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相思叹息一声,看着追根究底的萧锦离,唇角带着一抹苦笑,有些事她是一点也不想记起,犹自希望从未有那些事。
可她大概又会悔恨,即使这样,但她有疼爱她的祖母以及全心呵护她的表哥,即使那般不幸的来到世上走了一遭,又有何妨。
“那人便是我!”
听到云相思口中的话,萧锦离瞳孔微缩,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隐在阴影中的小脸,落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收紧。
这怎么可能,谷先生游历云翳时,云相思想必只是一个幼童,怎么可能就敢用那样冒险的法子。
直至萧锦离离开,云相思都只是静静坐在院中,天色渐渐黑沉下了犹自不知,若不是炉子上的水沸了冒出熄灭炭火的“呲呲”声,她依旧陷在自己的思绪中。
看着铜炉中沸腾溢出的水快要将小炉子上的炭火熄灭,云相思伸出手将铜壶取下,丝绢所制的衣服落在铜璧上缓慢蜷缩成一团,当丝束离开火焰后,渐渐变成粉末。
“郡主!”
云相思在袭兰的声音中,手中的铜壶应声而落,沸水四下溅开,一些落在了云相思的裙摆上,慢慢与肌肤粘连在一起。
看着袭兰着奔来的身影,她方闻到丝绢烧焦的气味,自手上传来灼热的痛意,瞬间抵达心间。心间一阵阵泛痛,不知是手痛,还是那心间掩埋的旧事引发的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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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之后,萧锦离的生活似乎回到正常,上朝,处理公务,其余空闲均是落在了医书中。
此次他只查看云翳有关的医书,可想要的答案依旧一无所获。也是,她贵为一国郡主,怎会留有这般的医书。
萧锦离没再到玉笙居中打扰云相思,似如云相思说的那般,有些事情本就是两人心照不宣。
即使他身体此般异样又有何惧,在他心愿达成前,在自己的范围内,好好保护好云相思便是,何必再去做那些损害双方又无益的事。
只是这几日下来,玉笙居似乎很是安静,云相思也从未外出,她的两个丫鬟,每日都轮换出府。
萧锦离开始认为是云相思吩咐两个丫鬟外出办事,可是出门时间很短,几乎在半个时辰内便会回来。
他心中疑虑,沉思片刻后唤来了萧伯,询问这几日玉笙居中状况。
“王爷,前几日郡主的婢女只是向老奴道明,每日都需得出府,所以让老奴帮忙备上马车,可她们出府很快便会回来,郡主也从没有外出过。”
听到萧伯的话后,萧锦离心中更是疑惑。婢女每日都在出府,可是云相思并未外出,她哪来的这么多事,竟要丫鬟每日都出府办事。
而就在此时,外出办事的影刃来到了书房,他便觉屋中皆是冷意。眼见王爷似乎还有事问萧伯,他便安安静静的立在门边上。
“那两个丫鬟可有带何人或是何物回府中。”
听到萧锦离的话,萧伯面露为难,关乎姝宁郡主的事,他也只敢好好照应着,具体细节他是万不敢细问。
影刃听到王爷的话后,沉思片刻方上前道:“王爷,有一日我碰到袭兰,她带了几包草药。”
要是问他为何会知道,那是因为袭兰那丫头面色太冷,他不过是不小心撞在她身上,谁曾想那个小丫头一双冰冷的眸子竟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萧锦离带着影刃到玉笙居时,院中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只有一个婢女在院中,蹲在一个炉子前。
袭兰察觉身后有人,她转身看见立在院中的萧锦离,一双手紧紧捏住手中的蒲扇。心中虽是恼恨,却只是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也并未行礼。
萧锦离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药味,只见袭兰红着一双眼眸站着,袭兰未向他行礼他也懒得深究。只是提步准备往屋中走去。
袭兰上前几步拦住萧锦离的去路,沉声道:“抱歉王爷,这几日郡主身子不适,一直都在休息。大夫说不能随意打扰。”
萧锦离目中带着一丝不悦,影刃会意,立刻上前将袭兰拉在一旁,唇语暗示袭兰:勿要惹恼了王爷。
袭兰不敌影刃,只能看着萧锦离进入屋中,若是一双眸子若是能够杀人,此刻拦着她的影刃已然死了千百回。
她推开双手围着自己,却没有落在她身上的影刃,扬起手推开他,又跑到炉子前认真熬药。
萧锦离跨进屋中,越过屏风走进去,南香见到人行了礼后方立在一旁。
只见云相思安安静静的躺在床榻上,她本就是慵懒沉静清冷的性子,若不是人躺在床榻上,似乎这屋中已然没有云相思身影。
萧锦离锐利的目光落在云相思虚弱的身上,只见她小脸苍白毫无血色,纤细白嫩的右手上正缠着一圈圈白布,而落在衾被外的一双光滑细长的小腿上,红色的血泡斑斑点点映在上面,与周边白嫩的肌肤相比,显得十分触目惊心。
萧锦离沉着脸,甩袖出门,吩咐院中的影刃前去请谷先生。
一盏茶功夫后,谷先生坐在床边的木椅上,隔着层层叠叠的床幔,拿过一片丝绢,落在云相思的玉腕上。
谷先生的脸色变了又变,片刻后收回手,转身出了屋。
袭兰沉着小脸,小心翼翼的将云相思的手放回床幔间,若是郡主醒来,她定是免不了一通责罚。可是此次病情来的突然且严重,即使王爷请了大夫她不做阻拦。
萧锦离跟着谷先生走到院中,看着面带愁容的谷先生,心中焦急万分,“先生,郡主这是何故?”
谷先生摇摇头,面色不虞,只是铺开白纸开起药方,“我先开一些调解身子的药,王爷一会儿再让影刃去我院中去一些烫伤的药膏过来。”
“谷先生,郡主到底是如何病倒的?”
谷先生放下手中的笔,将手中的药方递给一旁的南香,沉思片刻方道:“前几月,王爷病了将自己关在屋中,郡主病了也将自己关在‘屋中’,就是这般。”
萧锦离听得一头雾水,这似乎是两码事,怎么能混为一谈?可看着谷先生似是不愿再多说,他也只能忍着心中的诸多疑问。深深拜谢后,方转身往云相思屋中走。
看着渐渐走远的萧锦离,谷先生叹息一声后无奈摇摇头,他此生遇到两个棘手的患者,这离王与那姝宁郡主。
心病还需心药医,谷先生也觉自己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