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恪太妃喝完药已是一盏茶后,皇后脸上一直带着笑容,舒太嫔略微有些尴尬,陆书扬有些愤愤不平被皇后拦下了。
“暮暮哥就是比本宫有孝心,换成本宫可没这份耐心日日陪着爹爹养病。”皇后趁纪尔暮起身放碗的功夫将人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并玩笑道。
“你愿意陛下也舍不得啊。”陆书扬难得开口替陛下说了一句话。
纪尔暮低声笑了笑打趣着,“陛下要是知道陆大人认可了他对皇后的感情,那可得好好庆祝一下才是。”
三人暗有所指的话题并未换来恪太妃的介意,恪太妃仿佛听不懂一样只看着他们交谈,还一脸欣慰的模样,“看着你们聊聊天,笑嘻嘻的我就喜欢,年纪大了就喜欢这份热闹。”
闻言纪尔暮脸色微变,皇后不动声色,陆书扬大大咧咧的说,“太妃喜欢热闹啊,那敢情好,明日我就给您多叫几个戏班子来给您唱戏,让他们日夜唱给您听。”
此言一出,舒太嫔不敢置信的看着陆书扬,“陆大人何意?”
陆书扬一愣,不解的看着舒太嫔,他好像没针对他吧。怎么舒太嫔一副难堪的表情,恪太妃虽有些尴尬但并不生气。
“我是出身低微,跟先帝之前就是唱戏的。可我现在好歹也是太嫔,轮不到你来笑话我。”舒太嫔厉声道。多少年无人在他面前提及了,这个陆书扬真是口无遮拦,不管有没有心他都很生气。
纪尔暮连忙开口解释:“向叔叔见谅,阿扬他进京晚并不知道您……”
后面的话说出来尴尬,不说更尴尬。舒太嫔早年深受先帝宠爱,后来虽然渐渐不如从前也比恪太妃强。但他一生无子,一直将瑞王当成亲生孩子一样的疼爱,瑞王对舒太嫔也是颇为尊重孝顺。
“出身又不是您的错,再说我也不是笑话您,我是孝顺恪太妃。”陆书扬默默道,别说他不知道舒太嫔的出身,就是知道他也没觉得有说错什么。
人的出身不是自己决定的,可后面的路怎么走是自己定的。舒太嫔能从一位唱戏的戏子成为先帝的妃嫔,到如今的太嫔,富贵了大半辈子,可谓是先苦后甜,是个了不起的人。
不过陆书扬心中的钦佩没说出来,舒太嫔也不能理解他,便客气的下了逐客令。皇后和纪尔暮托陆书扬的福,第一次被人赶出了宫门。
“我没说错。”陆书扬不悦。
皇后和纪尔暮相视一笑,“你呀,不懂他们。”
陆书扬哼哼唧唧的小声嘀咕着自己的不满,纪尔暮心下感动,“阿扬,你别听朝朝乱说,我和瑞王感情很好,恪太妃不敢虐待我。”
“我不信,喝药都要你喂那么久,矫情。”陆书扬反驳道。
“身为儿媳夫,伺候婆婆吃药是正常事。你们不用是你们夫君心疼你们,婆婆爱护你们,但不代表恪太妃就是虐待我。”纪尔暮轻声相劝。
“你看吧,瑞王不心疼你,恪太妃不爱护你,不叫虐待叫什么?”陆书扬理解能力满分的更信纪尔朝对他所言,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瑞王好过。
纪尔暮哭笑不得的求助皇后,他们自幼一起长大皇后比谁都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恪太妃和瑞王不管什么时候都没胆子虐待他啊。
皇后摇了摇头,“本宫解释没用,他那个脑子啊不知什么时候和纪尔朝一样了,不愧是夫夫,真是一床被褥睡不出两种人来,我看不用担心他们了。”
纪尔暮无奈只能由着陆书扬了,反正已经有个怎么都不信他过得好的弟弟,再加个弟夫也没什么关系。
由于今日陆书扬决定和纪尔朝回诚国公府,是以皇后未留他们两用晚膳,早早的就让他们出宫了。纪尔暮见此与之一起出了宫,本来他是不着急的,但陆书扬和他爹爹之间关系平平,此次看情况会同住府邸好一段时间,他放心不下。
皇后闲来无事亲自将人送至宫门口才返回,半道遇上来找他的陛下,笑了笑,“陛下怎么来了?”
“我怕你也出宫了。”陛下走近皇后身边将皇后的手牵起,挥了挥手将宫人都打发走了。
“今日天气的确不错。”皇后抬眸看了一眼天空,阳光正好,现下的温度并不是很高,暖暖的太阳照下来很温暖。
陛下抬手替皇后挡了一下阳光,“小心刺眼。”随后牵着皇后慢慢的在御花园逛了一会儿,走至一处花丛时陛下停了下来,“忆忆你还记得这里吗?”
“你猜。”皇后轻笑一声,他怎么可能不记得,这是他和陛下初次见面的地方。
当年他被家里教育要远离太子殿下,是以当时无论祁宸一跟他说什么他都没有回他一句。不过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晚就被祁宸一用一块糕点套路的叫他哥哥了。
“就知道忆忆和我一样不会忘了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陛下轻轻抚摸上皇后的脸颊,一晃二十年过去了。他们从懵懂无知的小孩到受人尊敬拥护的帝后,一路走来他们有过分歧,有过争吵,但却从未放弃彼此。
皇后踢了一下陛下,“怀念吗?”
“大胆。”陛下在皇后脸上落下一吻,“二十多年前我就想亲了,当时肉嘟嘟的好可爱。”
皇后自幼习武,除了刚进宫的那段时间胖乎乎的,后来再见就出落的很有风范了。镇北王府出身的他相貌自是不必说,又因他们基因高挑,虽是坤泽,但和乾元看起来差不多高。加之他身上那与身俱来的气质,让人很容易忽视与他并肩的人。
这也就是为何皇后相貌不凡,除了和安王之间那不可说的二三事再无其他风流韵事的原因。
陛下和安王都长的像先帝一些,但各自结合了他们爹爹的相貌。先帝,太后,元和贵妃都是难得的美男子,陛下和安王的长相自是俊美的。
相比之下陛下更加威严霸气,小小年纪的他就不由得让人心生臣服,长大后更是遮挡不住满身的帝王之气,不怒自威的模样让人不敢太过亲近。
安王则和陛下不一样,他继承了元和贵妃的性子,看起来就是一位温润公子,谦谦如玉。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站在皇后身边毫无违和感,甚至有时会比陛下更加般配一二,因为安王和皇后之间的默契是陛下都比不上的。
“朕明日便会下旨让纪宥然负责百姓房屋修建一事,再给尔朝一点时间吧。”陛下自那日纪尔朝进宫告假后便将一切和皇后全盘托出了。
皇后闻言不经想起纪宥然当年离京的原因,心下渐渐明了。不过陛下既然将此事交给他来办,就绝不仅仅是替纪尔朝争取时间。
“纪宥然是你的人?”皇后微微蹙眉。
“他是朝廷官员,自然是朕的人。”
陛下未正面回答,皇后已知他的猜测没错,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从前不知情的陛下心腹,他也有陛下不知道的一些心腹。
皇后并未多言,此事现在提起没什么意思,后面那也是陛下需要担心的事,总归纪尔朝是不会找他麻烦的。
不过想起纪尔朝的性格,皇后提醒道:“你最好有点分寸,纪尔朝可是从小就敬仰你,别让他伤心。”
“所以说陆大人的性子朕很喜欢,陆书扬他生来就是为官的,尔朝还需要向他多学习学习。”陛下感叹道,他对纪尔朝其实很满意,只是纪尔朝对他太过信任让他有些愧疚。
身为表哥他可以无条件信任他,但身为帝王他给不了他十足的信任。所以注定了某些事他会让他伤心,他希望他尽早明白君臣和外戚的关系,不然诚国公府的继承人之位就与他无关了。
皇后调侃道:“有没有一种可能阿扬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你,所以不信你会对我们真好。”
“我不需要他喜欢我,我对他们好不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你的心。”陛下无所谓的解释道,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喜欢,他只要他的忆忆。
“陛下现在真是情话张口就来,臣妾万分荣幸!”皇后故作受宠若惊被陛下轻轻拍了一下,“好好说话。”
“臣妾没有好好说话吗?”
“朕错了,祖宗,别这样。”
陛下开口求饶,他可不想晚上睡偏殿,“能让皇后荣幸朕之本分,只求皇后能日夜多加照佛。”
“宸哥,我都懂。”
帝后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走,我们去看看孩子们。”
“好。”
诚国公府众人得知纪尔朝和陆书扬打算搬回来居住时心中想法各不相同,不等他们有动作纪老太爷便传令各房各院都要和陆书扬夫夫好好相处,切不可发生争执。
二房人口简单,纪尔朝的父亲只有一妻二子,纪尔暮又已经出嫁了,整个院落就只有他们夫夫居住,现在纪尔朝和陆书扬搬回来也很空荡。
他们居住的院落名叫墨韵斋,里面有好几个单独的小院子,地方倒是不小,但和陆府比起来还是不如一个单独的府邸。
纪尔朝本想让陆书扬挑一个满意的院子,陆书扬懒得挑直接住进了纪尔朝成亲前住过的地方。纪尔暮进宫伴读很少在家住,所以纪尔朝住的离纪二老爷夫夫院子很近。
“阿扬要是愿意也可以住我那,我那地方比较大,也安静一些。”纪尔暮接收到弟弟的眼神开口相劝,因为他有段时间不愿和纪家人多来往,便重修了他的院子,比纪尔朝的要好很多。
陆书扬将兄弟俩的眼神看的一清二楚,直言不讳道:“暮暮哥,我和纪尔朝住你那不方便,你懂的。”
纪尔暮一愣,点了点头,“是我想差了。”
待纪尔朝和陆书扬安顿妥当后,不等他们去请安纪二夫人就过来了。
“六少爷,二夫人和原少爷来了。”
纪尔朝和纪尔暮面面相觑,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自家爹爹第一天就带着人过来见陆书扬。陆书扬闻言淡定自如,笑而不语的坐在一侧。
“阿扬,我……”
纪尔朝刚想说什么又有人进来禀报说是二爷叫纪尔朝兄弟俩过去书房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