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一室寂静,只有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
五条悟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眼中却不见半分笑意。
他紧紧盯着面前的少女,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听到了吗?”
神无月千夜眼中闪过一抹茫然,大脑仿佛被突如其来的信息冲击得陷入混乱,好一会儿才呆呆啊了一声。
“原来你说得喜欢,是指这种喜欢吗?”
她恍然大悟,接着长长舒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大可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喜欢你的。”
夜兔自出生起就背负着弒亲的诅咒,这源自于他们体内血液的不可控。
也因此,注定了他们一生都只能漂泊无依。
一旦开始贪恋温暖的巢穴,蛰伏在体内的怪物便会苏醒,终有一日会将身边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神无月千夜不想伤害任何人,就只能守好自己的本心,不靠近,不妄想,不贪恋,以免害人害己。
她回答的太过干脆,也太过果决,甚至连一丝犹豫也无。
就好像喜欢他这件事,是什么洪水猛兽,让她避之唯恐不及。
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五条悟却没有感觉到半分愉悦,反而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语气也低沉了好几度,“哦?是吗?”
“当然!”
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异常,神无月千夜拍了拍胸口,声音铿锵有力,“放心,在这方面,你永远可以相信我。”
“那你还真是棒棒呢。”
五条悟鼓了鼓掌,语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讽刺。
错觉吗?
总觉得他好像在阴阳怪气。
慢半拍的少女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小心翼翼打量了眼对方脸上的表情,试探着开口,“你不高兴吗?”
“嗯?不高兴?”五条悟双手环胸,指尖轻点胳膊,“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这难道不应该问你吗?
千夜感觉他的心情就像是三月的天,说变就变,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她皱眉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他了,只能一头雾水地询问,“是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哦。”
五条悟微笑着否认,但说出口的话却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你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有错呢?”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谁说我不高兴了?”他轻哼,脸上笑容更灿烂了,“老子这辈子都没这么高兴过好吗?”
“……”
好了,确定了,他就是在生气。
神无月千夜想不通,好好的他怎么又不高兴了?但好在也不是第一次了,想不通就想不通吧,没必要为难自己。
“行吧,我知道了。”
她点了点头,说完转过身,不在看他,反手从书包里抽出一本笔记本。
五条悟见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就这?就这?
这就准备不管他了?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女,身上的怨气,浓得几乎能诞生一只特级咒灵。
没有理会他的视线,神无月千夜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手指灵活的将其折叠出各种形状。
没一会儿,一只外形可爱的小兔子就从她手中诞生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多才多艺的吗。”
五条悟磨了磨牙,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折纸上,言辞辛辣地点评道:“瞧瞧这只猪,折得多传神,小小的眼睛,大大的耳朵,谁看了不得夸一声惟妙惟肖。”
神无月千夜:“……”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也是没谁了。
她嘴角抽了抽,没有和他计较,“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送给你好了。”
“哈?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喜欢?”五条悟冷笑了一声,看也没看她递过来的折纸,不屑道:“老子才不需要你的施舍,而且我的眼光还没差到会喜欢一只猪。”
“首先,这不是猪是兔子。”
虽然她更想折纸猫猫,但很遗憾,她目前也只会这一种。
想着,千夜深吸了口气,继续道:“其次这本来就是为你折得,你到底要不要?”
“给我?”
五条悟一愣,他指了指自己。
见她点头,本来要推拒的手立刻收了回来,“仔细一看,刚刚应该是我眼花了,这哪里是猪,分明就是一只眉目清秀的可爱兔子嘛~”
他捏着下巴,爱不释手把玩了会儿,“唔~这么一看,倒也算勉强配得上我。”
话虽如此,但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怎么压都压不住。
神无月千夜:“……”
这应该算是哄好了吧?
神无月千夜有些心累。
自从认识五条悟后,她感觉自己不是多了个男朋友,而是养了只猫主子,不仅喜欢在她头上作威作福,一言不合还会闹脾气。
……好在,他生气归生气,倒也算好哄。
不然她还真想撂挑子不干,直接把这只磨人精的猫猫给丢出去。
解决了炸毛哈气的五条猫猫,千夜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也许是死了太多脑细胞的缘故,心神一放松,就感觉到一股困倦袭来。
她拍了拍脸,却仍然没能抵抗住这股困意,眼皮开开合合,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梦乡。
五条悟欣赏够了她送的礼物,刚美滋滋收起来,一转眼就看到少女沉睡的容颜。
她睡相很好,鸦黑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圈浅浅的阴影,像把小扇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五条悟觉得有趣,没忍住伸出手轻轻拨弄了下,纤长的睫毛划过指腹,像是被羽毛扫过一般,传来一阵轻微的痒意。
他没有收回手,反而撑着脑袋,兴致勃勃地数起了她的睫毛。
“一根,两根,三根……啊,刚刚好像数错了,重来……”
也许是这场游戏太有魔性,也许是他太过无聊,总之,等五条悟反应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小时。
他有些惊愕自己的举动,暗暗骂了一句幼稚。
唾弃完自己,五条悟见时间不早了,诅咒的时限也已经过去,便准备打道回府。
他没有叫醒沉睡的少女,反手在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龙飞凤舞地写上几行留言后,塞到她手边,确保她一睁眼就能看到。
这才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
……
等五条悟回到高专的时候,太阳快要落山了,古老的建筑群被黄昏笼罩着,神秘而幽静。
他哼着歌,走向宿舍楼。
等来到挚友的房间前,一把推开了房门,大声道:“杰,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咦?硝子也在啊,正好,不用我再通知两遍了。”
宿舍内没有开灯,窗帘也紧紧拉着。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两人盘腿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握着手柄正在打游戏。
室内光线昏暗,屏幕幽蓝的光打在两人脸上,显得有些瘆人。
“哦,什么好消息?”
正沉浸在游戏中的夏油杰,头也没回,随口敷衍了一句。
五条悟有些不满,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故意靠近了他的耳边,扯着嗓子大声道:“好消息就是——”
“老子恋爱啦。”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哦,恋爱啊。”夏油杰空出一只手,揉了揉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我知道了,你干嘛这么大……嗯?等等……恋爱?”
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他刷地扭过头,狭长的狐狸眼猛然睁大,“真的假的?你该不会在开玩笑吧?”
一旁的家入硝子也被吸引了注意,她放下手柄,手撑着脸饶有兴致地看了过来,“恋爱?谁?五条吗?”
“当然是真的。”
五条悟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一派轻松自如地姿态,说着还冲一脸呆滞的两人晃了晃手指,“顺带一提,是一见钟情哦。”
“……”
见他好像真的不是在说谎,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经历了短暂的沉默后,不由面面相觑。
五条悟?
恋爱?
两人实在无法想象那个画面,总觉得这两个字怎么看怎么和他不搭。
倒不是他真就这么差劲儿,好吧……某种意义上也确实挺糟糕。
但这不是让他们三观崩塌的理由。
最主要的是,五条悟虽然外表看起来吊儿郎当,很好接近,实际上内心比谁都傲慢,总是一副在座的除了老子,其他都是垃圾——
中二到极点的样子。
比如目前最大的受害者——
庵歌姬。
至今还在想着怎么扎他小人。
再加上他平常的表现,明显对恋爱不感兴趣,一副孤寡到死的架势。
这样的他,怎么想都和恋爱这两个字扯不上关系。
至于一见钟情……
那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女方得出色成什么样,才能让这个眼高于顶的家伙一眼喜欢上?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两人cup都转烧了,还是死活想不通,最后索性不想了。
算了,就当他说得全都是真的好了。
但这还有一个问题……
“……是因为脸吧。”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夏油杰扯了扯嘴角,语气复杂地开口。
家入硝子闻言秒懂,她摸了摸下巴,出声赞同,“也是,别的不说,五条那张脸还是很能打的,对方一时间被迷惑也不是没可能。”
“这么看来,那个女孩还真是可怜啊。”
“是啊。”硝子点头,“不过问题不大,恋爱了也可以分手嘛。”
夏油杰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他一手撑着下巴,狭长的狐狸眼中满是幸灾乐祸,“我觉得至多不出一个月,对方就会提出分手。”
“一个月?”硝子翻了个白眼,“那你未免也太高看五条了,我觉得最多不超过一个星期。”
“也不一定吧,说不定期间悟就开窍了,能多坚持一段时间呢。”
“哈?那你还真会异想天开。”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一点也不管他这个当事人的死活。
五条悟脸色一黑,重重拍了拍沙发扶手,大声抗议道:“老子才不会被分手,我女朋友超级喜欢我的。”
喜欢他的眼睛,不就约等于喜欢他?
这有问题吗?
没有!
“还有你,杰——”
进行一番自我说服后,五条悟信心高涨,他神情不屑地瞥了眼夏油杰,嗤笑道:“与其担心老子,不如先顾好你自己吧,连表白都不敢的胆小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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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恋爱第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