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夜色也有点儿昏沉。
天阴阴的,月亮和星星都看不见。
周围的树跟着风在摇动自己的枝叶。
周上在电话亭里,眼睛轻闭着,眼睫毛在他脸上拉下阴影。
此时此刻,他看不到江故,但仿佛在想象江故在他面前。
“可能是因为一直在想你,”周上在打给江故的心动电话里声线总是格外地温柔,“明明刚才见过你,却又开始想你了。”
江故还在陆里青旁边呆着,膝上坐着一团柔软的大猫猫。
他也微垂着眼睛,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周上轻松。
[江故:“如果这么容易重新对我动心,那过去的三年算什么呢?”]
到这个程度,江故不可能还看不出来周上想和他复合。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想要回头?
是因为还爱着,还是上了节目之后才想起来有他这么个前男友?
为什么偏偏是他?
江故在前任见面时,还以为和周上都达成了共识。
他以为,他们两个都是不会再重拾之前的感情的人。
过去就让它过去,可现在周上显然是还没过去。
原先,江故想着是在节目上和周上平常地相处,现在大概是应该再保持些距离。
江故没应。
周上表达心意其实语速也慢,说一句,停一阵。
缓慢的语速使得心意表达得更诚恳。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
“真的很想你。”周上对江故说。
可周上没有得到江故的回应,电话就结束了。
他慢慢睁开眼睛,把话筒拿到面前,睁着眼睛和它面面相觑。
把话筒挂回去,在放上去的前一秒又感到有什么呼唤一样,把它拎过来,放到耳边。
话筒里当然没有任何声音。
周上这下才切实感到有点儿可惜,他把话筒挂回去,走回一楼,从江故的房间路过,但也没有看到江故。
小屋里每个嘉宾都错开了,呆在不同的角落等候电话。
现在,只剩下穆子平和祝余没去打电话。
穆子平对祝余的感情称得上是“念念不忘”。
在一起之前,在一起,在一起之后,自从穆子平遇上祝余,穆子平就对祝余始终念念不忘。
祝余是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人吗?
穆子平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论家境,穆子平也不差。
论长相,穆子平也不错。
穆子平说不出祝余哪个点吸引了他,他只觉得是祝余整个人对他来说都有着无穷的魅力。
穆子平在遇上祝余之前,也有过几个恋爱对象。
说不上是不是认真谈,投入一段感情的时候都认真,可是没有谁能让穆子平那么念念不忘。
朋友总说他很傻,替他打抱不平,感觉穆子平这样的单恋特别不值得。
在穆子平朋友的视角,如果用四个字去形容穆子平的这段感情,那可能得是“苦大仇深”。
但穆子平自身并没有觉得有那么苦。
就说是咖啡嘛,酸,苦,但也有甜。
穆子平明白是自己先喜欢祝余。
他喜欢祝余,就要祝余也喜欢他,没有这样的道理——他只是希望能和祝余在一起。
得不到祝余的回应也理所应当,能和祝余在一起已经是意外之喜。
大多数时候,穆子平只是跟着自己内心的想法去靠近祝余。
他更多是迷茫:念念不忘是不是真的能有回响?要执着多久才能换得同等的喜欢?他这样的坚持是对,还是错?他的喜欢有没有对祝余造成困扰?
也想知道:真心喜欢上一个人的祝余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穆子平在追求祝余的那几年,看过祝余换过不同的男朋友。
有的长得高挑些,有些没那么高,但身材都是挺漂亮的类型。性格倒是各有不同。
穆子平其实也是体格偏瘦的类型,健康的、有些苍白的瘦,但不骨感,和祝余的某任前男友风格有些相似……
穆子平不知道那任男朋友是怎么和祝余在一起的,也是对方追的祝余吗?
还是祝余先喜欢的对方?
是因为外表吗?还是因为一起经历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穆子平没有办法总结祝余喜欢的类型。
他不擅长复盘,所以其实也不太擅长于在回忆爱里感觉到痛苦。
他想象不出来祝余沉浸在爱里会变得有多么不同。
在那些年里,穆子平看到的祝余还是基本只有在咖啡店里的祝余,知道的、了解的也相当少。
在一起之后,祝余依然是那个祝余。
穆子平不知道热恋中的祝余会是个什么样子,猜不出来,想不出来,只觉得,应该不是和他在一起的那个样子。
怎么办呢?
穆子平就是不知道应该拿祝余怎么办好。
来参加这个节目是因为祝余。
穆子平提出分开,是因为他感觉太挫败了。
这一次来,也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得到祝余的喜欢……如果没有其他人,那他想再试试。
和周上约会的时候会想到祝余。
和周上在一起的电玩城之旅很快乐,而他从没想过祝余也能和他一起去电玩城。
他以为祝余和电玩城是完全不同的调调。
祝余没来之前,穆子平想着祝余。
祝余来了之后,穆子平满脑子都是祝余。
穆子平站到电话亭里,电话要拨给谁,除了祝余,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别的答案了。
电话接通,也先是寂静。
穆子平不说话,祝余也不说话,这仿佛是他俩唯一的默契。
一分钟里,沉默也许已经过半。
穆子平握着话筒,出声都似重新鼓足勇气。
“我还是喜欢你。”穆子平说。
风的声音也静,下过雨的夜晚有点儿闷热也有点儿冷清。
穆子平等待祝余的回应,连一只蚂蚁路过的动静对他来说都太清晰。
“嗯。”祝余只是应了一声。
不敷衍,但也听不出什么更多的情绪。
“那你,在这段时间有想起我吗?”穆子平又问。
祝余开始沉默。
“……”
“我知道了。”穆子平垂着眼睛应。
电话时间结束。
[穆子平:“如果选我,我愿意把一切都送给祝余,因为我渴望得到他的爱,可是,他并不需要我。”]
天上的云轻轻地飘过,夜晚的风闷闷地拂过。
电话里的声音消散。
最后一个去打电话的人是祝余。
他今晚已经接到了三个人的电话,可这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祝余:“辜负别人的感情不是一件好事情。我只想得到我喜欢的人的喜欢。”]
祝余喜欢的人比喜欢祝余的人少很多,要是说他一个个和喜欢他的人交往下去,那他生命里也没留下多少空了。
注定是要辜负。
祝余也对此感到抱歉。
祝余知道穆子平喜欢他,可穆子平的喜欢对他来说已经有些太沉重。
[祝余:“我不喜欢有负担的感情。”]
在这段感情里,他跟不上穆子平的脚步。
祝余并不想承载他人太多的期待进入一段爱里。
来到小屋的第一天,祝余还没那么快能对什么人产生深厚的感情。
在此之前,他选择前任标签是“气泡”的人作为约会对象,因为他从“气泡”联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希望”。
[祝余:“气泡不就是很美好的希望吗?”]
祝余喜欢希望。
希望就是很美好。
不过,平常大家对杨枝的看法可能更接近于蒋琰对气泡的那个诠释。
是看着个子小小的,身材也清清瘦瘦的,好像需要别人保护和宠爱。
祝余看到杨枝的第一印象,并没有把杨枝和那个“气泡”的标签联系起来。
只是他希望那个标签属于杨枝。
所以猜“气泡”是杨枝。
猜对了。
今晚,祝余的电话也打给杨枝。
“嘟……”
“嘟……”
电话响过几次,杨枝才慌慌张张接起了电话。
“哎?”杨枝在心里长长地惊叹了一声,“……喂,你好?”
今晚的心动电话时间已经过去了挺长一段时间了。
杨枝都没有接到过电话。
[杨枝:“我以为我今天不会接到任何人电话来着。”]
于是他都准备再次简单洗漱一下,然后就睡觉了。
手机放在床上,人在洗手间里。
听到铃声的时候还过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从洗手间叼着牙刷走出来去接电话。
杨枝对打电话给他的人是谁毫无头绪。
“初次见面,我想对你有多一点儿了解。”祝余说。
……啊。
……嗯。
“……好的。”杨枝一头雾水,拿掉牙刷努力吐字清晰地应。
祝余的电话相当简洁,说完之后,就和杨枝说了再见。
杨枝一头雾水地接到了电话,一头雾水地也和对方说了再见。
杨枝唯一捕捉到的信息是“初次见面”。
[杨枝猜:“是陆里青吗?”]
他今晚还花了蛮多时间和陆里青呆在一起的。
[杨枝很不确定地猜测:“是陆里青吧。”]
[杨枝在接受后采时穿着睡衣,一脸懵地微瞪着眼睛:“原来他对我有好感吗?”]
风静了。
夜色昏沉。
屋外,又开始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细细蒙蒙,这个夜晚是个很长的夜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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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0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