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段珂毓就在席珩的怀里睡着,第二天早上却从床上醒来。
他连忙低头,睡衣里还有贴身的衣物,松了口气。
看了眼时间,九点。
段珂毓有些奇怪,往常他起这么迟源源早就来叫他了,今天怎么这么乖?
出门一看,果然,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在煎培根,小狗就蹲在他身侧,昂着狗头卖萌。
听到动静,席珩转身道:“源源我溜过了,过来吃饭吧。”
段珂毓恍惚了一下,这样的场景,好像无数次在他的梦里出现过。
在和宋景焕结婚之前,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养一只狗狗或是猫猫,自己烹饪爱吃的饭,不工作的时候依偎在一起,可以聊聊天,做做|爱。
他走上前去,想冲杯咖啡。
咖啡机安在岛台侧面,见他走近,席珩也转过身来。
段珂毓以为他有事要说,下一秒男人就低下了头。
此时机器研磨咖啡豆的声音轰然响起。
席珩停住了动作,段珂毓也有些许怔愣。
两人离得极近,呼吸交缠间暧昧突起。
他盯着席珩殷红的唇,喉中发干,唇色胭绰,弧线完美,唇角轻轻一勾,他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炽热的气息扑在脸上,男人慢慢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段珂毓紧张地握拳,马上就要闭眼,席珩撤开了身子,轻笑一声,“我会错意了,我以为……”
磁性的声音被压低,他在段珂毓耳边道:“我以为你想要早安吻。”
段珂毓:“……”
刚刚没想,现在倒是、有点想了。
席珩转过身去煎蛋,段珂毓还没有缓过来,喝了一口咖啡压压惊。
太难受了,心底仿佛涌出无数只小蚁攀爬,瘙痒难耐,它们叫嚣着什么,渴望着什么,怎样都无法满足,怎么都不能平息。
段珂毓又抿了一口咖啡,毫无征兆地叫了一声:“席总。”
“嗯?”
席珩刚应了一声回头,就被猝不及防地亲了一下,唇间快速又清浅的触碰根本来不及捕捉,他还没反应过来,偷亲的人已经跑走了。
早晨醒来时,借着清爽的雾气和和煦的晨光,与爱人接一个轻柔的吻,这也是段珂毓梦中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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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珂毓在房间里换好衣服,踌躇半天不知如何应对。
席珩敲了几次门,他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硬着头皮开门。
男人就在门口,他直接撞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很直接的,唇瓣相贴,舌尖开始攻城略地,段珂毓推了几下,席珩纹丝不动,禁锢他的力道却愈发加重。
两人之间的空气渐渐稀薄,段珂毓仰着头,气息被篡夺地一干二净,缺氧导致大脑有些昏昏沉沉,席珩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慢慢放柔了动作。
好不容易逃离了窒息的困境,段珂毓倚着门喘气,一只手撑在男人的胸膛上试图阻止他靠近,席珩的眼底晦暗不明,静静地看着他,不知何时轻轻握住了那只清秀无力的手。
指腹轻轻摩挲腕间,细微的痒意攀上心尖,段珂毓打了个颤,抬头看向他。
或许是因为大脑缺氧,段珂毓看到的景象始终有着淡淡的薄雾朦胧,也可能是因为眼神迷离,他看见席珩垂着眼眸,细密的睫毛掩住了部分情意,他的眼底漆黑如墨。
视线交缠,两人都动了,似是都被鬼迷了心窍,两道呼吸声都有些急促,鼻尖生硬地碰撞在一起,分不清是谁在忘情地吮着甘甜……
咕噜噜~
席珩停下了动作,段珂毓马上埋在他的胸口不愿抬头。
“先吃饭。”
暧昧的氛围到此为止,段珂毓窘迫不已,被牵着走到餐厅。
席珩又用微波炉加热了一遍,才把餐盘端到他面前,而段珂毓全程低头玩着手机,不敢与男人有片刻的眼神接触。
他低着头自顾自吃饭,席珩却有事和他说。
“珂毓,我准备下周二回上京,提前跟你说一下。”
下周二,那就是除夕前一天。
段珂毓努力咽下食物:“会不会有点迟啊?”
“我想多陪你几天。”席珩一笑,生死难料。
“过完年第三天我就能回来了。”
段珂毓被他的笑恍了一下,“这也有点赶吧。”
“不赶,年后工作很忙的,我也想早点回来见你。”
席珩的表情认真,他每次说这种直白的情话时总是这样的一副表情,一丝不苟,略显紧张又紧绷的唇线依旧迷人,边说边盯着段珂毓看,似是希冀他给予自己回应。
可每次段珂毓都红着耳根低头沉默,试图逃脱这场爱的角逐。
“我……”
他想说出来点什么,好让席珩的期待不会落空,他该给他回应的。
“我等你。”
承诺和未来都虚无缥缈,段珂毓选择郑重地回答。不管以后如何,起码此时此刻他们在一起,而眼前这个男人想要更近一步,他没有后退的理由,更没有勇气迎上前去,干脆就等在原地。
席珩明显愉悦了很多,给源源喂了好几块肉。
闲暇的冬日,两人把睡着的小狗锁在家里,出门约会。
上次送给席珩的围巾现在却围在自己的脖子上,段珂毓说什么都要再买一条。
商场的几家店款式都很简单,有席珩的美貌加持,每一条都尽显高奢,段珂毓却总觉得缺点什么。
席珩倒是无所谓,他看哪条都差不多,只跟着段珂毓走就行。
可能是下了大雪的缘故,今天的商场比较冷清。
两人逛着逛着进了一家礼品店,席珩看到了一个杯子上的图案,“这个和你的头像一样。”
段珂毓看了一眼,“哦,是线条小狗,可爱吧?”
席珩点点头,“可爱。”
礼品店的一大特色就是花里胡哨、琳琅满目,段珂毓有些新奇,四处摸-摸看看。到了一处货架旁,席珩突然伸手拉住了他,指着前面道:“这个围巾怎么样?”
段珂毓看过去,一条毛茸茸的奶白色围脖,风格可爱,只是布料粗糙,还有一些灰尘,他回头,“你喜欢这个?”
席珩指了指围脖一端点缀的小狗,正是那只线条小狗,小狗的装饰还是拿胶水粘上去的。
“呃——”
最后两人放弃了围脖,只买了个二十块钱的塑料线条小狗挂件,然后去电影院。
一部正热的贺岁片,看的人不少,两人也跟随大众买了爆米花和饮料。
候场的时候,看到很多情侣在窃窃私语,段珂毓下意识看向了席珩,男人挑了挑眉,把手里的爆米花递给了他。
“……”
段珂毓试探着说:“我们谈恋爱好像跟别人不一样,是不是?”
“别人是怎么谈的?”席珩有些不解,“我没有经验。”
“你没有经验?”
段珂毓的惊讶实在有些明显,毕竟席珩……好像跟他哥差不多大。
“没有想过这些事。”
席珩的语气淡淡的,他活了28年,几乎全部的世界就是学习和工作,根本挤不出时间和精力去完成别的事情。
段珂毓半信半疑,席珩看他这副模样只觉好笑,“我没有经验,你的恋爱可以忽略不计,看来咱两只能一起慢慢探索了。”
他们的相处模式确实很奇怪,不像热恋的情侣般如胶似漆,也不似相爱多年的夫夫那样温馨平淡。
更像是,两只慢吞吞的蜗牛相遇,伸展触角小心翼翼地试探,但是炽热的火花早已擦开,跃跃欲试地升腾上来,将两人的理智都焚烧殆尽。
每一次对视,每一次接吻都像是意外,是游离在试探边缘的擦枪走火。
这时电影开场,两人随人群走了进去。
周身陷入昏暗之际,声音也跟着静了下来,人群的私语声非常低,没过一会就被电影声盖了下去。
就像很多学生第一次谈恋爱那样,他伸手去抓爆米花,然后被席珩的手抓住。
和之前不同,这一次段珂毓的心脏没有乱蹦,也没有害羞,甚至起了份逗弄的心思。
他的手动了动,挠了一下席珩的掌心。
男人目不斜视,只是抓的更紧了。
他们没有交谈,这样过了很久,段珂毓偷瞄了眼男人。
现在换另一只手去抓爆米花是不是有点破坏气氛?
他正思量着,席珩的手动了,粗大有力的指节不由分说地挤进他的指间,二人十指相扣。
……算了吧,爆米花也不是多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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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很一般,看到后来段珂毓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好在散场得快,两人出来后已是华灯初上。
“吃晚饭?”
段珂毓摇头,“回家吧。”
他偏头看席珩,恰好此时席珩也在看他,两人猝不及防地对视了。
席珩的睫毛真的很长,细密,醉人,段珂毓知道,这双深邃优美的眼睛经常注视着自己。
他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最终只笑了一下。
“回去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段珂毓于是报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菜,席珩笑着看他,“怎么都是辣的。”
“我爱吃辣。”
段珂毓特别认真,“我爱吃辣!”
席珩歪着头,“那我也爱吃辣。”
段珂毓瞪了他一眼,有些娇嗔。
两人开着车回砚竹时,段珂毓还在为自己的权益进行辩护——关于第二天早上是否能喝胡辣汤的权益。
车上放着之前的那首俄语歌,席珩偶尔还能哼出些许曲调。
手机震动了几下,段珂毓哇地一声叫了出来!
“之前HK的那个比赛,我进决赛了,我进决赛了!”
人在极度兴奋喜悦时会失去理智,甚至发疯。
段珂毓甚至不顾安全带的束缚,伸着脖子在男人脸上啵了一口,席珩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下,幸而这会已经进了小区,车道上只有他们一辆车。
忽然,天空传来一声刺耳的巨响!
段珂毓猛地被吓了一个趔趄,霎时面色苍白,席珩暗道不好,连忙靠边停车。
天幕中的烟花仍在劈里啪啦的炸响,段珂毓仅仅滞了片刻,就立刻扒着车窗往外看,“席珩,烟花!”
他转头看席珩,眼角缀着浓浓笑意,比烟花更加璀璨。
席珩看着他打开门蹦出去,兴高采烈地拿出手机录像。
这场烟花放的盛大又绚烂,幽黑的夜幕被映射地无比明亮,一次次的转瞬即逝被拼凑成了一副巨大的画卷。
席珩也跟着下车,和段珂毓一起抬头望向夜空。
一朵接一朵曼妙的烟花绽放,优雅热情的旋转开来,又渐渐沉寂消亡。
如同一场纸醉金迷的梦幻,落幕之后便是无边的寂静。
段珂毓揣着手,“真冷啊,我们快回家吧!”
雪又开始下了,一片一片飘落在席珩的脚边。
他大步流星地往前,步伐越来越快。
段珂毓就站在车边等他,倒腾着双脚试图取暖,两人隔着厚厚的衣服撞在一起,炽热的心紧紧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