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殿卿回到酒店后,在窗前站了很久,混杂的脑子让他万分烦躁。
虽然大概知道炎景喻到底去干什么了,也知道炎景喻对他那些恶劣的态度是因为什么。可他心里还是不舒服。
炎景喻那个傻子却以为自己的演技很好,以为自己有通天的本事,仅用半个月就能找到许暮炊和幕后黑手的罪证。实则这一切在迟殿卿的眼里只不过是一出漏洞百出的闹剧。
就是不知道那个傻子现在在许暮炊那个人渣的身边怎么样了,想想还是不放心,于是,他拨通了炎景喻的电话。
没想到的是,炎景喻竟然挂断了他的电话。
迟殿卿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收紧,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片刻后,他又不死心地将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再一次被挂掉,迟殿卿闭了闭眼睛想要将愤怒的情绪敛去,但是没有成功。
他果断转身,捞起进门的时候挂在门口的大衣,然后给阿南打了个电话。
“炎景喻在许暮炊的别墅里。”
迟殿卿并没有问他任何问题,阿南就已经悉知他打电话的意图。
“但是我现在不建议你去找他,这时候打草惊蛇,不是明智的选择。”阿南甚至知道他此刻的想法。
迟殿卿按电梯的手停在半空,他还没来得及撤回来,电梯就已经停在了他面前。
电梯门打开后,樊荣丧气的脸在看到迟殿卿的那一刻立马换上了谄媚的笑。
“哥,你这是要出去啊?”
迟殿卿阴沉着脸,看着电梯里的樊荣,一只手上搭着大衣,一只手上握着电话,应该是在听谁的电话。
樊荣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而他也舔了舔嘴唇,不敢擅自从电梯里走出来。于是,电梯就这么在两人之间关上,樊荣被送往了未知楼层。
电话那头的阿南见迟殿卿半天不吱声,开口问道:“是樊荣?”
“你快点结束那边的事之后,给我把炎景喻安然无恙地带回来吧,然后就给我当助理。”迟殿卿说道。
而这话刚好被从安全通道下来的樊荣听了个正着,安全通道的门是开着的,他就这么尴尬地和迟殿卿隔门相望。
很显然,尴尬的只有他一个人,迟殿卿丝毫没有觉得尴尬,他将视线从樊荣的身上撇开,继续说道:“一个星期应该够了吧?”
阿南沉默了几秒钟,一向干脆果决的他犹豫了起来,最终还是应了一声:“够了。”
电话挂断后,迟殿卿甚至都没再看樊荣一眼,而是原路返回,朝着房间走去。
樊荣委屈地撅了撅嘴,还是垂着头跟在了他身后,进了门后,这是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看着迟殿卿在窗边一边踱步一边再次试图拨通炎景喻的电话。
打了好几通还是无果,他的余光到过樊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没让你当门神。”
“哥。”
迟殿卿一开口跟他搭话,他再也忍不住了,鼻头一酸,“阿南一回来,你是不是就要辞退我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辞退你了?”
“你……”樊荣瞄了一眼迟殿卿,“你刚才说……等阿南办完事回来,就做你的助理。”
“我是说了让阿南回来做助理,但我没有说过要辞退你的话。”迟殿卿淡淡道。
“那……”樊荣脸上闪过一次喜色,“那……哥,你不辞退我?”
“在你犯原则性错误之前,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樊荣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迟殿卿又说道:“像你这样知道我很多事情的,一般都不止是辞退这么简单,要灭口。”
樊荣呼吸一窒,立刻解释道:“哥,我这个人嘴特别严,而且又忠诚,我们家祖上都是出了名的忠臣,我可是忠臣之后,这方面我可是得到了遗传的。”
迟殿卿没心情跟他掰扯,炎景喻不接他的电话让他甚是烦躁,听了樊荣这胡扯的话,只是摆了摆手,让他自己玩去。
而当他最后一次拨过去电话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炎景喻拉黑了!
正在许暮炊的别墅里翻箱倒柜的炎景喻第18次挂断迟殿卿的电话后,再也忍不了的将他放入了黑名单。
他一边快速扫视房间,想着许暮炊会把那些录像和照片放在哪里,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地骂着迟殿卿:“真是的,挂都挂了,肯定是因为不方便接嘛,一点儿眼色都没有……不知道我正在做一件超级紧急高端的事情吗?风水轮流转,我拉黑你,我们算是扯平了。”
“许暮炊这个人渣这么谨慎,肯定不会放在显眼的位置。”炎景喻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难道他这个别墅里有密室?”
然后,他一边寻找密室的机关,一边接续吐槽迟殿卿:“平时那么沉得住气的人,现在怎么这么粘人,一个电话打不通,就不停地打……啧,这个人渣到底在哪里挖了个密室呀?这种充满了畜生味儿的地方我真的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密室密室密室……密室在哪里……”
炎景喻几乎遛遍了整个别墅,依旧没有找到什么密室。
阿南坐在一间暗室里看着屏幕上没头没脑的炎景喻,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想不通迟殿卿到底喜欢这个空有一副皮囊的人什么。
包括他刚才眼睁睁看着炎景喻挂断了18通迟殿卿的电话,这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现在虽然想象不到迟殿卿的脸色,但一定不会太好。不过反过来想想,能这么拿捏迟殿卿,也算是他的本事。
这监控他已经装上了有一段时间了,从许暮炊的生活习性来看,那些录像根本就不在这栋别墅里,炎景喻算是走偏了。
但具体在哪里,他也没有头绪,就算硬着头皮答应了迟殿卿要在一个星期内找到那些罪证,他也只能抱着大不了“一死”的心情尽力而为。
而更要命的是在这个基础上附加了一个“把炎景喻带回去”的苛刻条件,阿南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情绪的明显起伏。
炎景喻这个人……不简单。
前期让迟殿卿恨之入骨,而现在却让迟殿卿连打18通电话的人,当然不简单了。
而下一秒,他这个不简单的人竟然再一次让他坚定了这个不简单的想法。
屏幕里的炎景喻竟然凭空消失了。
阿南眉头一皱,打开监控回放,才发现炎景喻竟然真的在许暮炊的别墅里发现了一间密室。
许暮炊卧室的整面墙都是可以转动的,而启动开关则是床头的一盏水晶灯。
“哈,许暮炊还真的是愚蠢,密室虽然做的不错,但是这开关也太让人……”炎景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后背一凉,手臂上冒出了鸡皮疙瘩。
密室的墙壁上挂着无数镜子的碎片,或者可以说整个密只有一间卧室大小,墙面是用镜子碎片贴成的。而密室的右手边还有一个黑漆漆的门,那扇门只有门框,没有门。
炎景喻将手机拿出来,打亮手电筒,让他更加倒吸一口凉气的是,从那些镜子碎片里看到的支离破碎的自己。
他吞了口口水,缓缓走过那扇门,那又是一间密室,但这间密室和那间密室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空荡荡的,并没有他要找的那些罪证。
炎景喻沮丧地叹了口气,果断转身,快步朝外面走去。
他当从那堵墙后面出来,却不料刚好撞上许暮炊。
许暮炊双手插在口袋里,冷冷看着他:“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呆着的。”
炎景喻只愣神一刹那,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误入人家密室的心虚和不好意思,反而和往常一样一副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不耐烦。
炎景喻这个人就算是对一个人有歉意,面子之下是不会轻易表现出来的,别扭的要命。
而在面对他恨之入骨的许暮炊时,他更是不论做了什么过分的事,都只觉得是这个人渣罪有应得,不论从哪个角度想,他都不会有一丁点儿的愧疚。
“怎么?你这里藏着什么今天大秘密不能让人发现?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炎景喻眯着眼眸,审视的目光在他身上扫射,“你这么紧张,该不会是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害怕让我发现吧?”
两个人的视线在凝固的空气里争锋相对,无声的对决一触即发。
炎景喻的脾气向来不好,小时候害怕许暮炊也像别人一样不理他,还能耐着性子示示弱。但是现在,只要看见许暮炊,甚至是只淡淡听见这个人的名字,他就会浑身不自在。
风水轮流转,还是轮到许暮炊迁就着他了。
两个人对峙了片刻,许暮炊的表情便柔和下来,“小景,有些事情,能不碰还是不要碰的好,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炎景喻冷笑一声,丝毫没有因为许暮炊软下来的态度而放软语气,反而嘲讽道:“哼,那我也给你个忠告,多行不义必自毙,老祖宗说的话可比你的屁话更有实质意义,害人终害己,你这种人,迟早会为自己做的孽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