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立刻因为这个出场炸开了锅:
【谁?是谁?!】
【邪魔会优先追逐血缘更近的兽种,所以……】
【我刚从隔壁直播间来的,那人是——】
“斯莱瑟·阿斯蒙蒂斯。”以利亚淡淡地说。
他神色冷淡,但并不惊讶。
很多鸟类都拥有脑中构建导航地图的能力,他也不例外。
在下坠过程中他就看到了所有考生的降落地点,排名前列的考生们心照不宣地远离彼此,将某片区域划定为自己猎场。
这片海岛就被斯莱瑟·阿斯蒙蒂斯选中。
——这条毒蛇当然不会允许别人侵占自己的狩猎场。
“是我,”黑卷发的俊美青年从雾中现身,“虽然我是很想和您叙旧啦,不过您确定要在这么?”
他看起来依旧是带着点轻浮的花花公子做派,但是以利亚能从他黑色西装上浸湿的斑驳痕迹分辨出至少四个不同种族的血液味道。
这意味着……开考不到三十分钟,他已经至少淘汰或杀死了四个人!
两句话的短暂静默后,群蛇躁动。
饥渴的嘶鸣一时间甚至压过了海浪声,它们的利爪抓挠彼此的身体,不顾一切地攀着掉落的同类往上爬。
“您这可不太厚道啊,”斯莱瑟说,他指的是考试前期大家避开彼此的潜规则,“但是我暂时还不想和您拼个两败俱伤。”
“合作一起解决这些邪魔,岛上物资你我平分。如何?”
然后不等以利亚回答,他就无所谓地补上一句:“不过您拒绝我也会一直跟着您的。毕竟不能厚此薄彼嘛,被邪魔追着咬的体验可很少有。”
他好像这时候才看到以利亚怀里的少年,惊讶道:
“哟,才一会功夫您就和一只小猫情深似海了?”
截光还是不说话,只是歪头看着他。
以利亚神色半明半晦看不清楚,一时间只有蛇魔的嘶鸣响彻。
斯莱瑟还从未受过如此冷遇,不甘寂寞道:“您这位也用言灵的?说不了话?”
【他是在威胁吧?他就是在威胁吧?】
【他是不是……怀疑那小黑猫是搜救目标了?】
【如果这个“截光”是考生的话,威胁压根不成立。帮竞争对手淘汰拖后腿的是什么大善人】
【他要合作不会是想找机会挖墙脚吧?!】
【这条蛇真的很毒啊。五句话除了开头的问候,剩下四句先表明他们俩现在就你死我活很不利,要么让他跟着要么就引来蛇魔,然后还拿搜救目标来威胁以利亚……】
【不愧是“衔尾蛇”】
【艹最烦这种心眼子多的】
“好吧,我换个说法。”见以利亚不为所动,斯莱瑟耸耸肩。
爬得最快的蛇魔已经摸到了他脚边,一把猎刀从他的西服袖管里滑下来,快到几乎看不清的一刀断开蛇魔喉管。
尸体无声坠落,他头也没回地侧身一步,避开泼洒的黑血。
“想知道这座岛是怎么回事么?”
“换个筹码,毒蛇。”以利亚忽然轻笑着嘲弄道:“陷落的蛇岛‘柏勒密’并不难猜。”
“这里的时间被停滞了,我嗅到了……绝望的费洛蒙。”斯莱瑟绿瞳森冷,嘴角微弯。
以利亚全身的仪态都无可挑剔,只有和他面对面的斯莱瑟能看到那双血瞳正冷冷地审视他。
黑发的栖枝鸟无声开口:“——”
地面上的黑血突然无风自动,汇聚成丝缕血线直扑向斯莱瑟!
与此同时。
斯莱瑟周身雾气忽然变得漆黑。血线擦过他身侧,穿越黑雾被染上闪着冷光的剧毒,紧接着就轻而易举地刺穿蛇魔颅骨,在惨白的群蛇间跳跃。
那些争先恐后往上爬的蛇魔横冲直撞的冲势几乎是被硬生生踩下刹车!
高阶法术【血脉牵连】与【剧毒浓雾】先后释放,时机分秒不错。
弹幕在短暂的沉寂后,刷出一片省略号:
【……你俩咋回事,有点暧昧了哈】
【?这是组合法术!联合大里都这么教的!你们在乱嗑什么?!】
但是更多的观众在懵逼中用问号刷屏:
【柏勒密?那是啥?】
【谁来解释解释】
【我不是在看大逃杀吗怎么突然就变成地理直播课了!!!】
联赛是邦联最大的赛事,关注的人涵盖了各阶层、各领域,学力知识水平不一。以利亚是001考场的头号考生,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进入他那几乎置顶在考试平台的直播间。
带来的结果就是,观看他直播的人不仅有支持他的联合大学生,还有盲目涌入的普通观众。后一部分的学识参差不齐,并且经常和年轻气盛的联合大学生撕成一团。
而更高一层的上位者,他们隐于幕后从不发言。
联合大学生有的立刻冷笑一声:
【呵,丈育】
【柏勒密是邦联最大的海蛇兽人自治岛,幽暗海防线的前哨,十年前就被幽暗海淹没了。不是吧不是吧,这都不知道?】
也有的把直播间当做交流平台:
【刚刚翻了一下污染水文学的课本,幽暗海就是这种污染挥发后的惨绿色海水】
【换句话说,不仅是早就沉没的柏勒密出现在亚空间,连幽暗海都一起出来了?】
【不对,不算是完整的幽暗海。我刚从那只白泽的直播间过来,他在几百公里外的雪山上,幽暗海没这么小。应该只是连带岛屿周边海域一起出现在亚空间里】
【复制?还是投影?亚空间的构建规则太多了,这个考场是哪种?】
【亚空间考场都是考官构建的,001的考官是谁?】
【不知道,奇怪吧?有能力构建亚空间的施法者就那几个,每年考官都大差不差。唯独这个001考官完全没有消息】
【我导就是搞幽暗海测绘的,他现在已经狂call邦联政府要这个考官的资料和联系方式了……】
幽暗海的波浪一刻不停地涌上来,海浪里裹挟着袭来的蛇魔。
天空上直升机坠毁的火光照亮了他们惨白的脸——不,应该是它们!
它们长着爸爸妈妈的脸!
维潘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因为剧烈的挣扎吊针针头刺穿他的皮肉,推倒了床头的输液架,带起一阵翻倒声。
这应该是很痛的,然而他已经不会痛了。
大概因为是天空城的缘故,月亮似乎离栖枝城格外得近。
月色挥洒,映出他手背上诡异的惨白,流出的血是近黑的红。
门外的人立刻冲进来,鬣狗耳朵惊慌失措地压到脑后,他问:“维潘!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我没事,”床上的蛇人少年虚弱道,“约克哥哥,你快去休息吧。”
下城区的鬣狗兽人约克检查他挣脱的针头,给他重新扎针。
针头一扎入皮肤上诡异的白斑里,就在皮下发生了几乎像硫酸入水一样激烈的反应!
他不会因为这反应而痛苦,但某种心因性的疼痛蔓延到全身。
还算得上年幼的少年哽咽着说:“我只是,梦到了……爸爸妈妈。”
维潘一向很听话的。
他知道遭受污染的自己如果被发现必定会牵连藏起自己的约克哥哥。
他也知道缓解污染的药物在下城区十分昂贵,约克哥哥为了自己在做一些不好的事。
所以他从来都安安静静不给人添乱,现在却忍不住大哭起来。但那哭声因为污染和药物在体内的对抗而微弱得近似气音,无法被人发现。
“我看见家被影子吃掉了……大家都被影子吃掉了……”
他颤抖地蜷缩起来,“那个人……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但是、但是好可怕,真的好可怕……他的影子——”
“他的影子吃掉了一切!”
截光的影子被昏暗的光线模糊出一层毛茸茸的边缘。
打碎的玻璃门漏进风,吹得他垂落在柜台边的尾巴尖一晃一晃的。
他坐在一家已经关闭多年,又被暴力强行开业的百货商店柜台上,捧着一碗加辣加量的速食酱肉,吃完了就放在手边,许多包装袋残骸叠高高似的堆起来。
尽管不是适合野餐的时候,但他抱着酱肉的姿态确实像极了野餐。
空荡荡的商店外忽然闪出一道白影,它不住地伸出蛇信嗅闻,似乎不明白这强烈的刺激味道从何而来。
终于它确认了方向,转向被打碎大门的商店。
它的身体开始蜷曲,一旦发力可以直接蹿过十几米吞吃掉还坐着的截光!
紧接着,砰一声它的颅骨爆开了。
骨骼碎片擦过截光的脸,他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呼吸有些急促。
——被辣的。
以利亚一手持枪,从商店仓库走出来。明明是一副暴徒行径,却因为他用来包裹起自己的虚伪做派而显得文质彬彬。
他的目光没有在蛇魔尸体上停留片刻,扫过截光手边垒起来的食物包装袋时却顿了一下。
“吃饱了么?”他问。
截光面无表情地发出一声咕噜噜的声音。
以利亚走到柜台前,垂下眼睫看着他,温和又不容置疑地轻声说:“这里的东西大部分都被污染了,剩下的食物只足够三天。”
截光仰着脸看他:“……”
“你可以选择现在就吃完,但我不会为你提供多余的食物。”以利亚说,“你得为自己不理智的规划负责。”
截光红润的唇抿着:“……”
以利亚和他无言对视良久,终于从某段记忆中找到了他沉默的原因。
——自己当时好像说过,“安静点”。
“……你可以说话,”以利亚缓缓道。
截光这才说:“不可以吃,明白。”
以利亚有点头疼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年。
他觉得自己自从遇见截光后,命运的齿轮就一直在咔哒咔哒地啮合不成功。
栖枝的天赋能力是魅惑法术和血缘诅咒,他们天生就擅长以语言和外表操纵别人。以利亚猜得到直播间里必定有许多人只看脸就成为自己拥趸,但他们显然不知道姓奥兰若的都是些什么家伙。
当年安插在奥兰若大公手下的间谍几乎全灭,都被他掏空了内在人格作为他的分身或者傀儡存在。
这种丧心病狂毫无人性的操作对奥兰若来说只能算稀松平常。伊丽莎白·奥兰若用脑浆作为炼药材料被大公看见了,估计只会被摸着脑袋说再接再厉……总之他们的能力诡异、阴森到极点。
以利亚顾及到直播面向全邦联,已经相当克制了。目前为止只在情急之下用血魔法炸烂了邪魔的身体。
而他们拥有操纵别人的天赋能力,当然也不会白白浪费。以利亚从小到大的一个必修课就是不用法术光靠话术就操控别人。
但现在,以利亚看着截光因为嘴唇微红而格外苍白无辜的脸,额角突突地跳。
东方联邦的对牛弹琴,与他现在的情况似乎也别无二致了。
最终以利亚握惯了武器的指腹,挫败地狠狠擦过少年泛红的嘴角,“吃不了辣就别吃了,下次叫我给你换一个。”
尽管靠只有蛇类兽人能嗅到的费洛蒙掌握的独家情报达成临时合作,但是斯莱瑟非常有自知之明。
自知他们对彼此都毫无信任,找到机会必定暗下毒手,所以他选择和以利亚分开进入商店仓库。
现在他从仓库另一边走出来,看到柜台上堆高的纸碗,语气惊奇道:“东方联邦怎么说来着……奥兰若少爷,您这是捡到了只饕餮吧?”
“那我可不敢和您竞争了,我可养不起。”他似笑非笑道。
以利亚嗤地一笑。
他慢慢转过来的瞳孔,在光线下几乎呈现出血色:“你应该庆幸我改变主意了。”
“——本来,我是打算清空考场,淘汰所有人的。”
以利亚对截光,be like:
pua大师对猫弹琴,职业生涯惨遭滑铁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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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蛇岛陷落(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