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是从孟一凡的口中听过你的,”汤悦轻描淡写地回答,“你对我起了好奇心,这不是什么好迹象。”
“怎么,你以为我会喜欢上你么?”楚河看向汤悦身上斑驳的痕迹,“你在做什么白日梦?”
汤悦下了床,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楚河的面前,他抬起手,轻轻地拂过了楚河的肩头,很认真地说:“你当然不会喜欢我,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快乐。”
“快乐?”楚河有些诧异,他扪心自问,他对汤悦可算不上好。
“你活好,我还不该快乐么?”汤悦踮起脚跟,凑过来,似乎想吻楚河。
楚河侧了侧脸,让这个吻落在了他的脸颊上,说:“那看来是我太过温柔,的确是我的错。”
汤悦没说话,只是在被楚河粗暴地掼到床上的时候,闷哼出声:“我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我看你倒是很期待的模样,”楚河咬上对方的锁骨,“你是靠这幅皮肉搭上的孟一凡?”
“我也不知道,”汤悦双手搂抱住了楚河的脊背,“莫名其妙的,我不知道他看上我什么了?”
“有位名人曾说过一句话……”楚河低声说。
“我知道你愚蠢、轻浮,是二流货色,但是我爱你,”汤悦轻笑着、笃定地说出了口,“你是想说这句,对不对?”
楚河注视着对方,他突然发现对方的眼珠不是纯然的黑色,而是琥珀般的棕褐色——也是他很喜欢的颜色。
汤悦又凑了上来,这次倒是很规矩地吻了吻楚河的嘴角,说:“楚少爷,我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光,让我们做一些快乐的事吧。”
“我并不想让你快乐。”
“那就让我痛苦吧,只要你快乐就好了。”
“这话你说得可真虚伪,”楚河嗤笑出声,“说得好像你喜欢我似的。”
汤悦没说话,只是又亲了亲楚河的脸颊。
楚河开始享用身下的这个人,他的动作有些粗暴了,但每次想温柔的时候,眼前又会闪现出几个小时前的情景。
不过是个烂.人罢了,他需要顾忌对方的感受么?
如果人人都配享有他的温柔,那他未免也太委屈自己了。
--
楚河有点想抽事后烟,他明明没有抽烟的习惯,只是突然萌生了这样的冲动。
他和汤悦的这场情事十分尽兴,说来也奇怪,他明明和孟一凡做的次数要更多一些,但论起身体的熟稔程度,他竟然对汤悦更熟悉一些。
或者,直白点说,上汤悦让他感官上更舒适。
是汤悦太配合了么?或者说他的技能太好了么?
这看起来是最贴切的答案,但楚河莫名又觉得他忽视了一些线索。
“你在想什么?”汤悦的声音骤然响起,恰好打断了楚河的思绪。
“一些不重要的事,”楚河回过神来,发现汤悦正在往身上穿衣服,“你可以直接在这里休息。”
“然后你去找孟一凡一起睡?”
“这不是你该询问的事情。”
“我不得不问,”汤悦下了床、站直了身体,“我正要去找他,如果你要去,我就回自个房间睡了。”
“找他做什么?”楚河是真的好奇。
“有点事。”
“什么事?”
汤悦盯着楚河看了几秒钟,笑着说:“找他爆点金币,我手上的钱不够花了。”
“……”这个答案其实是在楚河的预料范围之外的,他惊讶了一会儿,说,“明天一早再聊不方便么?”
“今天晚上聊,爆的金币应该会多一些。”
——毕竟你们白天刚玩过特殊的游戏,即使是出于安抚的目的,他也会松松手,多给一些。
汤悦没有明说,但楚河神奇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方式,只要不违法犯罪,楚河不认为他有过分指责的权利——毕竟,一个人能够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前提是他的道德底线很高,楚河扪心自问,感觉自己的底线挺低的。
因此,他虽然觉得汤悦这种爆金币的行为不怎么样,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思考了一会儿,发了条信息,问孟一凡:“我和你情人上床,需要给你情人付费么?”
孟一凡的消息竟然回得很快,他说:“都可以,你开心就好。”
楚河得了这句话,随口问汤悦:“需要我给你点零花钱么?”
汤悦竟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太合适,我既然收了孟一凡的钱,就不该再收你的钱了。”
“你倒是还有些原则,”楚河感慨了一句,“那你快去找他吧,祝你成功,多爆点金币出来。”
汤悦笑着点了点头,像是很高兴似的,穿着衣服走了。
--
楚河没有再去找孟一凡,他生理性的需求在汤悦的身上得到了满足,心理上的需求,找孟一凡也没用。
临睡前,他简单看了看自个名下的各类资产和收到的各种礼物,然后发现他尚未露面的亲生父母竟然也送了不少东西过来,隋枫给他发了内部邮件,也可能在报告的时候提过一句,但他那时候可能在走神,竟然没注意。
他的亲生父母出手比较大方,房子、车子、奢侈品送了一堆,楚家名下的产业只分红但不参与决策的股票也送了一堆。
楚河一开始还会估算下价值,算了几分钟,放弃了,反正是他这辈子尽情挥霍也很难挥霍一空的财富。
最开始从他大哥那边收到各种礼物的时候,他还会惊喜和开心,但礼物收得多了,人也就变得麻木了。
他甚至有些理解那些嚣张跋扈、寻求各种刺激的二代们的心理了——生活没有任何困难和挑战,就容易变得无聊,总要给自己找些乐子的。
对楚河而言,现阶段的乐子,就是孟一凡和汤悦,他其实不太愿意承认这一点,但的确因为有他们,无聊的日子都变得不无聊了,这怎么不能算是一种“各取所需”呢?
楚河把自个“混乱邪恶”的想法压了压,上了床、拉高被子,很快陷入了梦乡之中。
--
他在睡梦中,梦到了他的前夫。
对方整个人仿佛笼罩着一层雾,看不清面孔,也看不清身形,连声音都是飘忽不定的。
但偏偏,楚河知道,那必定是他的前夫——他的潜意识是这么告诉他的。
他穿着宽大的高中校服,手里捧着厚重的卷子,迈进了喧闹的教室里。
教室里的人影很多,他却不受控制地看向了角落,那里有几个男人背对着他,围成了一圈——像是在一起偷看着什么,更像是在一起围堵着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扬声说:“来几个人,陪我一起发卷子啊。”
梦境之中,楚河的人缘似乎还不错,他这么说了,那些围在一起的男生们竟然也都扭过了头,笑着说:“楚河,你又来‘英雄救美’了。”
楚河并没有否认这点,而是将视线落在了果真被围堵在角落的少年身上。
“你们就不能找点别的乐子么?”楚河蹙起了眉头,“踢足球、打篮球、看小说……哪个不比围着个男生捏来捏去有意思?”
“他是个同性恋哎,”领头的男生笑嘻嘻地回答,“他还给我写过情书呢,我捏他,他喜欢得很,你说是不是啊,陈铭?”
“……”名唤“陈铭”的少年沉默不语,他甚至没有抬头看楚河一眼。
楚河吐出了一口气,换了个方式,说:“这可是教室,一会儿老班就过来了,你们收敛点,先装装吧。”
“好吧好吧,班长最大,我听你的。”
那男生又推搡了一把陈铭的肩头,这才带着几个“跟班”散开回了自己的位置。
楚河低下头,从一沓卷子里挑出了陈铭的,递给了对方,说:“你要是不反抗的话,他们只会变本加厉。”
“他们好几个人,我赢不了的。”陈铭用很轻的声音回答。
楚河配合压低了声线,给他出主意:“你直接找咱们班主任吧。”
“我的情书还在他们手里,到时候,我是同性恋的事就瞒不住了。”
“……现在咱们班级的人都知道。”
“老师不知道,”陈铭叹了口气,“事情闹大的话,我可能会被退学。”
“那怎么办?”
“我不知道。”
“陈铭,我能救你一次,也没办法次次都救你。”
“没关系的,楚河,你已经帮我太多了。”
楚河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并不了解梦中的前夫,但他应该很了解梦中的“自己”。
果然,画面一转,他和陈铭成了公认的情侣。
他以男朋友的名义和带头“欺负”陈铭的男生交涉,对方不情不愿地同意以后不再“骚扰”陈铭,楚河有些满意,正要离开的时候,却被他叫住了。
“喂,班长,陈铭可不是什么无辜的小可怜,你小心被他骗了,还帮他数钱。”
楚河摇了摇头,回他:“我认识陈铭比你早多了,我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
“你真了解他么?一个巴掌拍不响,要不是他……”
“收收你那些受害者有罪论,”楚河扯住对方的校服领子,直接将人压在了墙上,“如果你不想让你的秘密公之于众的话,就离我的男朋友远一点。”
“哈?”男生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是咬牙切齿,“楚河,我可是你兄弟,你为了他竟然这么对我?”
“我没有喜欢霸凌弱者的兄弟,和你相处的时候,我经常会觉得恶心。”楚河近乎平静地说。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玩,对我那么好?”
“啊?”楚河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那样会比较麻烦。”
“什么意思?”
“做你的仇人,比做你所谓的兄弟,要更容易一些,就是这样。”
少年似乎有些破防,他沙哑着嗓子追问:“那你为什么不一直骗下去?就为了你的男朋友么?”
“因为,你的把柄已经落在我的手里了啊,”楚河笑了起来,“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呢?”
--
楚河从梦中醒来,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觉梦中的自己,也没有那么纯良无辜。
但问题是,这只是一个梦,还是过去的记忆碎片?
一时之间,他自己竟然也分不清了。
算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反正他已经和陈铭离婚了,也不必再探寻他们当初究竟为什么在一起了。
楚河看了一眼表,发现已经到了该起床的时候了,打了个哈欠,洗漱吃早饭去了。
楚河在餐桌旁边碰到了孟一凡,扫了扫他身侧,顺口问:“汤悦呢?”
“今儿有事,请了一天假,傍晚的时候回来。”
“你准的假?”
孟一凡垂眼笑了笑,温声问:“是不是下次,应该知会您一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第 3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