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庭树起来都恹恹的,昨晚做了个梦,梦里景逐年很不开心,于是找到常和煜说出了一切,吓得他直接惊醒。
一醒才看见空调自动关了,他重新打开并把温度调低两个度。
庭树吸了吸鼻子,感觉有点堵。
医学生课很多,景逐年每天都起得很早,也很准时。
庭树刚洗漱完打开门就见景逐年从浴室出来,他洗了澡。
“你有洁癖啊,还得洗了澡才去上课?”庭树好奇地盯着他,水珠悬挂在发梢一滴滴落在肩膀处,随即被景逐年用毛巾擦干净。
他将头发往后撩,露出光洁的额头,将他有些冷厉眉目直露而出,视线再往下些能看见高挺的鼻梁,和稍薄的嘴唇。
就…很男子气概,很A。
配上他那性冷淡的脸和气质,确实…挺高岭之花的。
短短几秒钟,庭树已经在心里嘀嘀咕咕好一会。
大概是没想到一个晚上的功夫,庭树就像没事人一样和自己搭话,景逐年喉结微动,宛如深潭的眼眸掀起点波澜。
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有点,不过洗澡是因为跑了步。”他解释说。
“你还跑了步?你几点起啊?”在一起住了三个晚上,庭树硬是压根没见过他早上出门,惊讶后感慨,不愧是景逐年。
自律的好学生。
景逐年简单答道:“六点半起,七点跑完,然后洗澡吃早餐准备上课。”
比他还喜欢洗澡,一天得洗两次。
庭树工作日的生物钟是七点二十,偶尔还赖床到七点半,磨磨蹭蹭起来拿起早餐就出门。
“今天岚姨煮了面。”景逐年见他站在原地若有所思,没有要下楼的意思,提醒说。
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从刚才那会,庭树就一脸认真思考模样。直到景逐年拿起书出门,庭树还在餐桌上不紧不慢地边吃边看手机。
景逐年起得早,出门也早些,因此他基本上都是步行去学校。
A大是百年老校,坐落在古镇里,绿荫环绕,远处的山峦宛若这幅山水画的点缀。
校门口人来人,季沣瞥见熟人影子,停下步伐:“哟,怎么样啊?和你家笨木头相处的咋样?”
两人身形差不多,他吊儿郎当地将手搭在景逐年肩膀上。
前几天景逐年突然和他说要结婚,才知道他这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好友,竟然在搞暗恋那套。最主要是人家庭树还有喜欢的人,这不是强.制爱吗。
刚说出这三个字就被景逐年送了一肘子,并接收到帮忙看婚礼的任务,要用到得有。
看在景逐年用约陈嘉师姐一起吃饭的理由,季沣一口应下随时候着主持婚礼开场。
虽然人没来,婚礼也取消了。
季沣是景逐年很好,很多年的老友,从年少到三十而立。
庭树死后,景逐年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开始调查死因。但庭家的公司早就被常和煜紧紧抓在了手上,好在季沣也是商人,帮了他很多。
零零散散也凑起不少的证据。
“太笨了。”景逐年淡淡地说。
噗呲一声季沣笑出口,“你还嫌人家笨,他不骂死你就好。”
“要我说,证都扯了,你直接和他摊牌不就好了,说你喜欢他,况且你也不比常和煜差啊,这么没信心?”
学校里梧桐树直直站立,正处花期的栀子花在不断散发出沁甜的香气,随风飘散在校园各角,将有些刺鼻的甘香变得清香扑鼻。
景逐年抬眼望着前面的路,想起今早放在桌上的百合花被庭树拿在手里闻了闻。
“不一样。”
小树会跑的。
他见过庭树和常和煜的爱情长路,从追求到谈恋爱再到结婚。景逐年垂下如墨般的眼眸,遮盖眼底情绪的变化。
其实景逐年根本就不了解庭树,十年的时间,他只不过是充当庭树对象的室友身份。所谓的了解都是从朋友圈,从共友的只言片语中窥探他们的进程。
有一点季沣问住他了,景逐年确实没什么信心。
或者说景逐年已经不在乎庭树会不会因为他们间存在了婚约,而去喜欢自己,可能没有那个常和煜也会有第二个常和煜。
他早就是庭树世界里的陌路人了。
他只希望庭树能平安,不要再死在他的手术台上了。
希望在他身边的庭树,能改变死亡的节点。
季沣耸耸肩,表示不懂景医生在想什么,若是自己,结婚证都扯了管他三七二十一,不喜欢也得喜欢我,谁让我是你老公呢。
哪还有什么别人的事情,绿帽是一点都不想戴的。
A大的课程安排是周一到周五上课,只有一些特别的专业还会把课安排在周末。
不过对于医学生来说每天都很忙,景逐年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除了照常完成课程任务,还会私底下联系曾经认识的医学教授,把以前的人脉都用上,继续深耕医学。
虽然对于这个突然出现,拥有自己联系方式,但看起来很厉害的学生表示好奇,教授也并没有多做怀疑。
其他专业可能某天课程还有空隙,景逐年没有,每天都是从早上到晚。
和庭树相处的时间也只有晚上下课后。
傍晚一进门景逐年就闻到股奇怪的味道。
餐桌上空空如也,岚姨没准备晚饭,貌似人都没来。
听到门口的动静,庭树从厨房探出个脑袋来,眼尾带上了点笑:“你吃晚饭了吗?”
“没。”岚姨来的那天,景逐年就把课表发给她了,并说清自己的习惯,晚上有课会直接在学校食堂吃,没课回家吃。
“那正好,你等等啊。”庭树缩回厨房,也不知道在捣腾什么。
十分钟后,庭树把端着的加臭螺蛳粉放在桌上。笑眯眯对景逐年说:“你吃这个的吧?我特意买的,我给你煮碗好不好?”
臭死你,有洁癖的景逐年估计一晚上都要睡不着了。
满肚子坏水只想让景逐年早点答应离婚的庭树,正忍着藏着嘴角的笑,仿佛已经看见景逐年受不了而摔门而出的样子了。
“……”
“不太喜欢吃。”景逐年诚然说。
“啊,那怎么办?不太喜欢是还能接受吧。”庭树脑子一转说:“那我自己吃,你不介意吧。”
反正能臭到人就行。
“不介意。”话是这么说,景逐年已经去开窗通风了。
很少露出其他情绪的冰块脸闪过几分纠结和犹豫,还掺杂着一分不喜。
庭树看着景逐年那忍住的样子就想笑,随即又把桌上的螺蛳粉故意端到景逐年晚上学习的客厅桌子上吃。
十分钟后景逐年端着碗泡面出来,坐在了庭树对面。
“真的不尝尝?很好吃的。”他特意买的加臭加辣版,庭树故意夹起一大夹往前伸了伸。
景逐年扫了眼他那红油油的碗,看见他因辣而发红的嘴唇,泛着潋滟。时而吸呼下,微张开嘴,露出点白色牙齿,
“少吃点辣,对胃不好。”景逐年收回视线,平静地说:“加点水吧,不然你会肚子疼的。”
一起吃的几餐饭,就足够景逐年了解庭树的口味了。
要吃有味的,意思是不能太清淡又不能过重。
“噢——”大概是景逐年的语气太过平淡和认真,庭树鬼使神差真的站起身去接了温水加进去。
吃完饭半小时后,景逐年去浴室洗澡了。
庭树把自己卧室的门悄悄打开一点缝隙,看见浴室灯亮着,也不算毫无作用嘛。
景逐年还是挺讨厌这味的。
自损一千伤敌八百,庭树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也有点味儿。自觉打开门窗,也进浴室洗澡了。
晚上八点钟沈白正呼叫庭树上号,两人进入游戏界面。
“你玩什么?射手还是打野。”沈白开麦说话。
“都行,我补位。”庭树擦完头发才空出手,选好英雄。
晚上没课没作业时庭树经常拉着沈白打游戏,之前还有个常和煜,但最近情况特殊,就只是双排。
说曹操,曹操到。
悬浮窗显示常和煜发来条消息,说下局等等他。
庭树长叹一口气,沈白听见了,问:“咋啦,你老公不让你打游戏啊!”
“你再说句你老公,信不信我明天揍你。”庭树听着这三个字就拳头硬,“你喜欢我送给你,明天我就去你家住,你来我这。”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现在景逐年就像庭树的逆鳞,一点就着。沈白啧啧啧几声:“别,我招架不住那位大神。”
“打完这局不打了,常和煜说要来。”庭树无奈地说,“早知道设置隐身了。”
“来就来呗,怕什么,你不正想让景逐年知难而退吗。”瓜真香,沈白一边打游戏一边吃。
一个不注意庭树就被围攻,进小黑屋等复活了,“哎——那不也只能说说嘛,等会他生气了,直接告诉常和煜我俩的事情。”
“还有,他好像都没什么感觉,我发朋友圈暗示,和今天买了加臭螺蛳粉,景逐年都只是默默看着我,然后去洗了个澡。”
“根本看不出他的喜怒。”
庭树把手机丢到一旁,直直躺进被窝里,眼睛倒影着白灯,哀怨道:“其实我才是那个小丑。”
沈白听他这语气好笑得很,仿佛景逐年是天生克他的,在那受了莫大的委屈。
“要不,咱们换个赛道。他讨厌不成,咱可以让他喜欢啊!略施小计勾勾手指头让景逐年喜欢上你,然后再挑刺,叠加喜欢buff这杀伤力杠杠的,还怕离婚不了?”
没关系,不在意的东西往往是最难有成效的,人家不离还有利益在。反观喜欢,在意代表着软肋,情感这东西就不是理智的东西。
有感情的刺那就是种折磨。
庭树一个仰卧起坐起身,不假思索:“你说的也是个办法,但这也太难了吧,听起来还不如把刀架在景逐年脖子上好。”
“嗯——这……啊——”沈白啊了半天说不出能反驳的话。
一句游戏结束,庭树切换界面发消息给常和煜,告诉他自己要做作业,明天再约吧。
头发干的差不多,庭树站起身准备去关门窗。
转身便看见站在门口的景逐年。
庭树身子下意识一僵,眼神立马开始闪躲,一股心虚瞬间涌上心头。
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
可以撤回吗……
景逐年:已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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