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啊?
闻若烟被问得一愣,顺着虞知年的视线低下头,看到自己篮子里的物品,恍然大悟,解释道:“我表弟,来我家住几天。”
其实问出口的瞬间,虞知年就有些后悔,这样的问候其实是有些越线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反感。
闻若烟是笑着说,看不出异样,应该是不在意。
虽然闻若烟在听到虞知年的问题后也有片刻的怔愣,但兴许是大学时期她给虞知年镀上的光环滤镜太厚重,以至于她对虞知年做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往感情那方面想。
如果要一个具体的比喻。那虞知年就是,仙侠小说里那不近人情谪仙般的清冷师尊,配角男二,孤独终身的那种,一般配角才可能不为情所困,不沦**。
通常高冷师尊人设男主角,在言情仙侠文里都会为情沦陷。
其实这个认知其实在闻若烟初次在WANTON里遇见虞知年时有些破灭,经后面这些日子相处接触,又将那破灭的想象填补了起来。
两人都买完了东西,一起往收银台那边走,虞知年冷不丁讲了个冷笑话,闻若烟被尬笑了声。
收银员目光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一圈,抬起手指了指收银台旁边的货架,随意地说,“这个星期做活动,买一送一,要拿几盒买吗?”
闻若烟看过去,在看清收银员指的是什么后脸爆红——
不过还好。先前因为暖气充足,她脸已经很红了。观察细致的人可以发现,闻若烟的耳朵也瞬间红得滴血。
她不知道的是,在虞知年视角,她脸红耳红的样子全部他捕捉到,这样子像只可爱的鸵鸟,头都要栽到地里了。
虞知年微不可查地笑了笑,向收银员说,“不用了。”
这个时候具体解释也很怪,只好婉拒。
女生栽着头耳朵红红的,男生望着她笑,这画面真养眼,收银员权当他们是刚谈恋爱的小情侣有些害羞,看着女生羞涩的脸,收银员硬是把“以后用得着”这句话收回去了。
直到买完单,离开收银台两人都没再说话。闻若烟脸皮本来就薄,还社恐,当时那场景让她顿时失去全部思考能力,最后是虞知年给两人的东西都买了单。
即将走到商超大门,虞知年顿住脚步,对闻若烟说:“我开车来的,车停在地下车库,外面冷,我带你回去。”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闻若烟耳朵还红着,直愣愣地摇了摇头,“我不回家,我现在去高铁站接我弟弟,学长多少钱我转你……”
“你打算怎么去高铁站?”
闻若烟诚实回答:“地铁。”
“反正我现在没事,送你去。”
闻若烟一害羞就这样,思考能力什么不复存在,行动都迟缓了,跟喝醉酒一样的。
“好吧,谢谢。”
就这样,闻若烟再一次坐上了虞知年的车,这次是副驾,因为虞知年说让弟弟未成年坐后面,她这时没多想。
后来某次回想这个场景,想起来,副驾不是12岁以上就可以坐吗?再说,殷越180的个子也不算儿童身高。
距离高铁站大概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许是刚在超市闹的乌龙,车内有些安静,虞知年像之前那样播放着舒缓的纯音乐。
闻若烟悄悄瞥了他一眼,确实帅爆了啊,这脸,大学时不愧对这个校花、那个系花都对他“前赴后继”的。
虞知年比大学时期更成熟了,那味儿,更正了……想到这儿,闻若烟脑袋里又浮现出超市里收银员说的那句话……然后就开始浮想联翩……她越想抑制自己的大脑别瞎想,就越想得多,画面逐渐不可描述。
作为一个漫画家,创造力想象力缺一不可,闻若烟头一次觉得想象力太丰富不是什么好事。
有些人会患有心盲症,就是无法在脑海里构建出一幅幅画面。
除此之外,对脑海画面的想象也分不同层次,有人脑海里构建的画面是简单的线条组成就像火柴人画那样、有像漫画草稿的、有黑白的、色彩单一的、色彩丰富的。
而闻若烟属于画面最饱满的那一类,她在脑海里想出的画面就跟拍电影似的,饱满充盈地画面一幅幅闪过,正是这样的能力支撑着她在漫画界走到今天。可现在她真的很绝望。此刻事态有点不可遏制,需要做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她就差脑内拍限制级电影了。
正是等红灯的空闲档口,虞知年没有闻若烟那么想象力丰富。
他偏头看了眼闻若烟,女生显然有些游离,视线没聚焦,大概率还沉浸在尴尬中。
他发现了。
闻若烟思绪飘离时,总会满脸的茫然,脸颊两旁的红晕还没消散,看起来更萌了,虞知年忍俊不禁,在即将笑出声时,调大了猛地调大车载音响的音量,掩盖过去后,又将音乐调小。
闻若烟没反应。
信号灯由红变绿,虞知年视线重新投向前方,在闻若烟看不到的角度勾唇无声笑了笑。
直到轿车停在了高铁站的停车场,闻若烟才缓过思绪,这玩意有点上头。刚才她试图刷手机转移注意力,无效。
下车后,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色字头上一把刀,不知道这脑袋里成天在想些什么。
“弟弟是一个人来的吗?”虞知年下车时问。
“嗯。”
虞知年敛了放在闻若烟身上的视线,来之前他甚至不知道是闻若烟表弟一个人来,还是有她其他的家长一齐陪同,他没做好准备。
接到殷越的时候,他抱着双臂,正斯哈斯哈地喊冷,“姐,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过宁城这么冷。”
反驳的话都到嘴边了,闻若烟又全部咽了下去,她想说之前在朋友圈吐槽过很多次,但想把家人都屏蔽了。
话锋一转,回答道,“和北城的冷不一样,这边都是湿冷,穿入骨髓的冷。”
殷越说话都在打颤,“是啊。”
“回家拿件我的厚衣服给你穿?”虞知年问。
殷越和闻若烟性格完全相反,特自来熟,方才闻若烟只是简单地给两人互相介绍了下,殷越已经开始与虞知年称兄道弟。
“知年哥,你衣服真的保暖吗?”殷越上下看了虞知年的打扮,“我也经常你这么穿,很冷的,我妈成天说我要风度不要温度,看了你也这么穿,我早就知道,这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闻若烟:……
这孩子。
怎么这么自来熟……她好想把他的嘴堵上。
……
姑姑姑父怎么把她高冷帅气的小表弟养成了话痨。
虞知年哭笑不得,“那我一定给你找个保暖的?”
“谢谢知年哥。”
这家伙还是讲点礼节的。
-
闻若烟家面积不算小,但只有两个房间,当初完全没考虑到会有其他人来留宿。如果是楚可,可以和闻若烟一起睡。
但殷越这样十六岁的男孩就不太方便。
“越越你睡我房间,我睡客厅。”
“我怎么能让你睡沙发。”正是中二的年纪,小男孩,总爱幻想自己英雄救美,虽然这也谈不上。
闻若烟喝完水,待全部咽下去后说,“床舒服点,你明天不比赛吗,休息好。我整天都待在家里,睡床上睡沙发一样的。”
“知年哥说他明天早上来接我们。”
……
“他什么时候说的?”
殷越坏笑了下,贱兮兮地摇着手机,微信界面赫然显示着他和虞知年的聊天框。
闻若烟:“……”
真是好样的。
“姐,这样不好么……”见闻若烟脸色不对,殷越收了手,走到餐桌主动将手机递给闻若烟看,“姐,是知年哥问的,他说他在宁大上班,顺便带我过去。”
轻轻瞥了几眼,全程确实是虞知年主动在提问,殷越只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比如说:
“你在哪参加冬令营?”
“还习惯宁城吗?”
“你姐在干嘛?”
“你明天怎么去?”
“你姐家房间够吗?不如来我家?”
……
闻若烟看完都有点语塞,虞知年这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吗?
于是乎她将聊天记录拍下,嘱咐殷越不允许告诉虞知年这回事后,将聊天记录全部发给了楚可。
楚可先是正常回了条:【小越来了啊?等他有时间他楚姐带他去吃香的喝辣的。】
随后应该是看到了聊天记录。
开始狂扣问号和感叹号。
屏幕被占满。
闻若烟:【冷静。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你不要太发散思维。】
一次两次是误会多想。
事不过三啊!
小孩都知道的道理。
楚可不明白闻若烟怎么就这么迟钝,发了一大堆语音轰炸,最后发了一条文字,简短而有力地质问。
【你真的是画少女漫的吗?】
简明扼要。
想说的话都在里面。
翻译一下就是:
你是傻逼吗?
他都这么明显了你还在唱儿歌呢。
我以前就发现你喜欢高冷装逼男。
请不要对虞知年有那么厚的滤镜。
拜托作为漫画家能不能敏锐一点。
然后楚可照例发了几条划了重点的聊天记录。
被红色涂鸦笔圈起来的每条消息后面都跟着三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足以抒发作者的惊讶震撼之情。
被圈起来的重点是——
“你姐在干嘛?”
“你姐家房间够吗?”
闻若烟混沌的脑袋终于清醒,经过楚可的教导,总算是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楚可直接打来电话,“你要是不相信虞知年喜欢你,你明天就直接跟他表白,看他什么反应。”
闻若烟:“可是我……”
闺蜜之前还是很了解的,楚可知道,闻若烟是对虞知年有一定的好感,但这个好感暂时还没有好到可以跟对方表白的程度,再说了,是虞知年先喜欢的闻若烟,闻若烟去表白就亏大发,便宜他了。楚可冷静了一下,又道:“你还是别去。要表白他表白。”
闻若烟:……
*
论倔,殷越比不过闻若烟,所以他后来乖乖去卧室睡了。
闻若烟趴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拿着ipad画稿。
她那部连载的少女漫《小鹿怦怦》第一季连载到了**,每天粉丝都在微博底下嗷嗷催更。
加更一整话,产能不够,没那个能力。
加更一组小条漫还是没问题的。
一直画到夜里两点,画完就将其发布在了“若烟”的微博账号上。很多夜猫子的粉丝瞬间涌上,激动地喊着甜。
手机屏亮了下,闻若烟拿起看了眼,是虞知年发的消息:【还没睡?】
闻若烟放下电容笔,双手捧着手机回复,【你怎么知道?我在画画。】
虞知年:【猜的。】
闻若烟嘟嘴想了下,确实是这样,她也是夜猫子,在夜里更容易找到她。
窝在沙发里久了也会有些累,客厅暖气也开着,有些干燥。闻若烟拿开身上的毯子,光脚跑到厨房,打算喝水。
虞知年又发来消息,一大串。
【下午在超市的时候让收银员误会了不好意思。】本来单纯的一句话,看不出别的情绪。
而后,虞知年又发了个表情包,是她之前发过去“喵喵鞠躬jpg.”的同系列。
虞知年:【喵喵哭哭jpg.】
闻若烟:……
好违和。
但怪可爱的。
这误会其实跟虞知年没关系,收银员也没错,俊男美女一起逛超市,还买着家居用品,这确实容易让人误会。那个尴尬劲过了也没什么了。
偶尔脑补的东西会占据闻若烟的大脑,好在,这世界,应该没人有读心术。
闻若烟手肘撑在岛台上,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端着杯子不停地往嘴里送水。
虞知年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看清内容后,闻若烟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全喷了出来。
他说。
【我想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