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江冉邀请虞泠去参加晚会,虞泠答应了。
李一放下耳机,看着桌子上的小盆栽——虞泠硬塞给他的,说可以缓解压力,对心情好。
但好像没什么用,至少没有缓和他现在的心情。
傅江冉向她低头,求复合了,虞泠还会离婚吗?
一定会的,毕竟书里剧情就是这么写的。
现在算是完成虞泠的计划了吗?
但她在傅江冉的面前否定了他对于他们婚姻的影响,也没有在傅江冉面前主动提起过他。
傅江冉在她面前表现的也很正常,没有被羞辱后的恼羞成怒,那虞泠还会继续这个计划吗?
她会不会觉得这个计划没有用,然后……离开他?
李一又开始想,如果计划失败了,他还能收取报酬吗?
能的,应该的。
即使失败了,他也付出了劳动,应该获得报酬。
李一伸手,握住多肉肥厚的枝叶,然后慢慢用力,一点点收紧,直到多肉爆裂,被他彻底捏碎。绿色黏腻的汁液从指缝中溅出,弄脏了他的手,顺着手背下滑,留下一条绿色的轨迹。
他会在虞泠离婚那天,收取报酬。
他会给她戴上枷锁,让她成为他的所有物。
他会彻底将她占有,无论她愿不愿意。
从此以后,虞泠只能看着他,触碰他,亲吻他。
即使她不爱他。
但如果她爱上他……
李一的手缩得更紧,榨干了多肉最后一丝汁液,只留下纤维的残渣。
可能是这段时间虞泠对他确实太好了,甚至让他有了不该有的妄想。
擦干净手,收拾好残局,李一压下心里多余的期待,等虞泠回家。
虞泠又在外面玩了会才回家,她想着都出来了,那肯定要逛一逛。她给李一发消息说晚饭不回去吃了,叫了两个狐朋狗友逛了会街才回去。
虞泠知心朋友不多,但狐朋狗友不少,闲在家里没事时,她就会把她们约出来玩,打发时间。
她知道很多人愿意和她玩,捧着她,是因为傅江冉,但这又怎样呢?他们想什么她才不在乎,行为上对她好就行。
三个人找了家餐厅喝下午茶,其中一个女生年纪轻,爱玩,人缘好,特别喜欢八卦。
“你们知道吗?二十四区代表有个教会的,长得特别帅,听说柳策宜还看上他了。”
“柳策宜?她不是喜欢傅……”
另一个女生说到一半连忙住嘴,不安地看了眼虞泠。
众所周知,虞泠和柳策宜不对付,虞泠喜欢的,那柳策宜十之**也喜欢。特别是傅江冉,当初柳策宜看上有妇之夫,可是闹得沸沸扬扬,柳家和傅氏的合作也因此无疾而终。
柳家家大业大,是叁区的纳税大户,商界的半壁江山,在联邦中央议会都有亲近的议员。目前的叁区区长,就是他们支持政党中的。
柳家对小女儿柳策宜,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养成她飞扬跋扈,放浪形骸的性格。柳策宜是大小姐中的大小姐,从小被人捧着长大,遇见对她爱答不理,又长的好看的傅江冉,一见倾心。哪怕后来知道他有了妻子,柳策宜也不曾放弃,直到最近才消停些。
大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半年前开始,虞泠和柳策宜就连面子上都过不去了,见面就冷脸;以前两个人还会假笑着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暗讽,喝点香槟。
听见柳策宜的名字,虞泠翻了个白眼。柳策宜那个学人精,她买什么就跟着买,她喜欢什么就要跟她抢,从傅江冉到她头上戴的小发卡,一定要和她一样的。
虞泠真的烦死她了,偏偏还拿她没办法,只能自己无能狂怒。
但这段话中,她在意的不是柳策宜。
“二十四区的教徒?联邦中心议员吗?”
女生说:“不太清楚,但应该不是吧,是中心议员的话,柳策宜还敢下手?”
但女生自己也越说越不确定,其他人肯定不敢,但柳策宜不好说,况且二十四区出来的中心议员只是名头响。
二十四区常年打仗,又穷又乱,且因为各种原因非常独立,和其他区的关系都很一般。从这出来的议员没有雄厚的靠山,又没有亲近的“朋党”,哪怕成了中心议员,在联邦国议会也十分边缘。即使在政府或最高法院任职,所担任的职位往往也官轻势微,没什么实权。
这就导致了恶性循环,出来的议员说不上话,联邦给二十四区下放的资金和援助就少,人少钱少还没倾向性政策,二十四区就更穷,穷就留不住人才,捧不出人,没人就更穷,穷就压不住联邦内外的反动势力,更乱。
二十四区的区长,已经缺席两届总统任命会了。
一次是区长被暗杀,新区长还未决定;一次是总统上任期间,现任区长亲自上战场指挥作战。
按理来说,联邦区长也是不能连任的,但二十四区情况特殊,现任区长就是续任。
虞泠对于二十四区的了解都来自于新闻,她老家和叁区的发展都还不错,经济发达,社会稳定,每次看见二十四区各种恐袭、暗杀的新闻,都觉得不像在一个世界。
区长被暗杀,这放在叁区,别说区长了,市长都是万万不可能的。但在二十四区,大家只会觉得:啊,不亏是二十四区,然后嘻嘻哈哈地开二十四区的地狱玩笑。
在三区,二十四区的血与泪,都只是娱乐的谈资。
一个地方娱乐至死,一个地方垂死挣扎——
他们轻松愉悦的语气,好像二十四区不是联邦的一样,好像死掉的那些人都不是同胞一样,好像其他区都没享受到二十四区的保护一样——
如果不是二十四区挡住国外的入侵,镇压内部的罪犯,那些高高在上的中心区人,还能这么安逸吗?
谢菡偶尔也会冒出这样的阴暗想法。
他环视了一圈,这些人将他团团围住,抓了他身边的人,却说他们的主人要请他喝茶。谢菡下意识去摸腰间,那里已经空了。
叁区禁枪。
被架住的女人愤恨地抬起头,她脸上有些伤,因为屈辱声音颤抖:“司铎……”
旁边的男人伤得更重一些,他断了两根肋骨,腿骨骨折,脸因为剧痛而变得惨白,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不习惯地放下手,谢菡维持着基本的礼貌:“不好意思,但我现在很忙,不能陪柳小姐,可以放开他们吗?”
带着耳麦与墨镜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后面的人将那一女一男放下,女人连忙搀扶起男人,但因为走动的动作,自己也疼得脸色一白。
黑衣人依旧没有离开,他说:“小姐邀请您一同聚餐。”
谢菡没说话,他看着被隔开的教徒微皱眉头,抿起的嘴唇表达了他的不满。
黑衣人:“他们需要疗伤,您确定要拖下去吗?”
两方僵持了一会,最后谢菡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柳小姐的邀约。
他到地方的时候,柳策宜已经在等他了。
看见谢菡,柳策宜眼前一亮,她挥手示意保镖退下,为首的那个迟疑地叫了声“小姐”,不是很想离开。但柳策宜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
“我叫你们滚。”
谢菡的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他拂了拂身上纯白的教袍,压下对柳策宜的厌恶。
唯我独尊的二世祖。
柳策宜没有看那些保镖,她眼里现在只有谢菡·哈尔顿。柳策宜喜欢美丽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
谢菡是典型的西区人,金发蓝眼,眼窝深邃,鼻梁高挺。他的头发颜色很浅,其实更像白色,配上他纯白没有杂色的教衣里袍,像是一座大理石雕像。
他长的有些像傅江冉,特别是那双蓝眼睛。但他神色端庄,眼中带着神职人员特有的宽容,完全没有傅江冉的凌厉。
又不太像。
柳策宜细细打量,轻浮的目光在他的脸上转来转去。
谢菡很少被这样打量。他是教会的司铎,二十四区神学盛行,超过一半人都信教,哪怕不信,对教会也保持着最基本的尊敬。
顶着让他不适的目光,谢菡拉开椅子坐下,冷淡地柳策宜打招呼。
“柳小姐下午好。”
“你好~”
柳策宜甜腻的声音让谢菡倒茶的手一顿,他垂下眼睑,继续为自己倒了杯茶。
他摸了摸杯壁,茶是温的,刚好可以入口的程度。
“你们二十四区的人都这么好看吗?你们区长也好看。”
“她很漂亮。”
柳策宜见过二十四区区长一面,在二十四区战争胜利表彰会上。
在人群中,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穿着军装,身材颀长,坚实有力的女人。
她面带微笑,神色宽厚从容,从骨子里迸发出一种力量感,理所当然地成为视觉中心。
只是看着她你就相信,她会带你走向胜利。
谢菡有些愣住了,他从来没有听过有人用漂亮这个词形容二十四区区长简玄。
人们提起她,总是说她平和、中正,但又不失雷厉风行的强硬。
谢菡:“外貌不重要,一个人的品行才是最重要的。柳小姐有空关心他人的样貌,不如多提升提升自己。”
柳策宜一愣:“提升自己?”
谢菡抬起头,微笑,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是的,你是我见过最肤浅的人,轻浮又傲慢,如果连提升自己的想法都没有,那也——”
“太让人作呕了吧。”
他拿着杯子站起身,毫不犹豫朝柳策宜的脸上一泼。
“啊!”
柳策宜惊叫一声,狼狈地擦脸,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气得发抖。
“谢菡!”
谢菡向前两步,握住她乱擦的手腕。他的手很冷,哪怕在暖气房也没有变得温暖,冷得柳策宜一个激灵。
柳策宜的视线落在谢菡的手上,他的手也很好看,肤色苍白,骨节分明。
他的手很冷,却慢慢染上了她的体温。
柳策宜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她不喜欢和别人皮肤挨着皮肤,那种温热的触感让她觉得尴尬又恶心。
但谢菡的手很冷,恶心稍微退却,占据大脑的是愤怒。
愤怒,恶心,让她的心脏跳得飞快,她抬起头看谢菡,脸上像是过敏一般迅速泛起红色。
“你!你完了!”
看得谢菡一愣,但他还是做了自己来时就想好的行为。他握着柳策宜的手腕向后一提一转,喀嚓一声,柳策宜的手臂无力地垂下。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柳策宜痛苦的尖叫——
“啊!”
视线在柳策宜红得不正常的脸上停了两秒,谢菡退后两步,再次拂了拂自己纯白的教袍,他脸上没有报仇的快意,只有冷漠。
她的保镖闻声而来,一部分堵在门口,一部分连忙过来检查柳策宜的情况。谢菡也不慌张,他说:“她需要疗伤,你们要堵在这吗?”
身后,是柳策宜痛到发抖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谢菡!你给我等着!”
他居然敢,这么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