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让让一让——”
随着几句叫喊,几匹高大的骏马从金陵城正门闯了进来,在朝阳大街奔驰而过,扬起一阵风尘,行人神色如常地避让两侧,似乎已经见怪不怪。
坐在路边茶摊饮茶的外地人见状皱起眉头,嫌恶地看着漂浮了灰尘的茶水,不耐烦地叫来摊主换杯茶。
摊主麻利地端上新的茶壶茶杯,哈腰点头地赔笑道:“不好意思啊客官,让您受惊了。”
不明就里的外地人见摊主似乎并不埋怨方才在城内策马之人,一边续上新茶,一边好奇地问了一嘴:“刚才路过的那行人是什么来头,竟然敢在天子脚下、皇城街道策马?不怕官府追究?”
听他们这么问,摊主就知道他们是外地来的,笑呵呵解释道:“几位爷有所不知,刚才策马过去的那几个少年郎啊,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子的小儿子。太子早已年过不惑,却不知道为什么子嗣不丰,膝下只有两个儿子,难免被宠得有些张扬跋扈,咱们这些小百姓也是敢怒不敢言。”
外地人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更紧,凝重道:“身为皇室子弟如此目无王法,将来岂不是要成为无法无天祸害百姓的纨.绔?”
摊主苦笑着道:“那也没办法,只能我们多小心避让一点了。”
外地人还是表示不理解,看着已经远去的那一行人马,质疑地嘀咕道:“真就没人能管管他们?”
说话间,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躁动和马儿的嘶鸣声。外地人喃喃道:“不会是真撞到人了吧?”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人群中心里,一位面容姣好的红衣少年怀中护着个懵懂的女童,刚才那几个骑马的少年勒住了马儿,为首那个面色不善地看着红衣少年,敢怒又不敢言的样子。
不明就里的外地人便跟周围的路人打听道:“这位又是谁?”
路人津津乐道:“这是当今圣上的幼子,十一皇子,母妃是最受宠的虞贵妃。”
“遇上小殿下,小郡王怕是要吃瘪了。”
听到这话,外地人便也颇有兴趣地看过去,这下终于有人治治这些无法无天的宗室子弟了。
只见红衣少年呵斥道:“燕景远,你又当街纵马,我要上告父皇!”
叫燕景远的小郡王闻言慌了一下,不服气地囔囔道:“你个孬种,遇事就知道跟皇祖父告状!别以为你仗着皇祖父宠你,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其实红衣少年看起来比马上的少年年纪还小一些,身形也比较单薄孱弱,但他的气势却比马上的少年要强多了,一点都不畏惧小郡王的威胁。
红衣少年抬起精致的下巴,恐吓道:“你再不走,我就让人抓你去见你皇祖父了!”
小郡王慌了神,急忙调转马头,红衣少年又道:“下马牵着马走!”
小郡王咬牙切齿地下了马,走之前还回过头来恨恨地瞪了红衣少年一眼。
等人走后,红衣少年才拍拍怀里吓傻的女童,安慰道:“好了没事了,回家找你娘去吧,下次不要自己出门了。”
女童仰起脸来,敬慕地说道:“谢谢漂亮哥哥,等我长大了以身相许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红衣少年哭笑不得,周围的百姓也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过后几位青年从人群中挤出来,看到红衣少年后急忙关心问道:“小殿下,您没事吧?您怎么又跟燕景远杠上了,回头他跟太子告状,太子找你麻烦怎么办?”
燕晏无所谓地摆摆手道:“他不敢的,毕竟是他有错在先。走吧,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
“哦哦,那走吧。”
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路过城里最大的青楼,青楼白日没什么生意,里头的姑娘不是在房间里休息,就是坐在凭栏上闲聊看风景。
原本几位姑娘坐在楼上靠窗的位置看街上车水马龙,不知是谁眼尖,看到从不远处走来的一队青年才俊,为首那个少年穿着红色锦衣,衬得他越发唇红齿白,正在和周围几位公子有说有笑。那几位公子也算是人中龙凤,但被他这么一衬托,就泯然众人矣。
见状,姑娘们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随着一句尖锐的“小殿下又经过咱们这里了”,原本还算安静的青楼瞬间热闹起来,原本紧闭的闺房门窗纷纷大开。
年轻漂亮的姑娘们你拥我挤地靠在凭栏上、窗台上,拿着帕子不停地冲底下经过的那个锦衣少年挥舞,娇滴滴喊道:
“小殿下,上来玩呀!”
“小殿下,几日不见,不知您有没有挂念奴家,奴家可是想您想得茶饭不思,都瘦了几斤呢。”
“小殿下别听她的,她刚才还在房里跟我抢糕点呢!”
更有大胆的姑娘,将帕子头花,甚至身上的衣物扯下,朝底下那位少年扔去,笑吟吟道:“小殿下,您可要接住奴家对您的爱意呀!”
燕晏只是从楼下路过,猝不及防就一张散发着女子胭脂香味的帕子蒙住了脸,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受惊,赶紧停下脚步,抬起手来将蒙在脸上的帕子拿下来,还未等他弄清情况,紧接着又从天上掉下许多女子的物品。
手帕,头花,披帛,甚至还有女子的小衣。燕晏看着不偏不倚落在他肩上的粉色肚兜,白皙的脸上浮起不自然的红晕,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来朝楼上看去。
楼上的姑娘见他看上来了,更是激动不已,发出比刚才更加夸张的尖叫声。
“啊啊啊小殿下在看我!他眼里有我!”
“别自恋了,小殿下明明在看我,小殿下我心悦你哟!”
“啊,小殿下,您看了奴家,奴家的心、奴家的人都是您的了,您可要对奴家负责啊。”
甚至有姑娘就要当众脱衣,要将自己最贴身的物品扔给燕晏做定情信物,大胆得令人咂舌。
燕晏见状赶紧用手挡住眼睛,惊慌失措道:“姐姐们使不得!”
看他这副窘态,连薄薄的耳郭都红透了,纯情得让人怜爱,姑娘们又发出一阵阵充满善意的笑声。
就连跟在他后面的官家子弟都忍不住打趣他:“小殿下真是艳福不浅,去到哪里都受到姑娘的欢迎,真是羡煞我等。”
“如果我没记错,这件小衣是青儿姑娘的吧?青儿姑娘可是这里的头牌,号称千金不卖,可见到殿下,竟然是要倒贴了。”
“哈哈,头牌又如何,放在我们小殿下面前,不也是胭脂俗粉一个?说不准是倒贴还是占便宜呢。”
燕晏听朋友们也跟着打趣自己,不禁气恼,回过头去瞪了他们一眼。不想这一眼完全没有威胁性,反而因为之前害羞,眼角有些发红,看上去波光潋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饶是成日跟他鬼混见惯了他容貌的公子哥们,都被他这一眼瞪得有些飘飘然,差点沉溺在他的眸子里,差点不知今夕何夕。
路上的行人也不由得驻足看这一场闹剧,此时正在道路两侧指着他有说有笑。燕晏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在议论自己,无非就是在议论他长得好看云云。
燕晏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身边许多人总夸他,说典故里的潘安也不过如此。在宫里的时候他深受父皇和娘娘们的喜爱,宫女们见到他也经常因为看他看入迷了而忘记行礼。
他还记得他满十五岁第一次出宫的时候,街上人山人海,几乎可以用万人空巷来形容,都是来一睹他容貌的。金陵民风开放,不论男女都风流,他出宫一趟,回去发现车辇上都是百姓们扔给他的花。
渐渐的,他也懂得利用自己这一身好皮相,哄得周围的人对他言听计从,父皇更是将他当成掌上明珠,要星星不给月亮,给了他最大的特权,让他在宫内宫外都能畅行无阻。
在街上被这么多人赞美,燕晏无疑是有些享受的。他十分自豪地负手站在街道中间,阳光照耀在他白玉一般的肌肤上,整个人看起来熠熠发光,像世间独一无二的明珠。
只是不知道这颗价值连城的明珠,将来会花落谁家,是哪家的小姐能有这福气,嫁给他为妻。
金陵城里的少女们都做着同一个梦,梦想着有一天小殿下会八抬大轿迎娶她们回家。哪怕家世不够格,她们也想进小殿下的府中给他当小妾。
算了算,小殿下如今也十七岁了,到年底就满十八了,再过两年及冠,到时候可不就要谈婚论嫁了吗?也不知道皇帝和他的生母虞贵妃有没有给他物色好姑娘,将来又打算分哪块地给他做封地。
不过以小殿下的风华和圣宠,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他及冠后一定会分到一块富饶的封地做个逍遥王爷,再娶几房美妾,安稳地度过一生。
燕晏还想在街上再逗留一阵子,宫里却派了人出来接他回去。只见一行穿着甲衣的禁卫拿着刀拨开人群走到他跟前来,一个身形微胖的太监上气不接下气地走到他面前,仰着头赔着笑道:“小殿下,时间不早了,该回宫了,跟老奴回去吧。”
来接燕晏的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太监,正是御前大红人曹公公。
曹喜一抬眼,看到自家小殿下身上满是青楼女子的物品,一时脸上五彩缤纷,又尴尬又生气。而楼上的青楼女子还不消停,依旧在轻佻地调戏小殿下。
曹喜一个阉人都要受不住了,青着脸瞪向楼上那些放浪的女子,翘着兰花指警告道:“大胆刁民,殿下也是你们能染指的!还不快点退开,仔细咱家让人抄了你们这青楼!”
姑娘们被一个阉人搅了兴致,虽然舍不得小皇子,但碍于天威,还是不得不退避,燕晏耳边才终于清净不少。
曹喜喝退青楼女子后,连忙走到燕晏脚下,尖着手指头将燕晏身上那些属于风尘女子的物品挑开丢到地上,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嫌弃得一个劲皱着眉头,碎碎念道:“小殿下,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您就应该严厉制止她们,省得她们冒犯您。”
燕晏却无所谓地笑道:“没关系啦,反正也没有对我造成本质性的伤害,她们也是喜欢我才乐意跟我说话,我若是呵斥她们,岂不是伤了百姓的心?”
曹喜见小殿下小小年纪就如此爱民,一边欣慰一边叹气道:“您啊,就是心地太好,才让这些刁民得寸进尺。”
燕晏不以为然道:“我不也是仗着百姓们爱戴我,才能在城内混得风生水起嘛!”
曹喜终于将他身上来历不明的东西都拿走,对他说道:“好了小殿下,咱们该回宫了,不然圣上要担心您了。”
说到回宫,燕晏就噘了噘嘴,小声嘀咕道:“我还没玩够呢。”
他声音虽小,但曹喜还是听到了,苦口婆心地哄他道:“哎哟我的小主子诶,您都已经出来大半天了,再不回去,圣上和娘娘就要担心您了。您也知道,北国的使臣不日就要到来,近日金陵多了不少外地人,鱼龙混杂的,万一有哪些不长眼的冲撞到您就不好了。”
这话倒是属实,燕晏虽然还不到参政的年纪,但每日在父皇面前晃悠,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听闻北边那十几个游牧部落经过十年的战争,终于被南胡年轻的单于给统一了。南胡单于还顺带吞并了北边那个**的皇朝,声称要在长安建立都城,登基称帝。
为了巩固政权,发展生产和文化,南胡单于、现在也许该称作北国皇帝了,派了使臣来金陵,向他们南国朝廷学习汉人的制度和文化,同行的还有一些商人,来这边通商。是以金陵这段时间涌入了不少奇装异服的外地人,也难怪皇帝会这么紧张地派曹喜来接燕晏回去。
燕晏还听说,北国的使臣这次来朝,除了向他们学习文化制度以外,还要跟他父皇求请一些有名望的贤臣匠师去北国协助他们国家兴建制度,推行汉化。使臣还诚挚地邀请皇室和朝廷中人去北国参加他们皇帝的登基大典,以示两国友好。
父皇特别重视和北国的友好往来,召集大臣商量出不少对策,比如允许北国商人来通商,给予他们方便,允许和北国人通婚,还建立了专门接待北国使臣的部门。听闻北国皇帝要邀请他们参加他的登基大典,早早就下旨让人搜罗来南国的特产,届时一同带去北国进献给北国皇帝。
燕晏能够理解父皇对北国的态度。北国虽然刚成立政权,还不稳固,但他们民族向来好战,人强马壮的。当初他们一口气拿下北边的皇朝时,朝中也有人担心南胡兵会直接越过长江攻打南朝,但南胡兵只是在江对岸驻扎了几天,就撤兵了,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能父皇就是担心北国皇帝某日心血来潮,会攻打他们南朝,所以才想尽办法要跟北国交好吧。
跟血气方刚的年轻北国不同,南国建立已久,到他父皇这一世已经有两百多年,朝臣和百姓已经习惯了安居乐业风平浪静的生活,父皇年事已高,经不起动荡,只想做一个守成之君,一但开战,对南国极其不利,所以跟北国示好是最好的选择了。
朝中大部分臣子也赞成此举,只有部分年轻武将不敢苟同,好像太子也不主张交好。但这些其实都跟燕晏没什么关系,他只需要做好一个逍遥快活的皇子就好了,这些事情有父皇顶着,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太子哥哥嘛!
长江北岸,穿着一袭玄衣的男子负手遥望江面。阳光正好,洒在水面,波光粼粼,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他身后的中年男子见他看着隔岸久久不语,以为他是有什么想法,便揣测着问道:“单于可是后悔了?当初为何不一鼓作气,将那南国也一并拿下?”
许久,才听到男子喟叹一声:“南国皇帝对吾有恩……况且,如今还不到时候,南国还有可以借鉴利用的地方,此事在人前莫要再提起,以免落入南国人耳中,伤了和气。”
中年男子望着江对岸,似乎有些许不甘,但上位者已经发话,也只好喏了一声。
赫连皋又观望了一会儿,等起风了,风吹起了他的衣袂,他才转身道:“好了,回去罢。”
当当当当!突然开文!本来想写现代文的,但突然get到了晏晏的萌点,像打了鸡血一样无纲开文了,而且写得还挺顺,遂鼓起勇气连载!让大家久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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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繁出生豪门,出生就站在别人可望不可即的终点上,要钱有钱,要脸有脸,还是个天才。
圈子里的人都以为他毕业后会回到家中接下老父亲肩上的担子,挑起集团大梁。
没想到他成为了芸芸底层人物中的一员,每天给人跑跑腿送送外卖,开着几百万的豪车接单,戴着几百万的名表摆摊,活得十分接地气。
老父亲为此愁断肠,凭繁灵光一闪,找发小的哥哥给自己当联姻对象,彻底解决了继承家业的问题,无牵无挂地继续他的平凡事业。
濯(zhuo第二声)阅年少离家,回国后在洗尘宴上遇到了因为迟到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凭繁。起初他看凭繁穿着普通的衬衫,刘海被汗濡湿,脸颊红扑扑的样子,以为他是酒店的侍应生。直到母亲将其隆重引荐给自己,才知道这是世交家的独子。
他更没想到这个还没到他下巴高的小家伙当晚竟然偷溜进他的房间,支支吾吾地问他要不要联姻。更不知自己当时怎么想的,竟然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看起来乖巧听话的小孩,婚后竟然频频晚归家。
某次加班回家已是深夜,家中依旧没有凭繁的身影,他召来照顾凭繁的老管家:“你家少爷呢?”
管家痛心疾首哭诉:“少爷在外摆摊尚未归。”
濯阅摘领带的手一顿:……?
小剧场:
濯氏集团最近颁布了一道规定,员工下班后要去街道转角处买那个摆摊少年的东西,不论他当天卖什么,买后拍照发截图到工作群,可作为绩效考评算奖金。
不明所以的凭繁赚得盆满钵满,某日早早归家,神秘兮兮地对濯阅说:“我最近赚了不少,今晚请你吃饭?”
濯阅闻言颇为期待,以为凭繁会在本市最高的餐厅上和他来一场浪漫的烛光晚餐,欣然应邀。
半小时后他穿着精心搭配的西装坐在路边摊上风中凌乱,而凭繁却兴致勃勃地给他推荐好吃的菜。
濯阅扶额:算了,自己宠的,还能离了不成?
路过的员工:惊,我竟然看到boss和街角摆摊的小哥哥在路边摊约会!
凭繁(平凡)受x濯阅(卓越)攻,接地气受和高逼格攻,年上双初恋,先婚后爱日常向小甜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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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殿下(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