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蒙古人总是受欺负,契丹人、女真人等都敢随意凌辱他们。从今以后,成吉思汗所向披靡,谁也不能阻碍他的脚步。
成吉思汗借机会就地举办一次那达慕的狩猎比赛,检验他将士谁才是草原上的第一勇士,也让打了胜仗的士兵娱乐娱乐。
那达慕比赛的项目有射箭、摔跤和狩猎。听说要举办那达慕,随行的蒙古战士都兴高采烈、激动不已。
大会这天,天还没亮,营地到处燃起了暗红的闪烁的火光。这是仆役们在为晚上的聚餐做准备。空气中流淌着烤羊肉的焦香、炖牛肉汤的腥香和马奶酒的膻香。这场宴会,听说要消耗一百多头羊,五十多头牛。
拖雷和他的三个哥哥也是参与选手之一,连池还没醒,他便早早地就从虎皮铺上起来,为那达慕大会做准备。
连池隐约感到,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比赛,或许意味着各个儿子在大汗心中的地位,甚至关系到未来的汗位继承。
拖雷这次无暇顾及连池,连池挤在女眷中一个人观看大会。
营地的中间空出一大片空地,百人侍卫林立两旁,仗旗搭出一条长廊。鼓号声中,蒙古大汗成吉思汗缓缓步入会场。
连池还是第一次见到成吉思汗,他身高体壮,面目和蔼,并不像个杀人如麻、刀剑上沾满鲜血的将军。连池看他有点眼熟,她想起来了,在四个儿子中,成吉思汗确实和拖雷长得最像,不,是拖雷和成吉思汗长得像才对。
大会开始了,成吉思汗欣慰地打量着身材匀称健壮,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几名勇士,接过早已准备好的錾金马刀,亲自为他们佩挂在身上。
首先的节目是射箭。射箭是那达慕的传统项目,一直都是神箭手哲别获得第一的荣誉,这次也不例外。紧接着是长子术赤、四子拖雷和另外一名不知道名字的将领。
下一个项目是摔跤,连池向场内张望,拖雷已同一位体格健壮的摔跤手扭战在一起。
人们发现了成吉思汗过来,立即将他团团围起。“大汗,您与拖雷赛一场吧。”不知是谁提议。
拖雷显然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向人群后面躲去。
“我怎么是父汗的对手。”
拖雷越躲,人们起哄得越起劲。他们可不想放过这样看戏的机会。
“大哥,你上。”拖雷把大哥术赤推向前。谁也不曾见过术赤在公开场合与他人比试,拖雷早就存了一份心,想看看大哥的能力。
术赤微微向前迈了一步,接受了挑战。
人群自动让出一片空地。
这是一场王者之战,术赤先向成吉思汗发起了攻击。他的速度极快,出手毫不犹豫。成吉思汗毫不示弱,他仗着经验丰富,术赤一时找不到他的漏洞。
术赤毕竟年轻力壮,他抱住了成吉思汗的腰,一个倒栽,终于把成吉思汗摞倒在地。
喧嚣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术赤下意识地单膝跪地,伸手去扶父亲。成吉思汗站了起来,面对战胜自己的儿子,他深刻感觉到,他的儿子真的长大了。
拖雷比自己得胜还兴奋,他早就想看看大哥的本事,父汗是他心目中的神,居然有人能赢了父汗,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成吉思汗赞许地看着术赤说,“整个草原,第一个打败我的人,竟然是我儿。”
这下欢呼声骤起,成吉思汗的目光离开了术赤,转身向呼喊的人群。
“有没有人挑战术赤?”
没有人敢小看这位大王子。人们围绕在成吉思汗和术赤周围,大喊着,“术赤第一,术赤第一。”
术赤唇角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满足而自豪。在人群后面,拖雷过去一拍术赤肩膀,嘿嘿地笑了,“大哥,赢得漂亮。”
最后一个节目是狩猎,众人簇拥着成吉思汗来到猎场边,参赛者带着一张弓,一筒箭,一些干奶酪和水进入森林。术赤、窝阔台、拖雷等人骑在高高的马背上,马蹄声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密林中。
到了下午,参赛者陆续从密林中回来了。最先回来的是窝阔台,他的肩上挂着一只野山羊,羊的伤口处还在不断地滴着温热的血液。
陆续察合台、术赤、拖雷都回来了。他们把弓高高地举起来,接受人们的欢呼。女眷立刻过去迎接自己的丈夫,为他们收拾沾满全身的草屑和落叶。
拖雷一眼就看到了和女眷们守在一起的连池,他把马交给迎上来的怯薛军,就跑到连池这里。
拖雷把连池扯到一边,说道,“你看我猎了什么?”
连池看了看,惊喜道,“一只白狐?”
连池新来蒙营,很多女眷都不认识她,看拖雷和她对话,都好奇地观望。
拖雷处事至情至性,完全凭本性喜好,没顾忌旁人的眼光,和连池悄悄地说,
“刚才,我看到这只狐狸跑过,皮毛鲜亮,十分漂亮。我就绕了个大远,终于把它追到了。”
连池说,“你这么晚才回来,就为了猎这只狐狸?”
他不是应该在父汗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吗,怎么为了这件事,放弃赢得父汗赞赏的机会。
拖雷摸摸脑袋说,“我年纪最小,平时总跟在父汗身边,还是把这个表现的机会给哥哥们吧。”
连池想不到拖雷会这么说,比起大金皇宫中为了权势你争我夺,兄弟相残,拖雷的淳朴可以说是一股清流。
拖雷又说,“我们要班师回草原了。草原上寒凉,这张狐狸皮可以给你做衣服穿。”
连池心中一暖,原来他拐了大老远,就是想给她做件御寒的衣裳。可是她并不想现在随他回草原上去。
“拖雷,我现在还不想去草原。”
拖雷心中发闷,沉着问道,“为何你只要一直跟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连池说,“你有你的父汗和兄长,我也有我的家事,我不能现在就去草原。”
拖雷说,“我要顾念父汗和兄长,又何尝不会顾念你。况且,你家人根本无法保护你周全,否则怎会舍得远嫁你。”
拖雷此话不是毫无道理,连池想起她的身世,阿玛不能救她,她从没见面的血亲,也是不得不舍弃了她。
见她红了眼圈,拖雷柔声道,“你是有什么家仇吗?我可以给你报仇。”
拖雷一片赤诚,连池之前对拖雷还存了防备心,此时被感动,不禁问,“你当真会为我报仇?”
拖雷抛下白狐,侧身面向克鲁伦河边的肯特山说,“以长生天的名义,除非山倒河干,我拖雷绝不会负约。如若相负,拖雷愿以命谢长生天。”
连池捂住他口,“你的命皆授之于父母,不要讲这种话。”
拖雷说,“在我看来,无论报仇还是报恩,都和喝酒吃肉一样痛快。你不如说出来,让我也快意一回。”
拖雷热切地望着她,她不可能不明白他的期盼和决心,诚实地说:
“拖雷,这是我家人的旧事。我必须亲自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