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路上的炮灰 第23章 第 23 章

楚萧一走，连带着整个楚家的气氛都低落不少，平时他的话也不多，在的时候不觉得，人一走，倒觉得整个褚玉苑都冷清了不少。

习惯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姜令仪不打算让自己一直沉浸在离别的愁绪里，想起她选的大掌柜，她把安公公喊来问了问钱家的情况。

安公公平日里没什么事就歪在炕上眯一会儿，听少夫人有请，洗了把脸，抽了几张纸，就匆匆往褚玉苑去了。

安公公还不是管家，管家姓杨，是很早以前就跟着楚将军的侍卫，后来伤了胳膊，就待在了将军府，后来又做了管家，安公公和杨管家互相配合，把将军府管的严严实实的。

且安公公还有一个优点，他可以随意进出内院，这里男女大防不严，也没有男子随意进出后院的例子，安公公的身份就方便多了。

少夫人喊他，他就知道要回什么话，在心里头已经打了一遍腹稿。

果然，见面开口就问钱家的情况。

安公公把记录钱家情况的纸递给她，轻声在旁补充:“杂家也没怎么使绊子，只是跟钱家交好的几户人家招呼了一下，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姜令仪接过扫了一眼，又从头到尾顺了一遍经过:“钱家老大老二把宋家人打了？”

“是，宋家长子，已经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了，他为难了钱家两兄弟，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了。”

按理说他们已经做了几年生意，不应当这么冲动了，谁让这些天他们接连不顺，别人好歹是语焉不详的推辞，宋大少就直白多了，当面嘲讽他们卖女儿，可不就不受激动起手来了。

他原话是这么说的:“白瞎了你们嫡母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竟养出来两条白眼狼，不仅不知感恩，还要把她唯一的女儿往火坑里推，没准儿人家泉下有知，正悔恨为什么没把你们两个溺死在马桶里呢!”

人面对的压力越大，越能看出其本性，是面对压力而毫不色改，还是积极寻求办法，或是易暴易怒，也有装鸵鸟退缩，很容易就能看清楚一个人。

安公公又说:“他们家那个小姑娘倒是个明白人，只是摊上了这么一群家人。”

花团锦簇的时候，人人都说钱家对女儿好，等到了关键时刻，不管她是庶女还是嫡女，都只是为家族为父兄奉献的一颗棋子。

“而且，钱家看将军府的门路走不通，想着让那姑娘嫁进宋家，带上三成家产作为赔罪。”

姜令仪讽笑:“这个世道如此，女子总是要比男子艰难，如果反抗这个世道，那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贞静不柔顺。”

安公公头低低的，这话从他耳朵进去，就烂到了肚子里。

钱家。

钱津津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告诉她消息的丫环不敢抬头，钱津津却显然早有准备，听到这个消息，姣好的面容上丝毫没有惊讶，她随意从梳妆台上拿了一个耳坠子打赏，打发了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

父亲啊，这就是你所谓的疼爱吗？

“小姐，我们要怎么办？”她的丫环九月焦急的问道:“您不能嫁给刘家啊，奴婢……奴婢听说刘家大少爷已经有八个通房了。”

通房都被认为是玩意儿，成婚前有也无妨，不过这个刘少爷显然不是良配啊，这不是妥妥的宠妾灭妻吗？听说庶长子都已经生出来了。

钱津津的手指动了动，有些疲惫:“我想不想重要吗？重要的是父亲如何想才是。”

“怎么？你不想嫁到刘家？”

九月噗通跪下:“老爷。”

钱老爷语气激烈，不明白向来聪慧的女儿为什么这次突然不开窍:“刘家势大，我们家势必要去赔罪，还要维持关系，两姓联姻，通家之好，嫁过去你就是刘家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家主夫人，还有什么可闹脾气的？”

“闹脾气？”钱津津霍然起身，“父亲，你养我这么多年，把我当男子培养，读书写字样样不落，最终就只是为了让我去联姻吗？去将军府，你说是为了保全我们家，我同意了，现在呢？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钱老爷一家之主的权威被挑衅，他大力拍了拍桌子，指着钱津津半天说不出话来，钱津津丝毫不惧，挺直脊背站在他的对面。

早在他们开始吵起来的时候，机灵的丫环们都已经退出去了，现在屋子里就父女二人。

钱老爷颓然的放下手，恨恨道:“我不该听你娘的，她说女子也要读书明理，临终前让我发誓，一定要让你跟着兄弟们学习，他们学的，你也要去学，早知道，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如果知道十几年后她会这样反抗，还不如就按照普通女子来教养，总好过现在，她就差指着鼻子骂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无能了。

“原来如此。”钱津津恍然，原来这不是父亲的偏爱，而是她早死的娘有远见。

“怎么？你享了我钱家这么多年的富贵，现在不正是你回报的时候了吗？难道你不应该为家族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吗？”

钱津津反问:“那我以前管着铺子，为兄长收拾那么多的烂摊子，还不是为这个家做贡献吗？”

要说贡献，她怎么也比只会坏事的两个哥哥强，他们这几年亏了的铺子，哪一个不是她帮忙扫的尾，不然钱家败家子的名声早就传出去了。

“好啊，原来你是觊觎家里的财产，我告诉你，想都别想。”钱老爷斩钉截铁的说:“家里的东西都是留给你哥哥们的，你一个迟早要外嫁的女儿，就不要贪图这些了。”

钱老爷甩袖离开，吩咐下人们看住小姐，不要让她随意出门。

钱津津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她也从来没有觊觎过家里的财产，但是她已经没有了争辩的力气，算了，就这样吧。

九月气不过:“小姐，您甘心吗？”

她自然是不甘心的，只是她自己，又如何反抗父亲呢？

九月也知道，他们主仆二人根本不可能扭转老爷的想法，只是，万一呢？

“两位少爷……”

“他们不会管的。”钱津津跟两个兄长打过不少交道，做生意不行，时常被坑，好在还算听话，性格并不强硬，要他们为了自己去反抗父亲，无异于是痴人说梦，尤其把她嫁到刘家还是为了填补他们两个捅的篓子。

九月想转移一下话题，就说起了最近小将军出征的事情，“楚将军真的很得百姓爱戴啊。”

钱津津也有这样的感觉，可以说，楚将军就是凉州的天，如果……

“九月，你去看看，少夫人什么时候出门？”

姜令仪还在劝如安公主多出去走走，哪怕她身份尊贵，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在这样四四方方的小天地里，也是很乏味的。

她想让如安公主也能有自己的事业，而不是被这一亩三分地困住一辈子，只是现在还不行，观念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也就只能劝她多动动，去逛逛街也好啊。

如安公主无奈道:“你看看她，还让我出去多买些吃的玩儿的，我哪里缺这些东西。”

虽是抱怨，脸上的笑容可不是这么回事儿，明显受用的很。

旁边的嬷嬷笑着说:“这是公主福气好，儿媳妇时时刻刻关心着您。”

“萧儿走了，我也得多帮他照看着点他媳妇，你们也记得，多关照一下褚玉苑。”

姜令仪还不知道她婆婆已经开始罩着她了，她现在正去看安公公给她找的比较合适的几个商铺。

安公公办事利索，找的铺子也都是地段好，面积大的，姜令仪看了几家都很满意，打算买下来按自己的喜好装修一下。

这是她最中意的一个，在主街上的两层铺子，她打算一楼用来卖东西，二楼私人订制，大户人家当然要与众不同，有需要就有商机，这才是赚钱的大头。

“少夫人。”

被认出来了，姜令仪心想。

不过她也没有太紧张，转身冲着喊她的姑娘点了点头。

那姑娘自报家门:“我叫钱津津。”

哦，是她啊，姜令仪了然:“跟我来吧。”

找了一家茶馆，要了一个雅间，钱津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想跟着您做事。”

姜令仪闻言，笑着问她:“跟着我有什么好的，是想做我身边的丫环，还是看上了小将军，想喊我一声姐姐？”

雅间就他们两个，钱津津直接跪下，说了自己的打算:“少夫人，我从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我看将军府的动静有点大，猜测您应该是要用人。”

钱津津弯腰深深拜下去：“还请您考虑一下。”

考虑自然是不用考虑了，这本来就是她看好的大掌柜，不过考验还是要有的，不能直接就让人上任。

钱津津把家丑毫不犹豫的扬了出来，坚定表示:“我已报完父恩，此事之后，我就不再是钱家女儿，就当我是泼出去的水吧！”

姜令仪还是很欣赏她的，刘家的针对对她来说好解决的很，但是人总不能不劳而获。

“你能付给我什么呢？”

“我愿意卖身给您。”

她说的是姜令仪，而不是将军府，这让姜令仪很惊讶，要知道她刚来楚家，根基不稳，明眼人都应该选择将军府而不是她，不过，有眼光。

“那我怎么能知道你的价值呢？你值得我为你摆平刘家吗？这会是亏本买卖吗？”

她问的很现实，也很直白，他们现在就是两个博弈的商人，把双方的实力明码标价的摆出来，才是最诚信的做法。

“有几家一直赔钱的铺子，是我让它们起死回生的。”钱津津的语气也有些不确定，毕竟是她出的主意，具体实施都是她两个哥哥去做的，以前她没有那么在意这些，但是现在，她心里着实有些后悔。

倒不是后悔帮了两个哥哥，而是后悔一直躲在幕后，没有真真切切打出自己的名声，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心虚。

姜令仪看过调查他们家的情况，这件事她还有印象，只不过当时还以为那是钱老爷子出手了，没想到居然是钱津津的手笔，她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钱津津说:“只要您相信我，我能保证您名下的所有铺子都不会亏损。”

能有自信说出这话的姑娘，姜令仪觉得实在没有怀疑她的必要。

姜令仪终于松了口:“既然这样，我这里有一桩生意，就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吧。”

“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