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合,酒吧里横生许多衣着暴露的男女。
姜珏从头规矩到脚,一看就是乖乖仔。
半杯烈酒下肚,那双平素淡然的眼眸里沾染几分醉意,显得勾人又迷茫。
越是意识不清醒,越是美而不自知。
也越是容易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
来搭讪的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被冷冷的目光喝退,反而激起了胜负欲。
谁都想花落自家,把伤透了心的美人叼走吞食。
只等他烂醉如泥。
姜珏又叫了一杯酒。
那副闷着气较劲,倔强又委屈的样子,饶是见惯了美人的调酒师都禁不住心惊。
“先生,需要帮忙给你的家人朋友打电话吗?”
他充耳不闻,仰头一饮而尽,冰凉透明的液体沿着嘴角流淌,在白衬衫上晕了一小片阴影。
暗处里觊觎着的豺狼已经蠢蠢欲动。
有人着急忙慌地给谁发送短信。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夺下了姜珏的酒。
以一种极其强势的护犊子姿态。
身形高大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或许已经来了很久,也可能刚到。
他伸展手臂环住姜珏的肩,将怀里的人整个拢得严严实实。
腕上的百达翡丽无疑彰显了来人的底气,只是平静地往四周扫了一眼,就震住了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这个姿势太过亲密,姜珏挣扎起来,被靳元琛牢牢箍住。
“姜姜,是我。”
以防太久不见认不出来,靳元琛将他转过来面向自己。
姜珏眨了眨眼,陌生而又凛冽的男士香水萦绕鼻尖,削减了几分酒气带来的不适感。
满身的防备在认出那张脸时卸下。
“阿琛哥哥。”
姜珏有点委屈,又叫了一声。
“阿琛哥哥。”
腰上的手臂骤然用力,很快又松开。
靳元琛低沉的嗓音里仿佛含着无限的庆幸。
“嗯,是我,我回来了。”
姜珏却反手抱住,亲昵地蹭了蹭。
带着些许告状的意味。
凭什么就他一个人委屈。
赵家为独子举办成人礼,姜珏的生日在上个月,高考结束时已经办过了,这次宴席无疑是在相看未来儿媳。
如果赵宗延没有告白,他和几个女孩子约会,姜珏都管不着。
偏偏他提出宴会结束后一起去海边,还在姜珏耳边暧昧地低语,已经十八岁了,他订好了酒店。
可赵宗延和别人跳了一支又一支舞,却只是敷衍他,说改天再去吧,星星什么时候都能看,但今天的应酬推不掉。
所以姜珏提了分手。
起初只是气闷跑出来点了一杯果汁。
直到手机里有人发来一段火辣的视频。
赵宗延在和别人热吻。
姜珏心里攒着火,酒吧不是什么好地方,灯光昏暗,放眼全都抱成一团难舍难分。
这是他第二次喝酒。
所以他不知道,就算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酒杯,只要对方想,就能轻而易举地让他迷醉动情。
或许是酒的度数太高,也可能看起来礼貌体贴的好心人本就不怀好意。
姜珏身上热得很不寻常。
靳元琛把他拦腰抱起,大步走向迈巴赫。
他在耳边说些什么,姜珏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脑子糊成一片。
智商被情绪压制,姜珏没心思去想,远在北城的靳元琛为什么会出现在海城的酒吧里。
他只知道手机接连发过来赵宗延和别人的亲密照,对方十分客气,说没有恶意,不在乎姓赵的在外面养了几个、男的女的,只是希望姜珏配合。
配合什么呢,姜珏心想,名不正言不顺的。
于是他打翻了递到嘴边的汤水,仰头贴上靳元琛的嘴唇。
不就是另寻新欢,谁不会啊。
·
姜珏醒来时大脑一片空白,连自己姓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觉得喉咙干涩生疼。
他习惯性伸手,床边柜上摆着的水温度适宜,混进了一丝茶香和蜂蜜的甜。
温水冲刷肠胃,身心舒畅,喝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
姜珏猛地掀开被子,入眼满身青青紫紫的痕迹,全部都是夜里纵欲的佐证。
红木地板绿漆墙,是姜珏一直都喜欢的美式装修,身上虽然酸痛,但很干净。
因为昨晚的最后一次是在水里,顺便洗了。
地上也清理过,不然地毯应该是皱的。
桌上的东西都回归原位了,只有倒霉的台灯因为两个人撞得太狠摔断了腿,还没来得及换。
衣服不在床边。
也不在地上。
它被撕烂了,撕坏了肯定是不能穿的。
姜珏心乱如麻,第一次恨自己过人的记忆。
如果全都忘了,至少可以自欺欺人逃避现实。
睡袍就在手边,姜珏起身,不着寸缕的身体线条流畅优美,刚披上,卧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靳元琛手里端着新的一杯蜂蜜水,还冒着热气。
姜珏待机了一晚上的脑子迟钝地运转起来。
他喝的水是靳元琛掐着时间进来换的,所以适宜的温度不是偶然。
靳元琛穿着大了几号的同款睡衣,走近在他额头上探了一下。
“还好,没有发烧,我做了早餐,出去简单吃点?”
姜珏触电一样避开,熟悉的触感让他不免又想起一些限制级画面。
各种纷杂的情绪交织,更多的是犯错后的慌张与无措。
酒后乱性,这种荒唐的行为不仅轻浮,还不爱重自己。
赵家夫妇向来是严厉的,他们不赞同姜珏做出任何不体面的举动。
十六岁那年,叛逆期猝不及防到来,已经记不清是什么原因,姜珏觉得他好像伪装成了某个不认识的人,得体,内敛,兢兢业业。
一个知名选秀在海城开展海选,姜珏戴着面具,在所谓身处阶级向来不齿的圈子进行了一次演出,肆意地在扮演的过程中做了一次自己。
现场反响有多热烈,回到家后气氛就有多低迷。
赵在庸冷着脸训斥,做出这样有辱门楣的事,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大家族最看重的,一是身份,二是面子,让人笑话家中养子是个戏子,往后亲族同辈人在外身价都跌了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赵家联系媒体删掉视频,这事就压了下去。
但他却干了更过分的事。
和一个男人没名没分地上了床,还是一夜情。
这个男人偏偏不是普通人,家境显赫到海城任何一门勋贵见了都得礼让三分。
无论谁知道了这件事,都会说他贪图富贵,攀附高枝。
尤其赵宗延那些朋友,他们私底下都说他是以色侍人的花瓶。
事实上,对方确实是被引诱的。
姜珏心想。
昨晚靳元琛不仅克制地拒绝,还强行喂了醒酒汤,架不住姜珏一直哭,他只能一直哄,一个带着刻意的试探的吻,让两个人都忘了分寸。
可就算是这样,靳元琛也疯得太过了。
清醒的姜珏无法忽视那种怪异感。
好像发热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似的。
“姜姜,我们谈谈?”
姜珏低下头,被将要面临的大型责任厘清现场吓傻了,所有的疑惑烟消云散,不敢直视那双温柔的眼睛,也没好意思叫他的名字,干巴巴地转移话题,“我,我肚子有点疼……”
靳元琛展示了他十足善解人意的体贴,“可能是昨天的酒太冰了,我去给你拿药。”
姜珏借着换衣服的名义躲进衣帽间,松了口气,匆忙扯下一件衬衫就往身上套,宽松的下摆堪堪遮住臀部,照在全身镜里,双腿笔直修长,有种事后穿男友衬衫的即视感。
很欲。
“话说回来,昨晚的事,姜姜是不是应该负一定的责任?”
姜珏手上的动作一顿,没想到靳元琛竟然追着杀,他隔着门帘戏谑道,“虽然我年长一些,可老男人的贞洁,也是贞洁。”
好问题。
尴尬是不尴尬了,害怕也不害怕了。
姜珏羞愤欲死。
把过长的裤脚和袖口挽起几节,再从鞋柜里拿了一双球鞋,姜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事故,于是他想出了最馊的办法。
趁着靳元琛出门——
先跑路。
等心情平复了,再解释这不过是露水情缘,成年人□□好当不得真,两人依旧可以是好兄弟。
之类的。
毕竟按照靳元琛的表现来看。
他熟练得不像第一次,而且很明显爽到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年纪小的不懂事,难道大的那个就没有失职吗。
谁让他也忍不住的。
姜珏把自己哄好了,拿起手机就开溜。
客厅有食物的香气,靳元琛很有情调地放着唱片,姜珏落荒而逃,没有过多留意。
赵家宅邸在颐海园别墅区,间隔不远的一套就是北城靳家在海城的居所。
姜珏穿着一身宽大的衣服,衬衫扎进裤子里,显得腰带勾勒的那截更加薄韧。
轻手轻脚避开佣人进房间,一眼就看到赵宗延坐在床上。
他黑着眼圈,像是一夜没睡,憋着怒气冷声问,“去哪了,跟谁在一起。”
姜珏不喜欢这种质问的语气。
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吵架。
“跟你没关系。”
赵宗延瞪大眼睛。
“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生气,我不是跟你说了和她们只是逢场作戏,值得你去外面找鸭子?姜珏,你不觉得你很恶心吗,就这么作践我?”
姜珏不可置信,“你监视我?”
赵宗延满身戾气,一想到姜珏在酒吧那种地方跟人亲密接触,还被抱着离开,他就觉得脏得要命。
坐立不安地等了一晚上,只换来这种态度。
“你们做了什么——”
他攥住姜珏,空荡的袖口很轻易就被撩上去,露出盖了印戳的手臂。
赵宗延不敢相信姜珏为了气他竟然真的这么不自爱,暴戾地扯开了衬衫领口。
于是看到了他更不愿意看到的,锁骨上的牙印。
姜珏在靳元琛的卧室醒来时都没感觉这么羞耻,他奋力一推,赵宗延一屁股摔在地上。
“滚!你滚!不要碰我!”
这一摔把男人的尊严也摔没了,赵宗延脸色沉沉,用力地摔门离开。
祸不单行,狗腿发来的照片让赵宗延浑身血液倒流。
他是故意的,故意气姜珏,何菲凡的信息是他让发给姜珏的,她很温顺,根本不敢忤逆未婚夫,赵宗延只是想因此获得一个吃醋的男友,惹哭再哄回来,一定会拥有一个美妙的夜晚。
照片里是清晰的正脸,男人抱着青年,满眼都是疼惜。
赵宗延两眼布满血丝,把手边能砸的东西全都砸烂,表情狰狞得像要杀人。
“靳、元、琛!”
死鬼老公杀回来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姜姜,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