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迎来了赛博末日 第4章 扪心自问

林于芯扪心自问，他不是什么大善人，却也不是十恶不作的恶人。

一条鲜活的生命此时此刻会因为他一句话消失，也会因为一句话重获新生。

一年来，陈主管把不属于他工作的那一份加倍加量的安排给他，每个夜晚加班至通宵是经常有的事情，睡眠不足，第二天效率又会下滑，长久以往恶训循环，导致最后工资差点被扣光，让他倒贴着上班。

林于芯对陈主管是怨恨的。

他的选择是……

五分钟说快也快，说慢也慢，贺一岚打碎玻璃，用他的精神介质一挥，变成一把由无数个数字组成的电子锁链，困住丧尸，陈主管得到暂时获救，鼻涕眼泪一把抓，过去拉着贺一岚的手。

“哎呦，来的太及时了，我差点儿就交代这里了。”

贺一岚抱着手对他付之一笑：“陈主管晚上好啊，快十一点了你才回家？”

陈主管惊魂未定，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被锁在角落里的丧尸，狼狈中还不忘摆出一副谄媚：“我能力勉强在公司里排的上号，但耐不住手底下各个不经事，我留下来把他们善后。”

说起这个，他不忘给自己找借口：“尤其是那个林于芯，工作效率太低了，拉低整个团队的工作断崖式下跌啊，害得我只几天跟着没睡好。”

死鸭子嘴硬，分明是属于自己的本质没做好，却将本质工作强加给别人，美名其曰帮助年轻人历练。

看来早上警告他完全不放在眼里。

贺一岚眼中的鄙夷一闪而过，装作疑惑不解道：“按照公司规定处理早退的员工有相关规定，比如普通职员扣半年薪水，再比如达到像陈主管这样的高层，嗯……应该会被公司辞退吧？”

“祖宗，求你别说了。”陈主管一身冷汗接一身出，求神拜佛的苦着脸，双手合十恳求贺一岚。

“慌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贺一岚似笑非笑，“陈主管工作能力超群，这些年过去了，还没谁破过早退的先例。我相信是因为管理部门得心应手，所以手里的工作做的快，早一点回家也很正常，俗话说做事事半功倍，这词想来是为陈主管量身定做了。”

浓浓的兴师问罪的语气，伴随着一番拐弯抹角的话说下来，陈主管再听不出来早上的通知就是贺一岚发给他的，简直妄为待在职场那么多年。

当前情况紧急，陈主管生怕一个不小心，贺一岚捉他喂了怪物。

“我早退是我不应该，可……还有个怪物在旁边，我实在心慌，当下也并不适合聊工作上的事情。”他后怕地看了丧尸一眼，殷切道：“今晚我请客买单，我们可以去楼下好好的谈一谈，感谢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料想他会临阵脱逃，贺一岚机智的伸手，拦住陈主管的去路：“陈主管，别着急啊。今晚要救你的人可不是我。”

观察陈主管精彩变化的表情，贺一岚不动声色挪开目光，隔着玻璃微微侧头，询问林于芯是否已经决定好了。

林于芯点头。

他当然决定好了。

怀揣着被压榨的怨气，他凝出符箓，瞄准玻璃窗中央的一个大洞。

让他惊奇的是符箓在空中周旋中符角冒出火——

幽暗森森的绿色荧火。

对面的陈主管发现是林于芯操纵了符箓，顿时大惊失色，他的眼眸中，林于芯含有冷意的脸庞在森森火光的衬托下格外恐怖。

贺一岚也在看着林于芯。

他在猜测林于芯的选择。

火符来势汹汹的撞入玻璃窗，火焰劈里啪啦燃着的声越发惊起陈主管一身鸡皮疙瘩。

他开始大叫：“林于芯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

发现符箓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又朝贺一岚哭着央求他：“你让他放过我一马，我一定跟他道歉。”

贺一岚只是侧过脸看着陈主管。

“我请他吃饭，不不不，我还把他的半年扣下的工资还他！”中年男人泪流满面的求饶，话语中带着颤抖声，说着说着急得跺脚。

符箓将近。

“我不想死啊啊啊——”

在陈主管惊天动地的嘶吼下，贺一岚及时出手，危机时刻凝出毛笔写出篡改符咒上敕令下放的字。

符箓遭此巨变，硬生生地拐弯炸向旁边被定住的丧尸。

林于芯气得脸涨红，皱眉头道：“贺一岚，你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

好啊，以前在治污水的时候他也这样，现在他还是这样，看来贺一岚完全没有。

贺一岚丝毫不心虚对上林于芯的眼睛，抱着双手，让林于芯坐着摩托突突的飞到窗边。

他走过去，调笑道：“小于芯，我是在帮你。”

“你帮我？”林于芯对他扭曲事实显然怒火中烧，“你既然给我选择的权利，就要尊重我的选择。你从中作梗，还不如当时就让我救他算了。不用大费周章的多此一举让我选择。”

“别生气，别生气，我这不是怕你做了错事嘛，帮你小小的修正而已。”

他话语一出，林于芯却渐渐收敛了火气，别过脸去道：“你也认为我会趁着这次机会报仇吗？”

“我不知道以前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如果有，我现在跟你说一句对不起。如果没有，那请你以后千万别来烦我了。”

“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错……”

失望至极的语气，饱含着数不尽的委屈。

贺一岚错愕，虽然林于芯说的声音很轻，但他听得清清楚楚。懊悔不已上前解释，林于芯很巧妙的躲过他的手。

话不投机半句多，林于芯一点也不想理贺一岚了，指了指身下的摩托，语气极致的客气：“麻烦让我下去，我要回家了。”

知道自己好意办了坏事，会错了林于芯的意思，饶是向来脸皮厚的贺一岚一时也进退两难。

两人就此僵持下去，林于芯以为贺一岚硬要自己给他一个说辞，忍着火气选择解释：“我并没有直接扔符箓到陈主管身上，而是扔在他和丧……咳，扔在怪物的中间。”

“是因为我发现怪物装着义肢，说明他可能是赛博之城中的普通人。我想着我学艺不精，会导致他重伤，也会不能阻止他前进。只好往他们两人中间扔过去，这样的方式，应该可以保证两全其美，既不太过于导致怪物受伤，陈主管也能逃脱一劫。”

他平常话少，很少有解释的时候，但这一番解释刚才所作所为的话，透露着他在短短的五分钟之内考虑十分全面，听得贺一岚一愣一愣的。

“抱歉，是我误解你了。”贺一岚真诚道歉，眼看丧尸被那一张符箓炸得面目全非，动弹不得，也有了一丝丝的歉意。

不过贺一岚的脸皮堪比城墙拐角，立马恢复往日嘻嘻哈哈的样子，自顾自的抓起林于芯的右手，拿出一个崭新的通讯机给林于芯戴上，再用自己的通讯机和他的通讯机相碰。

“已检测到待添加联系人：贺一岚。”

“已添加联系人：贺一岚。”

林于芯本来想拒绝的，贺一岚眼疾手快帮他点了同意。

下一秒通讯机换上一副欢快的机械女声：“恭喜您，添加到了新的联系人，祝二位长长久久，一直保持联系哟。”

林于芯：“……”很奇怪，加上有点尴尬是怎么回事。

贺一岚巧妙地掀过刚才的不愉快，跨上摩托车自顾自的说：“这款通讯机方便携带，且好固定，这回不会再掉了吧。

不等林于芯说话，他又道：“你说我们共事在一家公司这么久居然没有对方联系方式，哈哈，这下我可是住进你通讯录里面的第一个人。”

林于芯张了张嘴，贺一岚又打断道：“在你沉默的那几秒钟，我深深地反思自己刚才不分青红皂白就错怪的你行为，是十分不应该的，是错误的，是荒谬的！”

林于芯：“……”他没事吧？

“我短短几秒的深刻反思中，我痛定思痛，我决定一定要补偿你，不然我今夜肯定辗转反侧。”

林于芯被他这不要脸的作风惊住了，但手腕上的通讯机荧光闪闪，着实让人忽视不了。

况且，他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个通讯机。

林于芯别别扭扭道：“无论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后视镜中林于芯呆头呆脑，懵懂的模样，贺一岚看了不禁勾着嘴角笑：“别多想啊，我只是想交你这个朋友。加了我的联系方式，以后你就可以靠着通讯机召唤我了。怎么样？是不是有点高兴了？”

林于芯一边无奈至极，一边又对他胡乱的行径觉得又气又好笑，忍耐不住紧绷的嘴角，竟然也跟着贺一岚的笑，微微不自觉的扬了一点幅度。

“对嘛，多笑笑，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去找你，我们在一起解决怪物的问题。”

短短一句话，使林于芯嘴角不知道扬起还是放下，来来回回几次，脸面抽筋得酸痛起来。

反反复复来个几次，林于芯终于绷不住脸，很自然的笑起来。

看着越来越远的公司大楼，里面只剩陈主管一个人守着被炸成烂泥的丧尸神色呆滞。

冒然想起贺一岚所说话的：我们一起解决怪物的问题。

贺一岚虽然误解了他，但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实意想帮自己的。

这句话，真让人觉得安心。

他们一同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中，摩托正高速的开往林于芯租的小公寓方向。

经历一天的风雨，处于安宁后，疲倦立即翻涌到了眼皮。

林于芯衣服都没换直接倒头就睡，不知道过了多久，通讯机响了响。

他睡眠浅，一下被动静吵醒，原本以为是贺一岚，抬起手一看，却是一个另外一个人。

柳阅邦。

林于芯很久不联系的旧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