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城外,突如其来的蒙古骑兵如同黄河决堤的洪水,把真定包围得水泄不通。
城楼下,带毡帽的士兵骑着大马激起漫天的扬沙,看不清来人的数量。
武仙登上敌台,眉心紧锁。
左右人说,“大人,蒙古人说我们扣了他们的汗妃,要我们把人交出来。”
武仙和蒙古人交战多年,也多少了解他们的套路。
他握紧长箭,冷笑说,“一派胡言,我们放了他们的韩斐,他们就会撤兵了吗?”
可是城中的储存的粮草和武器,就算能守住城池,也坚持不了一个月。
义军们面面相觑,面对这群规模庞大的蒙古精兵,束手无策。
武仙进入后院时,连池和完颜守忠两人正分食一碗清水粥。
连池喝了半碗,剩下的推给了完颜守忠,完颜守忠只啜了一口,说
“池儿,你都喝了吧。 ”
二人推来推去,都不肯再喝。
武仙暗暗喟叹,真是对苦命的鸳鸯。惋惜归惋惜,可为了过眼前这关,他也不能不牺牲他们了。
他本就是一亡命之徒,借着蒙古金国战乱之机,做了金国王公
他只能赌赌看,这位公主能为完颜守忠做到什么地步。
他咳嗽了一声,拱拱手,客套地说,“公主,太子,现在蒙古人就在城外,武仙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送公主回去。”
连池敛了眼眸,黯然神伤。
她才离开拖雷几个月的时间,而她和王长兄多年都没见了。
可拖雷真是动了真格,逼她回去了。
武仙眼中闪了一道精光,上前一步,“武仙有个请求,希望公主回去之后,能劝动蒙古人撤出真定。”
连池满脸不可思议,,“武大人,我一个金人女子,怎么可能劝得动蒙古人退兵?\"
武仙挥挥手,身后的卫兵立刻把完颜守忠拿住了。
武仙跪在连池面前,“臣冒犯,可要是蒙古人不肯退兵,臣只能献出庄献太子。”
***
脱忽思坐在铜镜前,铜镜中,她浓密的眉毛弯曲漆黑,眉弓下一双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幽深。
她问随身的蒙古侍女,“汗子回话了吗?”
面目和顺的侍女回答,“汗子的人说汗子很忙,让我们不要再去了。”
脱忽思惘然若失,自从杨妙真来后,她每次想见拖雷,都被他的守卫拒之门外,理由统统是汗子很忙,不能见她。
仅仅才几天,他对她的兴致就完全消失了吗?
甚至她都还不算是拖雷的恋人,他从来没有对她表露过一丝毫的情意,更不曾碰过她一个手指尖。
她仍怀着希冀,虚软地起身,“我亲自去找他。”
孛鲁从拖雷处出来,在入口处碰见了失魂落魄的脱忽思。
孛鲁无奈地摇摇头,拦下了脱忽思,“汗子不愿意见你,你何必又来一趟。”
脱忽思执拗地说,“为什么?汗子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几日不见,脱忽思憔悴了许多,孛鲁生出了同情,可他也帮不了忙,拖雷不会像他一样容易心软。
他深叹口气,好心劝她,“脱忽思,你别去招惹汗子了,汗子不是你想像的简单,他身边不缺少投怀送抱的女人,可他心里只有一个。\"
她咬紧嘴唇,心中五味陈杂,“她是谁?”
孛鲁做思索状,“她是汗子结识的第一个女人。”
孛鲁心情也很复杂,他是不能理解拖雷的情结,他看来,脱忽思可爱又痴情,对她都动不起心,还是个正常的男人吗。
然后孛鲁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脱忽思,“我只能说这么多了,脱忽思,汗子对于你,不会是个好的情人。”
脱忽思像被泼了一桶水,从心底凉到脚尖。
如果拖雷对所有女人都薄情,那她还能说服自己,可偏偏有人既占了第一个,又是唯一一个。
她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气,像半截木头呆呆地钉在原地。
****
被蒙古人围得严严实实的真定城头,缓缓降下了一只藤篮。
藤篮一落地,被拢上来的士兵一刀斩断了绳索。
从翻开的筐中露出一个皓齿蛾眉女子,滚进了林立的马蹄丛中。
蒙古人让开一条路,一匹备好空马牵了过来,“公主,汗子在城外等你。”
连池回首,方正质朴的城墙伫立在天宇间,依稀能看见城楼上金戈铁甲的守军。
金国远嫁她去蒙古,这次一别,不知何时还能再来。
她心一横,上马按辔前行。
拖雷的厅中,中间宽大的书案上纤尘不染,后墙挂着他惯用的大弓,弓下有一把金交椅,上面空无一人。
她问引路的侍从,“汗子去哪了?”
无人回答他,退出去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连池等了拖雷一会,看他的案几上摆了一碟的云片糕,才觉得饿了,于是探手去拿。
“看来金人把你给饿着了?”拖雷慵懒凉薄的声音从一角传来。
连池吓德缩回手,才发现墙上有一扇竹帘,拖雷的声音正是从帘后传出的。
连池轻吁口气。要不是他围着真定,她也不至于会饿好几天的肚子。
“你藏在帘后做什么?”
连池去掀帘子,拖雷半歪在一张拔步床上,带了一丝若有如无的笑容,“我在等我的汗妃,也喂喂我。”
原来他一直呆在内室中。
连池回去拿了碟子,坐去他身边,把薄薄白白的云片糕捉在手里,把糕片送到拖雷唇边。
拖雷咬了一口糕片,凉唇触到连池纤细的指尖。
他瞬间含了她的手指,拽她过来,扣住她的肩胛摁在床边,冷峻如冰刃,“原来你还知道你应该是谁的王妃。”
连池左鬓上插的蝴蝶钗撞松了,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胜雪的肤容薄施过一层粉黛,楚楚目色犹如一泓清池。
一想她这番打扮不只是为了他看,拖雷唇角划过一道涟漪,在心底冷笑,在真定和那个人同吃同住,有时还在一张塌上休憩,她是当他死了吗?
他眼中凝聚了两点火星,跳动在眼波深处。
连池以为他是在气自己晚了回来,就不在气头上惹他,扶了扶钗子,低声说,“我当然是你的妃子。”
拖雷戏弄着她腰间的丝带,不无嘲弄地谑笑,“那是我哪里没满足你吗?”
连池的手臂主动勾上他的脖颈,“我一直都想着汗子呢。”
拖雷弯了唇角,似笑非笑,“是吗?”
连池歪头想了想,“我早就想回来了,可真定城主留我多呆一会儿,他还有一件事,想让我转告你。“”
拖雷一圈圈绕着她的腰结,漫不经心地问,“说吧。”
连池手抚在他胸上,细细地发出莺声,“武仙城主想和你们议和。”
拖雷笑了一下,握住她的柔荑,如情话一样呢喃,“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连池眼眸微动,问,“什么条件?”
拖雷贴在她耳根低语,“我要完颜守忠。”
连池如同见了瘟神,眼睛猛然睁大,掩不住心中惊诧悸动。
他怎么知道完颜守忠在真定城?他还知道多少?
“拖雷,你不能要他。”
她战战兢兢地想爬起来,却被拖雷一只手给制住了。
他伏身盯着她慌乱的样子,“你在说谎的时候,不要露出这种无辜的表情,这让我很难克制住冲动。”
他在她腰上的手一用力,她的束腰便软软地松散开来。
连池以手掩住脸,无法拒绝,也不愿看他。
他一件件地扒下她的衣服。她的眼泪不是为他而流,这让他生不出怜惜,反而唤醒他的野性,愈加强烈地想要她。他体中气血沸腾,压上她才觉得无比畅快,
他能轻易地拥有各色女人,却唯独戒不了她。从她的心到她每一根头发跟丝,他都想要独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