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泺水经过济南府府蜿蜒向北流经鲁中,几乎是方方正正的小城含围着方方正的水域,水清流畅,岸绿景美。岸边的青砖灰瓦小院勾划出了平和安静的宁祥与质朴,宛如北部江南。
天色已暗,马爱车停在一座点着红栀子灯的府门前。
“这是哪里?”连池疑问。
杨妙真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嘴角,“这是我谈生意的地方。”
府邸门前禁卫森严,连池觉得有些不对。
这里怎么像某家官府。
杨妙真自信地抬起下颌,不错,这里是官府屯粮之处。
她取出梨花枪,用手吹了一声马哨。
几百个布衣长枪的汉子如猛虎出笼般,突袭过来。
他们是让金人胆寒的响马,尤其他们的突袭,官府的士兵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官府的营盘像是被几千个恶魔同时袭击了一样,鬼哭狼嚎。几百个汉子红着眼,哇哇怪叫地追逐着四处逃窜的金兵猛砍猛杀。箭如雨下,哭声震天。金兵们浑身发抖,此时此刻,躲还来不及,怎么还敢应战。
在这片狼藉的战场上,连池早已被两个杨妙真身边的汉子控制住了。
“四娘子,这个娘们怎么处置?”
连池心惊胆颤地对杨妙真说,“杨姐姐,你究竟是何人?”
杨妙真在金兵的鬼哭狼嚎中笑道,“我是山东红袄军的头领死娘子,妹妹得罪了。”
她毫不留情地说,“这个女子是金贼沂王的女儿,先把她带去我的客栈,小心看管。”
蒙古军抵达燕京城下那天,中都城彤云密布,轰隆隆下起漫天大雨来。
在野狐岭大败之后退守燕京的统领胡沙虎,看着城下排列整齐的蒙古军,发出了一声叹息,然后他下了城楼,回军营了。这声叹息如同这场大雨,席卷了整个金兵兵营。凡是和蒙古军交过手的人都会发出这声叹息。
在野狐岭重击金军之后,成吉思汗率领着蒙古最精锐的部队和自己最能征善战的儿子拖雷继续前行,创造了金国立都威胁燕京最大的一次战争。
成吉思汗的部队几乎囊括了这个新兴帝国最骁勇善战的部队,然而他们并没有直接攻取燕京,而是兵分两路,南北包抄直奔金国广袤的东部而来。。
就在杨妙真劫金兵军粮之同时,他们进入山东境内,在广大肥沃的平原上快马扬鞭,刀光血影,这一切编织成一幅幅血腥的诗画,渐近山东的首府济南。
此时,连池被暂时关押在红袄军的据点等候发落,一连半月,杨妙真都忙于红袄军之事不见人影。她平时被关押在杨妙真卧室的隔壁,只在早中晚有管饭的给她送饭,对于室外面发生的大乱,她一无所知。
她也不知道究竟又过了多少时间,一天深夜,她被一阵嘈杂的声音从沉沉噩梦中惊醒。
她朦胧起双眼,灰头土脸地起来,过去揭开一扇小窗,只见楼下火把交织,把黑夜照得通明,带着羔皮帽的骑兵把客栈围得水泄不通,马嘶声,叫骂声,孩子的哭声惊动了整个夜空。
她看到久未出现的杨妙真一身红装,出现在队伍前面,出了人群就大声的娇叱:“蒙古主帅是谁?围我地盘,可敢与小女子我杨妙真单独一战,若赢我,济南府劫来的官粮自会拱手相送;若输,则你们快快撤走,今后不得骚扰我红袄军。”
连池心中咯噔一声,是蒙古兵,他们怎么在这里?燕京还好吗?阿玛和王长兄怎么样了?
她苦于出不去,不得不继续看下去。
见杨妙真容貌秀丽,体格纤细,蒙古兵嘲弄地大笑起来,无人出来应战。
杨妙真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见这名女子的再三点名邀战,有个头领模样的人提着一把朴刀就迎了出来,就说了一声:“你想见我们主帅,我的朴刀可不同意。”说罢,举刀搂头就劈,全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
等双方真正的动了手,蒙古兵才发现,原来这红袄军中功夫最强的还数这名女子杨妙可。只见她的那只花枪抖动起来完全看不清枪影,她的身法也玄妙莫测,晃得人直眼花。
即是她在力量和耐力方面吃了亏,他们头领也仅仅只能跟她斗了个旗鼓相当。这样下去,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杨妙真使的是暴雨梨花枪,枪尖颤动得快,但实际的攻击点只有一处,其它的都是枪影,但确实虚实难辨。果然,蒙古头领和杨妙真斗了不一会就开始手忙脚乱,眼见得穷于招架了。
其实杨妙真并没有伤害蒙古人的心,她只是想再试一试蒙古人的功夫。她把花枪抖得更加花哨,这一次幻化出的枪尖更多,看蒙古人如何能破解自己的花枪。
此刻一只长箭,正对着杨妙真呼啸射过来
杨妙真的花枪刚刚抖开,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枪尖上有一股大力传来,手中一麻,花枪差一点脱手,却是被此箭正中在了她的枪尖上。
杨妙真十分惊讶,这箭竟然一次就找准了自己实际的枪尖所在,并且还能准确的命中,但她还是不想就这样认输,稍一愣神之后,再次挺□□向了蒙古人。
一箭又射了过去,再次准确的射在杨妙可的枪尖上,激起了一溜火星子,竟然把她花枪的枪尖射得触到了地上。
这一箭,不仅准确,而且劲大。她心里惊叹了一声,知道自己对付不了这把箭,就对着箭来处拱了拱手说道,
“阁下的神射让小女子开了眼了。我叫杨妙真,是这支红袄军的头领。这次劫军粮,本是给兄弟们讨一口饭吃的。既然赢了我,我四娘子自是把军粮会交给你。阁下的神射令小女子佩服,不知台兄是何人?”
人群中走出一个手持长弓的英朗少年,蒙古兵顿时鸦雀无声,连马嘶声都停歇了。
他一拱手实话实说道:“在下拖雷,四娘子果然好枪法。”
原来是他,连池正对着蒙古兵一方,拖雷一走出来就认出了他。
连池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要关起窗户,可又想知道这个爱讲大话的拖雷究竟要出什么风头。
拖雷本以为自己的名字虽然在蒙古可以说人人皆知,不过到了金国的腹地就不会有几个人知道了。谁成想杨妙可却杏眼一瞪,惊异的问道:“你可是蒙古大汗的幼子?”
拖雷楞了一下,道,“正是拖雷。”
杨妙说道:“想不到拖雷王子会有如此神妙的箭法,小女子甘拜下风。”
拖雷说,“四娘子客气,既然四娘子愿意听从我军交出军粮,那不如结为同盟,一同抗金如何?”
真正大吃一惊的是连池,她以为他只是个普通将领,年少得志,意气风发了些,没料到他居然是这次攻打金国的蒙古可汗的儿子。
她本来还在考虑是否要趁机与他相认,好请他救她出去。如今蒙金战争,他们天然在不同阵营,会不会绑她为人质还难说。
她越是怕他发现,反而听到杨妙真说,“我等受金人欺压已久,联盟之事,请随妙真进屋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