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莫里亚蒂教授决战到底 第5章 第 5 章

多琳刚从咖啡店里出来，暴雨倾盆而下。远处的天际已经漆黑阴沉一片，拂面的风带来寒凉冰冷之意。如果不是手中的热咖啡还能带来一点热意，或许她的手指很快就被冻僵。

现在是她暂时得到休息的时间。

不久之前，查尔斯对多琳哀嚎一般地说道：“多琳，你真的该去休息一下了。你知道我离开前看见你坐在这，回来后看见你还坐在这的心情吗？我说真的，现在案件很有进展不是吗？最起码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死者的亲属我们已经找到，还去查了他的人际关系网，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知道你现在在等待死者的尸检报告，但是你要知道，因为尸体被进行过冰冻处理，要确定死亡时间是比较困难的，我们就需要再耐心等待一会儿。在这期间，特别是你，多琳，你应该好好去休息一会儿不是吗？”

在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之前，他们所寻觅到的这些线索显得这样混乱不堪，线索全部断掉，让多琳坐立难安。即便现在多琳被强制回来休息，她也没有半分懈怠之感。

她站在这咖啡厅门前，带着这一杯甚至能够提神的咖啡，安静下来的此刻，又开始检索自己脑海中收集到的所有线索。

死者杰里·艾奇逊的仇人很多，这得益于杰里·艾奇逊的臭脾气。他无时无刻不在得罪人，总是用一种轻蔑、厌烦的态度面对所有。

他极为没有礼貌，不会说“谢谢”“抱歉”“再见”等等的礼貌用语，也不会用温和的语气说话。要说谁讨厌他，那真的能够找出一大堆出来。但要说谁特别厌恨他，却又找不到这样的人。

他的四肢被砍断到现在都没有踪迹，死亡时间很难被推断出来，树林附近没有其他人的脚印，这所有的一切都在说明，犯案者是一个很有经验的人。这位罪犯懂得如何模糊一切，模糊时间、模糊痕迹、模糊身份，那么被砍断的四肢——是他模糊的一部分吗？又或者这是凶手的某种癖好？但希望不要再是凶手的某种标志：因为这意味着，这又是一桩连环杀人案。

想到这里，多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在感觉到手中的咖啡没有那么烫手时，她才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雨比刚才更小了一点，最起码现在如果一点都不计较雨水的话，完全可以冲过去，去往停车场寻找自己的车。

不过在这个地方，大家都好像心照不宣地不惧怕雨滴。很多人经常不使用任何雨具，就这样冒着雨前行。在某些情况下，虽然多琳也会这样做，但一旦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她还是希望那些雨珠不要淋湿自己，给自己多余的麻烦——

她也庆幸出来的时候她是开车过来的，因为她本来打算去现场的周围再去找找，说不定能够再找到点什么，或者死者的四肢就在那附近。

然而事实证明，经历过这一场大雨的再一次冲刷，那里的所有痕迹就变得更加模糊不清。

这不禁让多琳怀疑，那个凶犯选择抛尸的时间也是早已经计划好的。正是因为预测到将来这几天都会频繁下雨，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将尸体扔在树林里，甚至没有任何埋葬掩盖。显得如此嚣张、可恨。

忽然地，多琳余光看到一位男性正在困难地捡着掉落在地上的苹果。那些长得如此可爱圆润的苹果可怜地被污水弄脏了。

在冒着雨行走的匆匆行人当中，詹姆斯手中拿着雨伞蹲身捡苹果。不过他看起来有点吃力。一只手的手腕上还缠绕着绷带，举着伞的那只手有点颤颤巍巍的。

于是多琳就知道他现在的两只手都很难使用。

原本计较雨水弄湿她衣服的多琳，就这样冒着雨走上前去，帮他那散落在地上的苹果捡起来，并且放在了他的袋子里。然后多琳看到他的袋子有着其他的蔬菜和食物，看起来像是在购买食材打算囤积一段时间。

詹姆斯抬起头来看着多琳。

由于雨伞倾斜，他的面容上被飘落了一些雨珠，今天的他没有那么规整地梳理自己的头发，额发散落下来，此时被雨水沾湿一些。他的眼镜片上都是细细密密的雨珠。

大概这样的情况让他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所以他第一句话就是：“哦，谢谢，谢谢你，这位——”他眨了眨眼睛辨认了一下，才发现眼前这个人是谁。随后他笑起来，以一种温和而又高兴的笑容面对多琳：“警官小姐，下午好。”

多琳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他认出她之后会显得这么高兴，于是她只是顺着他的问候说了一声：“下午好。”她将手中的袋子递给他。

他伸手过来，被血液洇湿的绷带就出现在多琳的眼前。这让多琳微微皱了眉，并没有将手中的东西直接递给他。

她明白，东西太重了，他的手腕承重不了，这导致手腕上的伤痕又流溢出鲜血，浸透了绷带。多琳另外一只手，也直接拿过詹姆斯手中的雨伞，然后多琳对他说：“你要去哪，教授。我可以送你过去。”

詹姆斯说：“真抱歉，因为两只手都受了伤，有点难以胜任现在的教学工作，只能休假一段时间。本来想要存储一些食物，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么窘迫的事情。我在校外的住所就在前面不远，其实我可以自己过去的。”他的脸上带着歉疚而又柔和的笑容。

听到詹姆斯这样的话语，她暂时没有说什么。她只说了一句：“教授，我可以送你过去。”她知道詹姆斯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于是又加了一句，“完全不用觉得是在麻烦我。”

詹姆斯那只被雨水淋湿的手颤抖得厉害，他垂眸看一眼，似乎觉察到自己现在确实不能再坚持着带着这些东西再走一段距离了。只能对多琳说了一句：“真的是太麻烦你了，警官小姐。”

在多琳一手举着伞，一手提着他的食物和食材要去往他说的那个方向时，又听到詹姆斯说了一句：“警官小姐。你的咖啡。”

多琳才发现自己的咖啡还在地上，孤零零地被雨水侵袭。

詹姆斯弯下腰，将那杯咖啡拿起来。

多琳开始有些担心他的手，目光凝望在他的手上。

詹姆斯似乎从多琳的神态上看出她在担心什么，所以他说：“没关系，这样小小一杯咖啡我其实还是能够拿得起来的。”为了让多琳安心似的，他又说：“医生和我说，只要不提重物就可以。平常的时候都可以正常使用。”

多琳感受了一下自己另外一只手里的袋子的重量。

“我明明只打算买一点点，但好像无论什么都想吃，就忍不住多买了一点。”他这样笑着说，看起来温善而又无辜。

多琳没有再说其他的，跟随着詹姆斯的脚步去往那一栋建筑。

确实如詹姆斯所说，他的住所确实很近，只要走过这一条街道的另外一侧，就是这一栋居住楼。多琳收了伞跟在詹姆斯的身后，慢慢地踏着步子走上了楼梯。

大概是下雨的原因，很多人不愿出门，以至于这里异常安静。

多琳跟随着詹姆斯来到了这扇门前。詹姆斯找出钥匙来开了门。

多琳正打算将东西放下离去时，就听到詹姆斯说：“警官小姐的咖啡，好像被雨水污染了。”他将咖啡杯递给多琳看。雨水顺着吸管滑落进去，也从盖子的缝隙里掉落进去。好像确实不能喝了。

“真抱歉，”詹姆斯说：“要不警官小姐进来吧，我帮你重新磨一杯。”

“不用。”多琳说。她现在还是更想要去现场看一看，即便现在已经下雨了。她也想试图在雨水冲刷干净前，再找到一些其他的东西。就算找不到，她到那里站一会儿，也会感觉心安许多。

“可是外面的雨又下大了，你或许不太方便离开？”

“我的车就在不远处的停车场。”

“但无论如何，我还是给警官小姐拿一件雨衣吧？雨衣是不是会更好行动一点？”

她确实没有带任何雨具出来，车上也没有。她要去往现场，也确实是雨衣会更容易行动。她听了一下外面的雨声，知道现在雨势确实又大了起来，所以就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谢谢。”

詹姆斯转身进门去，去给多琳找了一件雨衣过来。接过这雨衣时，多琳想起什么来，对詹姆斯说了一声：“教授，你或许需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

詹姆斯疑惑地看着她。

多琳说：“上次在你那抓到的那个人，我们对他进行了审讯。他对你抱有极端的怨恨，你可能需要注意一点。”

“怨恨？”詹姆斯重复了一下，然后说道：“或许是我在课堂上对他太严厉了吧。”他笑着这样说。

多琳穿上雨衣，准备离开了。詹姆斯对多琳说：“再见，警官小姐。”

多琳动作一顿，转头对他说了一声：“再见，教授。”

多琳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楼梯间。詹姆斯依旧站在这里，他终于摘掉了那已经被水雾覆盖的眼镜。那被眼镜覆盖的、其实显得有些锋锐、冷凛的眼睛其实没有半点笑意。但是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

他伸手将地上的袋子提起来，这个时候，他的手没有任何一点颤抖。关上门的那一个瞬间，他发出了一句类似叹息一样的话语，他说：“真是警惕呢，多琳·弗劳尔警官。”门被关上了，阻挡里面所有的景象。这一扇暗色的门孤零零立在这里，外面的风雨还没有任何停歇。