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外面的雨确实有些大,阴着天,豆大的雨珠形成了厚厚的幕帘,把远处的建筑磨砂的不清不楚。
何欣年带着墨香顺着抄手回廊往何母院里去。
“墨香,你是哪里人?家中可还有亲人”何欣年想起之前在船上,她的冷静,还有身手,这都不是一个普通丫鬟该有的。
原本早就想问她,只是一直没找到时间。因着昨日的事,何欣年隐隐有些猜测,墨香或许是许东君的人。所以需要认证。
“奴婢是京都人士,家中并无亲人”墨香低着头跟在何欣年身后,雨水落下的声音让墨香说的话变得有些模糊。
自己其实是有家人的,只是家人都死光了,要不是乞讨时遇见了自家主子,自己早就死了。
“墨香,前些日子我落水的事,原来你与许东君说的”何欣年想起之前受伤的事,一个远在他方的人是如何知道的,还巴巴的跑回来。按理说那是不可能的,自己没写信,身边也只有墨香和玉润知道许东君去哪。
“奴婢不知道呀?许是听到外面的谣传了吧。”墨香有些忐忑,虽然一早就知道何欣年会因为上次落水的事情盘问自己,毕竟,有些举动确实不是一个普通侍女做出来的。所以借口也早就想好了,就等何欣年问,谁知道她问的是这个问题。
主子有令,不可以暴露自己是他派来的人,否则当初让自己进府也不会让自己拿着卖身契找牙行的人,当时为了能让何欣年顺利选到主子准备的人,当时还准备了好几个人在里面,只是恰好何欣年看上了自己,所以才入了何府的。
如今听何欣年这么问,墨香有种预感,可能自己要暴露了。
“是吗?那昨日许东君为什么说你是他派来的,叫我有什么事,找你商量呀?嗯”何欣年回过头去看她,声音有些低沉。
“主子恕罪,奴婢也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是主子说了,不能让你知道的?”墨香感觉到何欣年眼里的威亚,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她没想到是自己喝醉的主子把她给爆了。说好的不能让她知道,要默默的保护她是喂狗了么。
“你果然是他的人。”何欣年看了眼忽然跪下的人,膝盖落地的声音让何欣年有些不忍心,回过头道“行了,起来吧”
墨香也愣住了,抬头看向何欣年的背影,没想到自己被诈了。心里闪过一句完了,要是被主子知道,墨香想了想自己主子那德性爬起来,跟上何欣年,想着目前唯一能救自己的就只有眼前这个女主子了,大腿要好好抱。
“说罢,你家主子到底是干什么的”何欣年其实是有些生气的,本来早上被他打晕也就罢了,如今身边的丫头还是他的人,关键是还不能让自己知道。他想干嘛呀。
“这个……奴婢不能说。”墨香默默把头低下,想着自己马甲掉了,好歹得把男主子的马甲给保住了。
“那你家主子干嘛去了,你总知道吧?”何欣年语气有些冲,什么意思呀,这不能说,那不能说。
“这事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是主子派来保护你的,其他的事情大概也只有松墨比较了解了。”墨香看何欣年越来越黑的脸觉得,自家主子以后肯定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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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阿爹安”何欣年进了何母的屋,菜早已摆上了,只是这气压有的不太对,特别是何父的脸,已经黑的不行。
“怎么了这是,你惹父亲生气啦?”何欣年请了安渡步道何瞬年的身边坐下,悄悄的问了一句。
“我哪知道,我最近也没干什么事,应该不是我吧?”何瞬年低着头,想着刚进来是父亲看他欲言又止的行为,差点也以为自己干了啥事惹到他了。
但按照平时自家爹的性子,如果是自己惹事,他不应该见着自己就开始说,混账、跪下,想想自家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可这些都没有,只是让自己坐下。
“那爹怎么这样了”何欣年有些紧张,这还是第一次见何父这样冷着脸不说哈,何母坐她面前都不管用。
“先吃饭,吃完饭我有事和你们说。”何父见两人咬耳朵,看了何欣年一眼,给她夹了一筷子鱼。
“不会是你把父亲惹生气了吧?”何瞬年小心翼翼的给何欣年使了个眼神。夹菜的手有些抖。
何欣年被何瞬年这么一问,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饭必何母叫人撤了桌上的东西,然后遣散了众人。
何欣年与何瞬年看这阵仗乖乖的坐好好。听着何父接下来要说的事。
“阿年,你知道最近许东君都干了什么嘛?”
“啊……”何欣年没想到何父神情严肃的看向自己,一时也不知道要回答什么。
“我……我不知道呀?”何欣年想想昨天夜里开始就有些不对劲的许东君,又见何父这样严肃,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是……爹,关那小子什么事呀?他干嘛啦”何瞬年至上次找他打了一架后便再也没有见过。
如今在自己亲爹嘴里听到许东君这三个,想着,自己把他当兄弟,他却要做自己妹夫,心里就有些不舒服。特别是刚刚,自己顶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吃饭,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饭都没吃饱。等着接受自己父亲宁静之后的暴风雨。结果,自己心惊胆战了半天,却发现跟自己半毛钱关系没有。关键是现在肚子有点空。
何欣年也想问这个问题,最近太多事,而且何欣年自己本来对许东君就知事甚少,一是谈恋爱这事她没经验,根本没怎么想着去了解他的事,也没有主动去过问。二是他在自家待了这么多年,不管是哪方面,自己和家人都还挺信任他。便一直想着等他主动跟自己说。
后来知道许东君在帮七皇子做事,又被那日的噩梦吓到了,自己有心去问时,他都是插科打诨的蒙混过关。何欣年也不想逼他太紧。
但想到今日他那神情,如今又听到父亲这么问,何欣年心里疙瘩一下。特被害怕许东君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他可厉害了,又是贪墨军款,又是祸害世家贵女”何父轻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不屑,看何欣年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心疼。自己好好一闺女被他给霍霍了,虽然什么事也没成,但一想起那日,自家闺女做了一桌饭跟自己说心系他时,何父的脸就黑了,黑的彻底。
“爹,这是不是当今太子干的么,跟许东君有什么关系,他一许家隔了几代的孩子,也没听说跟太子有关系呀。”何瞬年不信,昨日在街上还听说了这事。怎么今儿就成了许东君了,况且也没有消息说许家今日有人被抓呀。
“他是七皇子,是太子胞弟,陛下是许家的女婿,论起来确实与许家隔了几代”何母搁下手中的茶杯,面无表情的解释。自己的女儿,喜欢上了自己嫡姐的儿子。关键是自己与嫡姐的关系似同水火。何母有些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让何父把他留下了。
“娘,他不是叫许东君吗?怎么就成了褚景然了呢?”何欣年还记得当初自己在花厅见到他时,一身白衣。何父还笑着与她说,这是你阿娘那边偏房的孩子,叫许东君,说来你得叫一声表哥。当时她爹还背着人笑着摸何欣年的头道“幸好阿年当时把人给带回来,不然,今晚阿爹就得睡书房了”
也就是因为这一层身份,许东君才会在自己待了这么多年。现在告诉自己,许东君是当今陛下的七皇子,是那个在外面名声不太好,宫中婢女无数,夜夜花眠柳树的混蛋。何欣年一时接受不了。
“是啊,娘,这这能回事啊?”何瞬年明显感觉到何欣年s的情绪不太对。
要说他也接受不了,自己认识这么久的人突然变成了皇子,关键是之前还跟他打过一架。那可是皇子,被自己打了。什么玩意儿,何瞬年心态有些崩了。一想到这么些年自己没少坑他,何瞬年就有些后悔。
“这事我们也不知道。得等珠圆那丫头回来再说了。”何母至知道在自家住了好几年的人是假的后就派珠圆去了娘家问缘由去了。
何父瞧着何欣年的样子,心情也没好到哪去。前几日还想着,等许东君从外地回来,就跟他商量一下,什么时候提亲呢,这会好了。玄清门碰到被官兵压着的许东君时何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赶紧给找了附近相熟的官员问了个清楚。差点没把他气死。难得自己看上个觉得不错的女婿,转眼便成了因为贪墨军款,祸害京城贵女被撸去皇子身份,罚去延州流放的人。
想想何父就是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差点没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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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没事吧”墨香看着何欣年失魂落魄的从何母院里出来。看着她面无表情的在雨里走,抄起一把伞就跟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