爹爹清新俊逸。给人的感觉和气质各不相同,但身为亲兄弟,两人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陆书扬玩心大发,慢慢上手从纪尔朝的眉目,鼻梁,最后轮到嘴唇处偷偷亲了一下。
纪尔朝虽然很累,但由于陆书扬一直不安分的动来动去,根本无法安心入睡。是以被人偷亲后愣住了,未免尴尬没有醒来。好在陆书扬亲完后渐渐安分下来,两人一夜好眠。
次日晌午过后,纪尔朝和陆书扬便一起进了宫。此时宫中已有不少宗亲朝臣家眷,两人抵达宫门时,正巧遇上了瑄王一大家子。
瑄王乃先帝第五子,名讳祁乐轩。与安王是同一个爹爹,但他还有个特殊的身份,文定仁皇贵妃的干儿子。文定仁皇贵妃出身镇北王府,也就是当今皇后的亲叔叔。
当年先帝还是太子时,文定仁皇贵妃进府便是侧妃,专房专宠之下很快就怀孕了,可惜宫中除夕夜宴时不慎落胎,真相至今不明。
彼时陪伴他走出伤心情绪的正是安王和瑄王的爹爹元和贵妃,慢慢相处之下两人便约定了元和贵妃下个孩子认文定仁皇贵妃为干爹。后来两人差不多的时间再次有孕,文定仁皇贵妃诞下了先帝唯一的公主,元和贵妃生下了瑄王。姐弟两人就相差两天,文定仁皇贵妃对此更是宠爱的不得了,所以瑄王在一众皇子中算得上是最受宠的了。
因此也就养成了瑄王无法无天的性子,好在几年后文定仁皇贵妃再次有孕。生下荣王后,瑄王自知身为哥哥要有点带头作用,才渐渐拉回正轨。
但长大后还是随了先帝的风流多情,府中姬妾无数,外面还有不少知己蓝颜。
“陆大人你这腿是……”瑄王一下马车就看见了又坐上了轮椅的陆书扬,对着他身后的纪尔朝笑了笑打了个招呼。
“休养一下。”陆书扬无奈,他本不想再坐轮椅,可纪尔朝让他在被他抱进宫和坐轮椅之间选择,他只能选择后者。
瑄王自然知道陆书扬腿的情况,毕竟庆平郡主都在皇后面前告状了,只是他比较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
“陆大人,借你家纪大人一用呗。”瑄王开口便不容陆书扬拒绝的看向了自己的侧妃,“希希,你们先陪陆大人进宫。”
纪尔朝疑惑的被瑄王拉到了一旁,“现在可都传开了陆书扬为了楚阎旧疾复发,所以他到底对楚阎是什么感情?”
纪尔朝一时语塞,半晌,“你自己去问他呗。”
“我就想八卦一下,不想被打。”祁乐轩贱兮兮的笑了笑,“你要知道这种风流韵事各家最喜欢讨论了。”
“祁乐轩。”纪尔朝冷声警告道。
瑄王默默闭了嘴,走在路上忍不住小声嘟嘟,“光我闭嘴有什么用。”
纪尔朝想了想问道:“我和楚将军并不相熟,请问瑄王,楚将军是什么样的人?”
祁乐轩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刚想开口就被一位女子打断了。宫中能如此大呼小叫的只有当今陛下唯一的妹妹,玥王殿下芷悦长公主祁芷妤。
芷悦长公主虽是女子,但文武兼备,凭借军功立足朝堂之上,依靠自身能耐本领封王。只是她不喜旁人叫她玥王殿下,是以大多时候都是称其芷悦长公主。
“乐乐,你们在干嘛?”
见芷悦长公主走了过来,纪尔朝连忙端正行礼,“长公主!”
“纪大人不必多礼,皇兄他们都在御书房,我们一起过去吧。”芷悦长公主看了一眼四周,“阿扬呢?没和你一起进宫吗?”
“我和纪大人有话说,让希希陪他先走一步了,这样我去找陆大人,你们先过去吧。”瑄王说完就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纪尔朝见此跟着芷悦长公主一起先行前往御书房,路上纪尔朝将刚刚问瑄王的问题再次问了出来。
芷悦长公主一愣,似乎没想到纪尔朝会问她这个问题,不过想起现在帝京的流言便有几分了然。楚阎当年也是和他们一起在宫中念过书的,虽然楚阎每年只待半年,但芷悦长公主大概还是了解他的。
“楚阎文采自然和你不能相比,但他武功高强,军事能力不错,几年前打下西宁,除了大表哥,就是他功劳最大。”
“性格那和你没得比,他除了对知帆有耐心,对其他人从来没个好脸色。不过他和阿扬的关系好像不错,不然知帆不会吃阿扬的醋。”
“本宫其他不敢说,但阿扬和他绝无暧昧私情,楚阎身世凄苦,阿扬为他操心婚事也是想给他一份亲情。”
芷悦长公主说完看着纪尔朝笑了笑,“本宫看好你,阿扬他值得你用心对待。”
“在下一定会好好对阿扬的。”纪尔朝开口保证道。
芷悦长公主摇了摇头,“不,你对他够好了,本宫说的是用心对待。”
“你自己好好想想就行,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