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破产于燥热的七月底。
正赶上娱乐圈爆出一堆惊天大瓜,它原本倒得悄无声息,却因为有员工终于可以大胆开麦吐槽,被火眼金睛的网友们发现,立刻炒了起来。
“好家伙布谷监狱终于塌房了!限时上厕所还有监控太尼玛阴间!”
“破产得好!这样的卷王企业不利于互联网生态发展!”
“别说了,前布谷员工,布谷还拖欠我工资呢,整一堆名号扣钱,根本找不回来!”
“中年程序员伤不起!苟没苟动公司倒闭,别的单位还不一定要!”
“布谷除了当年的游戏特别优秀,近一两年系统做得跟SHI一样,早该倒了!”
“据说那个好赞的游戏是CHEESE团队做的……”
“卧槽那个流水过亿的爆款游戏?”
“前员工表示,是真的。离职后才知道CHEESE是我们田工,田工是游戏部分的首席技术,后来还改屎山,才让这破程序在他离职后撑了一年半载,我们田工巨牛批不接受反驳!”
“楼上,C神原来开发也这么6?”
“C神超级厉害超级讲原则也超级讲义气!我一辈子吹爆他!”
“我来证明,他文能编代码武能打比赛脸能倾人国脑子赛奥特曼,年年计算机考试门门第一,当年就是个神人!”“程序猿咩咩”顺口吹了一下好兄弟,“注,奥特曼是那个人工智能之父不是biubiu呜er哇呜er哇呜er哇。”
“奥特曼这个好形象哈哈哈!”
田之世倒也没太在意这个消息,但他在晚上收到了小程发来的“贺电”。
“哈哈哈布谷倒了终于不会有人再受布谷压迫了!田哥,最近我妹妹暑假,要和我爸妈来星都看我啦,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来我们家,请你尝尝我爸做的饺子,和速冻饺子就是不一样!”
田之世忽然想起小程悲惨的大年初一,那时候他给卧床不起的小程带了十全十美的速冻饺子,结果被吃出来了……
“能带朋友么,就一个。回头我问问他愿不愿意来,他也很会做饭,也懂吃的。”
小程很高兴,“来吧!虽然我租的房子小,但是六个人还是能装的!就这周六中午,怎么样?”
田之世给罗觅奥发个消息。
因为怕打扰对方研究,哪怕就在同一间房子里,他也习惯性地发消息。
罗觅奥回复得很快,“周六中午,可以。地点回头发我。”
田之世正在敲字,又收到一条“你可以……来敲门的。”
他一惊,连忙跳下床,叩叩斜对过的门。
“请进。”
推开门,罗觅奥没有坐在床上,也不在桌前。田之世转过头,发现了门后方的罗觅奥正踩在动感单车上,身上只穿了件透气轻薄的速干背心和运动短裤。他拿着手机,向门口的人笑了笑。
田之世的心漏跳半拍。
紧致的肌肉,流畅的曲线,之前汗蒸只看到了背影,可在动感单车与轻薄的背心的凹造型和加持下,这侧面的身形在暖黄灯光的修饰下,简直是极富美感与吸引力。
再加上皮肤表面微微泛光的汗水,随着他的呼吸起伏,还有春暖花开的笑容,不恰当地说,当真是“秀色可餐”。
就连空气中似乎也飘着淡淡的汗香,是那种若有若无的,难以用其他气味比拟的,或许是荷尔蒙的“味道”。还带了点田家购入的洗衣粉的清爽。
或许还有一丝丝偏爱。
“喵神你是故意的吧!”田之世任凭心脏怦怦乱跳,脸上还是笑意盈盈,“秀我一脸完美身材啊!”
“倒也不是。骑车看手机打字比较麻烦,不如你直接来问我。通常我十点之前……不怕打扰。”罗觅奥把手机夹到架子上,面色平静,缓缓踩动了单车。
“哦,好……咳咳,那个,小程邀请我们周六中午去他家里,和他的父母妹妹一起吃饺子,他爸亲自做。主要是感谢我帮他找到工作,又和布谷打官司判处了竞业协议无效,让他没有被坑。我想着喵神你懂吃的,帮我品鉴品鉴,他爸亲自包的饺子,到底和煮速冻饺子有多大区别?”
“之前咱们包的云吞就和速冻的不同。”罗觅奥轻声说着,“如果小时候都是家里在做,习惯了家里的口味,长大之后在外面吃,就会察觉到不同。”
“嗯……我从小吃速冻,家里除了过年,也几乎不包饺子。”田之世失笑,“位置在星都新城,稍有点距离,不过那边的房子确实比城里便宜不少,而且离小程的新单位近。”
“没问题。”
“那行,就这事儿,不打扰喵神锻炼身体。我回头也得恢复一下,不然都还给麒麟老师了。”
田之世回到房间,给小程回过消息,做了些伸展和蹦蹦跳跳的运动,特训时的酸爽与精气神儿仿佛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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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是个大晴天,一大早就有三十多度。
珠颈斑鸠和一群鸽子窝在树荫里虚弱地咕咕着,似乎是对聒噪的蝉表示不满。
空调救我狗命!
小程租的房子在一大片居民区里,是个商住两用的开间。
由于是商水商电,房东配的空调还是五级能耗,平时他自己都不爱开,纯靠扇子和精神支撑。
今天可不一样,六个人热热闹闹齐聚一堂,又要大锅煮饺子,哪怕是下血本也得开空调!
小程的家人早就到了,正在准备着饺子。和了猪肉茴香,牛肉白菜,韭菜虾仁鸡蛋三种馅儿,发了一大团面,足够六个人吃一两顿了。
他们家是朴实的生意人,老爸在县城开饺子摊,老妈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卖小零食和玩具,妹妹明年高三,成绩一直不错,目标是考取星都的重点学校。
“田哥!还有喵哥,对吧!”程许愿打开门,笑得眼睛眯成线。
“欢迎小田小苗到我们家吃饺子!”一家人热情打着招呼。
田之世和罗觅奥相视一笑,也没指出他们叫错名字,将错就错。
主要也是小程知道了田之世是CHEESE,又见到过赛场上的俩人,自然而然也称呼起了喵神、喵哥。
小程一家也是氛围和睦,一家人热络得很,擀皮儿的包饺子的,都靠小程爸爸掌控全局。
“田哥好,苗哥好。”程家妹妹也跟着乖乖打过招呼,却是吧“喵哥”默认为了“苗哥”。
“田哥不用忙,找地方坐吧,床上随便坐!”小程给他们递过凉茶。
地方稍显拥挤,但小程的东西本就不多,这时候腾出桌子做饺子,顺着延伸到灶台,仿佛一条流水线。中间摆开张折叠桌,挤一挤倒是能坐下六个人。
熟透的面粉与肉馅香气伴随着一盘盘白花花的饺子上桌越发浓郁。
“非常高兴今天能和我最亲爱的家人们,还有我的神仙好兄弟一起共聚一堂!”小程明显比之前开朗得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工作原因接触多了建筑土木的大哥,举着凉茶开始致辞。
什么“没有我田哥就没有今天的程许愿”“在亲友温暖的支持与鼓励下、在朋友的专业贴心支持下,我成功蜕变为正式职员并且成为了小主管”“我程许愿以成为下一个马X腾为目标”,他罗里吧嗦念叨了两分钟,大家举杯的手都酸了,这才干掉一大口,请大家放开了吃。
不得不说,常年做饺子生意的人不仅手快,调出来各种配比也都绝妙,煮得也是恰到好处,没有一个破口,也没有一个夹生。
饺子汁水丰满,咸香适宜。轻轻咬一口,爆出的油汤滑而不腻,灼热中凝聚着按捺不住的醇美,蛊惑乏味的舌尖翩然起舞,让滋养的汤汁浸透每个味蕾。
加点饺子醋,或就着蒜末酱油,酸咸香辣,各有各的鲜美滋味。
小程举杯,“喵哥,田哥说你特别会吃,一定能吃出手工饺子的区别!”
罗觅奥点点头,咽下嘴里的虾仁。
“抽象一点说,手工饺子能做出属于家里的烟火气。”
程家老爸一拍大腿,“说得可对!饺子可暖和,可有温度!吃了浑身得劲!”
“我家那边不经常吃饺子,但食物有共通之处,我能感受到亲自烹饪的美食的温度。”
“来来来,敬兄弟你一杯!”程家老爸也挺豪爽,举着凉茶和罗觅奥干了个杯。
席间,罗觅奥向他们请教和馅儿和煮饺子的经验,若有所获。程家则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好专业推荐。
“我这闺女数学很好!我琢磨着要不让她去做会计,她不乐意!”程家妈妈叹气不已,“当数学老师她也不乐意,真不知道该学什么专业!”
“会计和数学哪里一样……”程家妹儿嘀咕。
“星都大学的应用数学、信息与计算科学等专业都非常好,如果想做研究可以以这些为目标。”罗觅奥投去赞许的目光,“如果是星都大学数学专业,我或许能推荐几位不错的老师。”
程家妹儿瞪大眼睛,“真的吗?我对复杂性理论很感兴趣!”
程许愿战术后仰,“这是高中数学的内容么?我白学了!”
罗觅奥倒是神情更认真几分。
“计算复杂性理论,算法分析,可计算性理论,时间复杂度,空间复杂度,P和NP问题?”
像是对上了脑电波,少女兴高采烈地说了起来,看的哪位老师的论文,对哪个案例感兴趣,听得全场其他人摸不着头脑。
倒是罗觅奥轻轻松松,与她探讨起来。
五分钟后,罗觅奥没有再回应少女的疑问。
“先好好准备高考吧。争取考上星都大学的信息与计算科学,我可以向高教授引荐你。”
田之世震惊,这就是喵神吸引人才的体质吗?
程许愿同样一脸震惊得说不出话。
“你俩……在讨论啥国际问题啊?”程家妈妈小心翼翼地发问。
“不是国际问题……是您的女儿在数学上有很高的兴趣和天赋。我在星都大学求学期间,计算科学的高教授一直希望我加入他的团队,可惜到我毕业他都没有成功。我这次……算是感念他的知遇之恩,想要给他引荐一个优秀的学生。”罗觅奥耐心解释,“首先,她要有足够的能力考进来。后面的事情不用担心。”
“谢谢喵哥!我一定好好努力,考上星都大学!”小姑娘是听明白了,这是碰到了贵人!
程家其他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连忙也感谢罗觅奥,和罗觅奥留下了联系方式。
“原来是罗大哥,不好意思,之前叫错了……”
“没关系,你也可以继续叫我喵哥,和你哥一样。”
临走,程家人一定要塞给田之世一袋咸鸭蛋和一袋山药棍儿。
“不收你就是嫌弃我们家,田哥,收下吧,到时候让喵哥做了给你吃!都是土特产,可好吃!”程许愿激动地说着,“你们可真是我家的贵人!我妹妹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希望!”
从程家离开已经是下午两点。
“这一趟可真是满载而归啊……喵神,晚上吃山药?”
“蓝莓山药,山药熬粥,或者炖个汤?看你爱吃哪个。”
“山药熬粥,配上咸鸭蛋倒是合适……再去超市买点蔬菜吧。”
“好,那就先去超市。”罗觅奥一打方向盘,车子便开向城西最大的生鲜超市。
——能够和他这样平淡地讨论一日三餐,哪怕还没有吃到嘴里,也有种不输饺子的,美好的烟火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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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