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应该是朋友了吧
他在等,等她缓过来。
她也在等,等自己不再有哭腔。
“我不知道你那天晚上陪着我。”
“我意识不清楚,以为在做梦。”余遇芋怕第一句解释的力度不够,又接着说出第二句,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懊悔与自责。
然后,她再次望向他,不想错过他的反应。
“嗯,我知道了。”
不是知道,是知道了。他当时是真的误会了,直到现在才知道真相。
余遇芋突然开口,“我还没吃晚饭。”
“我们去吃宵夜吧。”
第一句先让他心疼,第二句再发出邀请,他应该很难去拒绝吧。
“刚刚付泽铭他们就准备去吃,要不……一起去?”顾淮颀试探着说出。
余遇芋正想下意识拒绝,但看到旁边的顾淮颀后,拒绝的话语在舌尖打了个转,最终还是化为了一个轻轻的“好”。
这个字一出,惊觉自己答应得十分的妙。她还在输液,本来想着自己偷偷去开个荤吃些辣食。只是没想到突生变故,要是刚刚自己拒绝了,和他单独去吃的话,点单的时候一定会被顾淮颀避开辣食。但她刚刚答应了,或许可以趁机蹭一下其他人的光,满足一下自己对美食的渴望。
顾淮颀带着余遇芋过去时,其他三人已经点好菜,正悠闲地坐着等待。
看见两人的身影时,付泽铭兴奋的挥了挥手。
余遇芋走近后,才发现有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他穿着休闲装,却难掩那股与生俱来的商人气息,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成功与权力的味道。
“初次见面,雷霆。”他看向余遇芋,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自信。
余遇芋看向他,心里不禁暗自嘀咕,人如其名,确实蛮有雷霆之势的。
她正准备开口介绍自己,却听雷霆继续说道:“不用介绍了,我对你并不陌生。”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惊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
他知道她?怎么知道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惊讶,余遇芋低头轻轻抿了一口面前的茶水。茶香袅袅升起,缭绕在空气中,试图平复她内心的波澜。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感受着那份来自瓷器的温润与细腻,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我就不用介绍了吧!你都知道。”陈迟在一旁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与熟稔,好似他们之间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余遇芋抬头看向陈迟,心中一阵莫名其妙。她都知道?她只不过才刚刚知道了一个名字而已,怎么就到了“都知道”的程度呢?
虽然心中吐槽不已,但余遇芋面上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
“刚刚已经见过一面了嘛,自然是知道你叫陈迟。”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与客气,一副和陈迟并不熟络的样子。
这句话刚说完,饭桌上却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余遇芋不知道为何突然之间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不过她也没有多想。
就在这时,雷霆打破了沉默,他看向顾淮颀,话语中带着几分随意与轻松:“还想吃点什么?你们再加点?”说着,他却将菜单递给了余遇芋。
余遇芋朝他笑了笑,接过菜单认真研究起来。她的目光在苕皮和年糕之间徘徊不定,犹豫不决。
正当她陷入纠结之时,菜单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拿走。余遇芋顺着那只手的方向看去,只见在夜晚昏黄的灯光下,那只手上的疤痕在灯光的照耀下若隐若现,倒是增添了不少隐秘感。
她不禁看得出神,她对他手上的疤痕总是有种不可言说莫名的感觉,每次看见都无法轻易移开目光。
那只修长的手在泛黄的菜单上流畅地勾画,余遇芋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地瞄了一眼,却猛地瞪大了双眼,心中惊呼出声。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万万没想到,这家看似普通的烧烤店,在半夜时分竟然还提供着粥品,而且顾淮颀首点的便是粥。
这家店的业务范畴还真是蛮广泛啊!
震惊之余,余遇芋的目光悄悄滑过菜单上的其他菜品。虽然没能如愿点到苕皮和年糕,但他们点的辣味菜品却让她心中暗暗欢喜。她仿佛已经想象到了那些辣味在舌尖跳跃的滋味,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期待的笑。
菜上齐后,余遇芋面前摆放着一碗巨大的皮蛋瘦肉粥,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她默默地喝着粥,眼神却不时瞟向另外四人所在的方向,手趁着他们聊天的间隙,悄悄向烤串伸去。
然而,还未等她得手,顾淮颀便如同洞察了一切,轻轻地将那盘烤串移得更远。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另外三人见状互相递眼神,有人调侃道:“干啥呢,人家想吃点烤串都不让?”
付泽铭更是拿起一串肉串准备递给余遇芋,却在顾淮颀的一个眼神下停留在半空中,然后慢慢地缩回了手。
顾淮颀的目光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在发烧。”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悄然制止了另外三人过度的“好意”。
余遇芋看着面前那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也不是完全没滋味,皮蛋瘦肉粥总比白粥要好。
唉,今天的宵夜计划,就这样泡汤了。
她轻轻地喝着粥,眼神中带着几分落寞。就在这时,视线范围内突然出现一双手,正在往一个小碗里盛着皮蛋瘦肉粥。她疑惑地偏头看向顾淮颀,他并没有回视,只是专注而稳重地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当他开始吃起那碗粥时,余遇芋的双眼瞬间瞪大,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讶。他……他……他怎么能够如此平静地吃她吃过的粥呢?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提醒道:“我喝过的,要不……再另外点一碗?”声音中带着几分羞涩和不安。
顾淮颀手一顿,不再动作,像似在思考什么。
余遇芋怕他以为她不愿意和他共享,连忙出声解释,“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怕你介意。”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真诚。
顾淮颀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却并未出声。他只是默默地继续着刚才的动作,仿佛在用行动告诉她:我不介意。
余遇芋心里在此刻放出了一小簇烟花。
她努力藏住嘴角的笑意:“要不,我喝这个小碗吧。我刚刚已经吃过一些了,再喝大碗怕会浪费……”
说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言好像过于暧昧了,便停住了口。
但她还是忍不住默默小声又加了一句解释:“我是怕你不够。”
顾淮颀沉默着,但他的动作却已将小碗递向了余遇芋,然后把大碗移到自己面前。
他的动作如此自然、如此流畅,仿佛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余遇芋内心的小烟花在此刻变成了大烟花……噼里啪啦。
两人并排坐着,他们的世界,在这一刻变得如此安静、如此美好……
*
余遇芋踏入家门的那一刻,心中仍沉浸在与顾淮颀相处的点滴中,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尽管内心深处隐隐觉得用生病换取这样的相处有些自嘲,但那份与顾淮颀之间逐渐自然流露的默契,让她觉得很值啊。
她缓缓步入玄关,刚脱下鞋子,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停下脚步,目光在屋内流转,开始了一场无声的寻觅。
当她再次站在7楼的电梯前,电梯门缓缓打开,映出她略显散乱却又不失柔美的发丝。她对着电梯门的镜面,细致地整理着,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出她对这次见面的紧张。
终于,她迈向701的门。
开门后的顾淮颀一看见是她,嘴角压不住的笑意,正准备向后挪步让出空间,以便让她进来。
就在这时,一双手映入他的眼帘,连带着一张…
银行卡?
顾淮颀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挪动的动作也就此停滞,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停止。
余遇芋见他不动,轻轻晃了晃手中的东西,俏皮的说:“物归原主啦!”
什么意思?顾淮颀的嘴唇微动,却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缓缓伸出手,指尖用力地捏住银行卡的一角,默默地接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内心似乎正经历着一场剧烈的风暴。
“你来就这事?”顾淮颀的声音低沉而冷淡,却藏着十分微小的期待。
“嗯!”
顾淮颀看着余遇芋闪着亮光的眼眸,他低下了头。
“好,那…”
余遇芋抬头望着他,期待着他的下半句话。
“没什么事,我就关门了。”
随着门轻轻合上的声音,余遇芋的心仿佛被什么重物狠狠击中,疼痛而麻木。她呆立在原地,不明白为何一切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表情……是生气了吗?可是,他在气什么呢?
余遇芋一夜无眠,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她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去找他,问个明白。但当她再次来到701时,那儿哪还有什么人,701和702都空空如也。
她这才想起今天要录制,而她还要继续输液。
等到她终于不再输液后,《发掘美好》录制正好是换场地去柳榆的那天。
因为生病她可以晚几个小时,她拿好提前收拾好的行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柳榆市。
高铁上,她的心情如同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复杂而多变。既有即将见到顾淮颀的忐忑与期待,又有多年未归,重返故土的深深感慨。她的目光时而望向窗外,时而低垂,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