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兮然丢下手里的药瓶,火速起身假装离开,心却怦怦直跳。
难道是跟顾远清这变态在一起时间长了,她近墨者黑,也变态了?!
唐兮然小心翼翼的回过头,想偷偷看看顾远清的反应,结果正对上顾远清关切的视线。
嗖的一下,她火速把脑袋转了回来,不停的自我安慰道,不会的,是错觉,肯定是错觉。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假装自己很忙。
唐兮然也是。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就突然想起了孔溪之前睡的那间客房,床单还没洗。
然后她就去洗床单了。
等她把床单塞进洗衣机,开启烘干模式,再回到客厅的时候,顾远清还在。
不仅还在,还歪着脑袋睡着了。
那样子明显是衬衫扣子才系了一半,人就睡过去了。
唐兮然回忆起顾远清之前电话里说的话,不由无语至极,这特么哪里像是睡眠不好了?!
狗东西诓她是吧!
这么想着,唐兮然快步走过去,踢了顾远清一下。
“起来!你还睡上了!”
顾远清还是没反应。
“……”
唐兮然撸起袖子打算直接把顾远清丢出去,可余光却瞥到了她外套衣兜里的半截机票。
四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从挪威飞到了夏威夷,困点好像也情有可原……
呸!
困也不能在她家睡觉啊!
这么想着,她手揪住了顾远清的袖子,入目而来的是顾远清手臂上那条大口子,只是简单做了消毒处理,纱布还没包呢。
作为一个尚有良知的人,唐兮然咬着牙告诉自己,先帮她包扎,等她睡醒了再跟她算账!
……
顾远清这一觉睡的非常沉,连梦都没做。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客厅落地窗外的泳池映着月色波光粼粼,带着幽蓝的光亮的出奇。
她略微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身上的毯子滑落了一半,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拉毯子,胳膊上却一阵刺痛,再扭头看过去,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正中的位置上还系了个蝴蝶结。
还挺好看的。
起码比那惊悚的夜光米奇强多了。
她无声的笑了一下。
而后借着皎洁的月色,顾远清四下看去,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左手边的门缝里,隐秘的泄露出了一丝光亮。
她没多想就起身走过去,轻轻推开了门。
“谢谢……”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一阵氤氲的水汽包围了,眼镜上蹭的就起了一层雾。
顾远清满脑子问号,紧跟着她就听到里面传出了唐兮然尖锐的爆鸣。
“啊!!!顾远清!死变态你给我滚出去!”
咻的一声,一个湿漉漉的东西丢了过来,顾远清给吓了一跳,慌不择路的往后退,“对不起,抱歉……”
等退出门口她摘了眼镜,才发现唐兮然丢出来的是个浴刷。
浴刷、水汽、土拨鼠尖叫的唐兮然……
刚睡醒的顾远清脑袋里灯泡一闪,哦,原来她在洗澡啊!
等等,她刚刚在洗澡?!
想象力宛若脱缰的野马一般狂奔出去,顾远清只觉得鼻子里一阵温热,她抬手抹了一把,鲜红的血蹭了满手。
她这是……流鼻血了?!
……
客厅里开了一盏落地灯。
唐兮然裹着浴袍愤愤不平的抱着肩膀,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顾远清站在一旁,左手举的老高,右边鼻子塞着一团卫生纸,“刚才眼镜起雾了,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唐兮然气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扯淡!没看见你流什么鼻血!”
顾远清顿了顿,正儿八经的解释道,“可能是夏威夷太热了。”
“热你就少穿点!”
唐兮然恨恨的丢了包抽纸过去,力道大的恨不能砸死顾远清。
只可惜杀气极强,伤害性不大。
顾远清眼疾手快的接住了,顺手抽出一张团了团重新塞进了鼻子,“我没带那么多轻薄的衣服。”
原本她也没打算在夏威夷待太久,只想着过来给这狐狸精一拳,谁知道来了就不想走了?
“……算了,你穿什么也跟我没关系,”唐兮然摆了摆手,“既然你睡觉也睡饱了,伤口我也给你包完了,你可以走了吧?”
顾远清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鼻血打湿纸巾又流了出来,她赶紧仰起脑袋,声音闷闷的道,“去哪?”
去哪你问我啊?
顾远清是不是失心疯了?!
唐兮然站起身一把拉开了门,毫不客气道,“天底下这么大,你爱去哪去哪,都跟我没关系。”
“好吧。”
顾远清拖上行李箱,上头还搭着冲锋衣外套,右手胳膊上打着绷带,左手举着胳膊出门去了。
背影挺心酸的。
但唐兮然狠了狠心,侧过头闭上了眼睛。
眼不见心不烦!
咣当!
随着顾远清出了门,唐兮然重重的出了口气,这个世界终于是安静了。
回卧室换了个睡衣,唐兮然给自己敷了个面膜,打算躺在床上看看书,可刚翻开书页,偏偏闹钟的咔咔声吵的她看不进去。
她有些烦躁的把一旁的闹钟拎过来,毫不留情的扣掉了电池。
可等她再度翻开书页,窗外似乎又有雨声,吵的她皱了皱眉,拉上窗帘隔绝了雨声,可好像还有电流声……
总之世界是安静了,可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就连心跳声都嫌吵。
唐兮然皱紧了眉毛,强迫自己忽略掉那些声响,专注于手里的书。
她使劲儿的盯着上头的字儿,看得久了,连字都不认识了,再怎么努力去看都无济于事。
没兴致了。
烦躁的丢下书,她快步想去洗漱间摘掉面膜,可路过客厅的时候愣住了。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了,这周围都没什么公共交通,不知道那杀千刀的神经病带伞了吗?
估计没带,这时候的挪威又不下雨!
唐兮然一手揭掉面膜丢进垃圾桶,快步走到玄关拿了把伞,抬手想开门又顿住了。
顾远清一个干商业间谍的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带伞?就算不带,她肯定也有别的法子,用得着自己送伞?
“咸吃萝卜淡操心!”
她自嘲的笑了一下,把伞重新放了回去。
可万一这神经病一根筋呢?
手又伸出去拿伞……
算了算了,那神经病淋雨关她什么事儿?!
可是……
纠结了老半天,唐兮然盯着拿把伞站的脚都快麻了,还是拿着伞捏住了放门把手。
她这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
没错!人道主义!
坚定的稳了稳心神,她拉开了门。
顾远清就缩在门口的房檐底下,半边身子都淋湿了,怀里还抱着抽纸,一扭头看她的眼神可怜巴巴的。
唐兮然吓的人都往后闪了一步,“你怎么在这!”
顾远清不知道跟谁赌气呢,语气生硬道,“你不是说我去哪都跟你没关系吗?”
“……”
那很显然不包括她家门口吧!
唐兮然很想骂她,又觉得自己有点欺负人,手里的伞丢到了一边,推开门让了个门缝,黑着脸道,“你先进来,免得邻居以为我虐待残障!”
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的原因,此刻顾远清的头脑异常清晰,至少很清楚自己想干嘛。
于是她面不改色道,“我想住几天。”
“你有点蹬鼻子上脸了你知道吗?”
“不让算了。”
顾远清头一撇,那架势就要在她门口继续蹲。
“爱进不进!”
砰!
唐兮然恶狠狠的关上了门。
哗啦!
门又开了,她咬着腮帮子怒道,“住几天!”
顾远清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行,进来吧,不过明天早上你就得走……”
“我是说一个月。”
“??”唐兮然立马炸毛了,“顾远清!你这过分了吧?大老远的你跑来合租了?”
顾远清点了点头道,“也不是不行,我可以交房租。”
“这是给不给房租的事吗!?”
唐兮然黑着脸关门道,“不想聊算了,你站死在这好了!”
“半个月!”
顾远清抬手卡住了即将关上的门,语气诱惑道,“我可以给一个月的房租!”
“滚蛋!”
唐兮然死命的关门。
“十天!”情急之下顾远清真诚的嘴快道,“我找到答案就走!”
“答案?”
唐兮然看向顾远清满脸来自食草动物的警惕,“你来我家找什么答案?!”
“说不清楚,但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垂下了眸子,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雨水,看起来有些艰难,“算我欠你个人情。”
唐兮然仔细的想了一下,让死对头顾远清欠个人情?
好像……也不赖?
“行吧,就十天!”
唐兮然侧过了身体,让顾远清提着行李箱进去了。
此刻的她沉浸在即将获得死对头把柄的喜悦之中,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是引狼入室、与虎谋皮。
“你可以住这,但是咱们约法三章,”唐兮然指了下主卧对面的客房,颐指气使道,“第一,你不能跟我顶嘴!”
顾远清想了想,十分严谨的提问道,“顶嘴的判定标准是什么?”
唐兮然眼睛一瞪,“你现在这个就是在顶嘴!”
顾远清默认这是一种另类“房租”,所以她没说话。
唐兮然很满意。
爽!
前所未有的爽!
早知道让顾远清认怂这么简单!她就应该答应住一个月!
十天哪里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